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逸飛緊鑼密鼓的加快了行動,其實這個世界是無比現實的,慕容逸清那棵大樹轟然倒下了,那些圍在周圍的猢猻都以最快的速度溜走了,唯恐慢一慢,就會被那些枝丫給刮傷了。
東方子軒終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出現了,他貪婪的呼吸著西楚寒冷的空氣,仿佛回到了一個溫暖又熟悉的懷抱,能夠活著回來,真好!老王爺的身體也大有起色,解鈴還須系鈴人,若不是出了這場意外,老人家還是能夠馳騁沙場的。壓在心頭的巨石被搬開了,膝下兒孫環繞,東方威每天都樂呵呵的。
這消息給西楚帶來了不小的震撼,東方子軒帶進云霧山的人雖然很少,不過區區百十號人,但那都是以一當十的精銳啊,是西楚軍中最優秀的將士,也都是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堅力量。那場災難毀的不僅僅是一個東方家族,被擊垮的也不僅僅是一個忠孝王,那些將士的家中也一個個遭受了滅頂之災。朝廷的撫恤是有限的,不是每一個家庭都可以做到衣食無憂的。現在好了,雖然小有傷亡,但是大部分人都活著出來了,這對那些苦難的家庭是最好的消息了,沒有之一。
那些長眠在云霧山的將士,東方子軒牢牢的記住了他們的名字,安定后第一件事情他就親自去了那些人的家里。軍中是有花名冊的,想找到他們的家也不是太難的。好在死亡的人數不多,盡他一人之力就是可以妥善的安排他們的妻兒老小的。他的到來帶來的依然是悲痛的消息,但是也帶給了這些家庭活下去的希望。
那些老人和他們的妻兒都對他稱謝不已,這又讓他的心再次陷入悲涼,更加堅定了為屈死的英魂報仇雪恨。那些陷害他們的人,是一個都不能放過的。
他很頻繁的出入安王府,整日里跟慕容逸飛在一起探討天下大事。偶然一抬頭,就看見了一個消瘦的身影兒在粉墻邊徘徊。一次兩次的他沒有在意,可是每次都會遇上,就不由讓他心生懷疑了。
“逸飛,那女子是你的什么人?”他的眼神飄了出去,這樣寒冷的天氣,只要他出現在安王府,那個人也會準時在那里來回的踱步。
看她的穿戴打扮,不可能是個下人。這安王妃嘛,他也是見過的。
“舅父,那是我救回來的一個苦命人。”慕容逸飛嘆息著。
“怎么回事兒?”東方子軒問。
慕容逸飛也不隱瞞,把海韻的身世合盤托出。
“倒是個情深意重的。”東方子軒很是敬佩。
“舅舅若肯幫忙,幫著她尋找尋找她未婚夫的下落。”慕容逸飛主動的說。
“既然知道她已有婚約,何苦還要污人清白。”慕容逸清不解的問。
慕容逸飛只是笑笑,做了他的妾室也比要出身青樓好聽得多。當初不過是權宜之計,他們到今天依然恪守著禮法,這也是他頗為敬重海韻的理由。他替她贖身的時候,是準備還她自由之身的,只是海韻執意嫁了進來,她想知道那個人是不是跟她一樣,也在心中牢記著這份契約。
“請海夫人進來。”慕容逸飛揚聲吩咐著。
海韻每日里都是深居簡出的,就是這書房她都不曾來過。看到東方子軒經常出入安王府,她古井一樣的心田泛起了漣漪,百十來人,也許,也許他就很幸運的活了下來。可是她只敢遠遠的看著,就怕再次聽到她不愿意聽的消息。
“見過王爺、見過東方將軍。”海韻的教養極好,永遠是一副禮貌周全的樣子。
“不必多禮,有什么話你就直說吧!”慕容逸飛溫和的對她笑笑。
“東方將軍,但不知軍中可有一位叫做趙琦的人?”海韻小心翼翼的問。
東方子軒一驚,這個名字是再熟悉不過了,這趙琦當年就追隨在他的左右,只是他沒有把他帶出來。
心下生了一絲愧疚之情,東方子軒低下了頭半天都沒有言語。他記得那時一個很年輕很活潑小伙子,笑起來總會露出那兩顆尖尖的虎牙。可是就是這樣一條鮮活的生命,卻消逝在云霧山永遠無法回來了。
“將軍,看來您是知道的。”海韻喃喃的說道,臉色一下子蒼白了起來。不必問了,一切都明了了,他們是陰陽相隔永無相逢之日了。
這是個極其聰慧的女子,只可惜跟趙琦是有緣無分的。東方子軒心里更加痛恨翼王和劉峰了,他們造的孽,卻要無辜的人來承擔這凄慘的后果。
蒼天是何等的不公啊!
“對不起。”東方子軒艱難的抬起了頭,他是最不愿意面對那些枉死英靈的家人的,他有一種深深的負疚感,當初若不是他好奇心太重,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深重的內疚也許會伴著他一生了。
海韻緩緩的搖搖頭,這都是命啊!不是還有那么多的人都回來了嗎?她和他都是那樣的孤單,本來可以互相依偎著取暖的兩個人,卻是再也到不了一起了。
“王爺、將軍,我告辭了。”海韻的背影有說不出的孤寂。
“節哀順變。”慕容逸飛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了,只說出了這么一句。
“若是心下難過,也許哭出來會更舒服一些。”東方子軒也在身后默默的補充了一句。
海韻沒有停下腳步,只是慘白著一張臉回轉自己的院子去了。她只想回去之后關上了房門,一個人默默的坐在那里,不動也不想說話,甚至連一滴眼淚都沒有。也許東方子軒是對的,若是大哭一場發泄出來,也許會好過一些。她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卻是哭不出來。
扶棺臨穴卻無淚,悲痛欲絕的人是哭不出來的。
剛剛轉過影壁墻她就和一個人險險撞在了一處,好在那人身手敏捷,及時的避開了。
“海夫人?”對方驚奇的叫了一聲,最近安王府是多事之秋啊,連這么老實的海夫人也跟王爺鬧得地覆天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