柯蓉油鹽不進,齊雪怡氣急敗壞,卻也強壓了下來,又笑著和柯蓉聊了幾句,才離開寧思閣。
梅喜招呼小丫鬟收拾了屋子,看時間已經(jīng)不早,便領(lǐng)人去廚房端菜,路上卻被邱婆子給攔住了。
“給梅喜姑娘問安了……”邱婆子腆著笑臉寒暄了幾句,梅喜和邱婆子打交道並不少,彼此也算是熟悉,便也笑著應(yīng)答:“許久不見,嬤嬤倒是顯得越發(fā)年輕又精神了,怎麼著,是有什麼喜事兒麼?”
邱婆子笑著湊趣:“這不是想著以後能日日見到姑娘心裡高興麼……”
這話梅喜只是聽聽算了,因此,只是笑了笑,問道:“知道嬤嬤惦記著咱們,也想和嬤嬤多呆一會,只是已經(jīng)是午膳時間了,夫人等著用膳呢……”
邱婆子便點頭哈腰,“不敢多耽誤姑娘時間,只是有件事,想求姑娘幫忙……”
臉上神色便有些遲疑,似乎是不太好意思開口,梅喜和邱婆子也算是熟悉,且邱婆子平日在寧思閣領(lǐng)用物件的時候十分的給面子,花花轎子人人擡,梅喜自然也是要給邱婆子臉面的,因此,便笑著問道:“嬤嬤有事但說無妨,便是梅喜解決不了,也能幫著出個主意不是?”
邱婆子連連應(yīng)是,而後說道:“是這樣的,我家閨女家的妞兒年紀不小了,前些日子求了王妃的恩典,定了親,如今也快要辦事兒了,聽聞梅喜姑娘手中有新鮮的花樣子,不知道能不能描兩個給妞兒,讓她繡幾副好帕子……”
梅喜一聽,覺得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便答應(yīng)下來,“下午我看看夫人有沒有吩咐,若沒有吩咐,便過去找嬤嬤,如何?”
邱婆子喜上眉梢,連連點頭應(yīng)下,嘴上一疊聲地說著感謝的話,梅喜和邱婆子客氣了幾句,便先趕去了廚房,等伺候柯蓉用完午膳,便把邱婆子的意思一說,柯蓉應(yīng)了一聲,說道:“那邱嬤嬤平日對寧思閣的事兒也算是盡心盡力,她家外孫女出閣,既然知道了,你去送花樣的時候順便尋一副銀鐲子和幾個銀裸子給她當添妝吧。”
梅喜應(yīng)下,尋了一副銀鐲子,並幾方寓意喜慶的新繡帕,一起包了去找邱婆子,到了地方,卻說是邱婆子出去採買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梅喜正想回轉(zhuǎn)的時候,旁邊門裡出來一個穿著鮮豔綠色比甲的媳婦子,攔住了梅喜,笑著說道:“梅喜姑娘是來給邱嬤嬤送花樣的麼?”
梅喜笑著點點頭,回道:“是啊,中午邱嬤嬤和我說了這事,剛剛夫人身邊不忙,我便趕著給送來了,哪知道邱嬤嬤不在,夫人身邊也不能久離了人……”
那媳婦子便急忙道:“也是臨時有事,邱嬤嬤走的急,來不及去告知姑娘了,不過邱嬤嬤給我留了話,說梅喜姑娘若是來了,便先把東西交給我,讓我轉(zhuǎn)交給妞兒的。”
說著,伸手要去拿東西,梅喜沒給她,若只是花樣子,給了也就給了,可是裡面還包了分量不輕的銀鐲子,涉及到財物這方面,總要謹慎些,因此便笑著婉拒:“若只是花樣子,嫂子幫著轉(zhuǎn)交一下也是無妨的,只是想著邱嬤嬤平日對梅喜頗多照顧,便想親自交給妞兒,再說,夫人也賞了添妝的。”
那媳婦子自然是明白了梅喜的意思,便說道:“邱嬤嬤回來不知道就什麼時候了,不如我?guī)Ч媚锶ヒ婃喊桑鋵嵰膊贿h的。”
梅喜也不想因爲這個多跑一趟,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能少走動就儘量少走動,想了想少人住的院子離這兒確實也不遠了,便應(yīng)了下來,跟著那媳婦子一起走了。
那媳婦子是個碎嘴的,一路上嘴就沒停過,幾乎是唾沫橫飛,梅喜無比的厭煩,嗯嗯哼哼的應(yīng)著,那媳婦子說了一會之後,把話題轉(zhuǎn)到了梅喜的身上,著意的詢問梅喜的年紀啊喜好啊有沒有中意的人啊,之類的,梅喜蹙眉,似笑非笑看了媳婦子一眼,便不再理她,那媳婦子卻依然不停。
柯蓉在梅喜走了之後,先是在院子裡走了一會兒消食,而後便進了書房,繼續(xù)抄佛經(jīng),沒法子,如今皇太后還病著,王妃身子更是病得厲害,皇后把她從白馬寺弄回來,又是打著“替靖王表孝心”的旗幟,她自然是要把表面的功夫做足了的,因此,這次從白馬寺回來的時候,甚至還求了一尊觀音像回來,方便供著。
抄幾頁休息一會兒,一下午,柯蓉便消磨在了書房裡,梅香因爲梅喜不在,一直便守在正房,免得有人進去,柯蓉身邊,只有一個二等丫鬟在墨墨,許久,柯蓉寫的不耐煩了,便擱下筆,回了正房的淨室洗漱了,發(fā)現(xiàn)只有梅香在,而梅喜還沒有回來。
算算梅喜已經(jīng)走了將近兩個時辰,柯蓉便問道:“梅喜呢?怎麼還沒回來?”
送個東西而已,半個時辰足足夠了。
“邱婆子打發(fā)人來回過,說是妞兒的繡工不好,求著梅喜多留一會兒指點下,梅喜礙不過面子,只能留下,奴婢想著下午也沒什麼事情,便讓梅喜不用著急回來。”梅香把絞得八分乾的熱毛巾鬆鬆地覆在柯蓉的手上,讓熱氣薰著皮膚,順便回了話。
柯蓉最近下午基本都在書房裡做“面子工程”,並不需要許多人圍著聽命,便也不需要梅香梅喜全都伺候著,所以聽說梅喜被邱婆子求著留下了,雖然時間長點,也不在意,畢竟,刺繡是個耗工夫的活計。
主僕倆也沒什麼事幹,又不到晚膳時間,柯蓉便帶著梅香在花園裡賞花,如今已經(jīng)是四月底,寧思閣的小花園被裝扮的花團錦簇,一片生機,瞧來很是不錯。
只是這安寧,不多久,就被打破了。
“奴婢今日有事,臨時出了府去採買王妃要的東西,實在是來不及來告知梅喜姑娘了,剛剛回來才知道梅喜姑娘不僅送了花樣子,還送了自己繡的帕子,且夫人還賞了鐲子,奴婢這心窩子裡暖烘烘的,奈何這丫頭連來給夫人叩頭謝賞都不會,奴婢雖然覺得貿(mào)然來見夫人有些唐突,只是心底實在是感激的很……”
邱婆子拉著一個眉目清秀、看起來很是羞怯的女孩跪在柯蓉的面前,謝了柯蓉的賞,絮絮叨叨的說著。
柯蓉剛見著邱婆子來謝賞的時候,面上還是帶著笑的,以爲梅喜也一起回來了,但是梅喜沒先來見她,柯蓉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只是也沒太在意,只覺得可能是梅喜先回屋換衣服了,只是聽著聽著,就覺得不對勁了。
面色便逐漸沉了下來,“梅喜人呢?”
打斷了邱婆子諂媚的話,柯蓉沉聲問道。
邱婆子怔了一下,反問道:“梅喜姑娘不是早就回來伺候夫人了麼?奴婢本來還想著一會兒當面謝謝梅喜姑娘的。”
柯蓉心底便有了很不好的預(yù)感,聲音也沉鬱了三分:“梅喜一直沒回來,中間有個小丫鬟來報信,說是邱嬤嬤想多留梅喜一會兒,教妞兒刺繡。”
“這不可能,奴婢中午剛用完飯就出府了,剛剛回來交了差,便急急來謝夫人賞了,根本沒見著梅喜姑娘,怎麼可能留梅喜姑娘呢……”說著,急忙轉(zhuǎn)頭問妞兒:“妞兒你說,梅喜姑娘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妞兒雖然羞怯,卻也不傻,這會兒,也知道事情不好了,便努力回憶了下,說道:“是元家嫂子帶著梅喜姐姐過去的,因爲奴婢愚鈍,有些針法不太會,梅喜姐姐便給奴婢示範了下,呆了大概小半個時辰,見奴婢繡的有了些模樣,便說要回來伺候夫人,奴婢送了梅喜姐姐出門,便回屋了。”
柯蓉沉聲嗯了一聲,又問了幾個細節(jié),例如送梅喜出去的時候大約什麼時辰、門外有沒有什麼人在、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之類的,妞兒細細回憶了,說道:“隱約是看到了元家嫂子,只是好像衣服不似原先的,再說隔得遠,沒敢認。”
柯蓉讓求邱婆子兩人回去,吩咐她們這事情一概不許對人說,而後,急忙通知了茂才。
不多久,茂才回了信息,說是有些線索了,正在跟蹤,柯蓉聽了,卻依然十分著急,若是按照妞兒說得時間來判斷,梅喜從妞兒哪兒出來,已經(jīng)要有將近一個半時辰了,三個小時的時間……
柯蓉面色煞白,梅喜,可千萬別出事……
很快,茂才給她回了消息,這事情,是王妃做了手腳,而此時,梅喜已經(jīng)被人帶出了靖王府了,府外的事情,茂才一時間查不到,只是,就算是想想,也知道王妃既然這麼幹,絕對不會是讓梅喜出去公費旅遊了,梅喜的下場,怕是不太好。
柯蓉面色鐵青,手攥成了拳頭,憤怒到了極點,王妃,實在是太過分了。
柯蓉能想得到,梅喜會被王妃算計,自然是因爲梅喜的一身本事,能幫她避過很多算計,而除掉了梅喜,她身邊沒有了懂藥的人,以後無論是吃穿住用哪一方面有了問題,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