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王已經(jīng)倒了,那些曾經(jīng)對他趨之若鶩的官員,如今都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恨不得立馬跟他劃清界限,轉(zhuǎn)而投向炙手可熱的安王。只是變臉最快的,圖謀的從來都是自己的利益,他們哪里有什么忠心?
但是誰都沒有想到,奉命回京述職的劉峰,卻在歸途中不見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前來宣讀圣命的官員,名為護送實為押解,一路上十分的警惕。只是這位輔國將軍,卻很是配合他們,交代了軍中事務(wù)之后,就即刻乖乖的返京了。一路上曉行夜宿、饑餐渴飲,沒有半點兒驕奢之氣。可是就在走出大半兒的路程之后,劉峰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官員大驚,快馬加鞭的往京城趕,垂頭喪氣的上報了這消息。慕容宇眉頭緊鎖,隨后一道旨意傳了下去,有通報劉峰下落者賞銀五百兩,若是送歸朝廷,加官進爵。四門也張貼了他的畫像,便于百姓辨認(rèn)。
只是沒有人知道,劉峰已經(jīng)先人一步,籌劃了一個巨大的陰謀。狗急跳墻也好、垂死掙扎也罷,他不想束手就縛,讓劉家從此一敗涂地。
在逃脫的當(dāng)晚,他就避開了陽關(guān)大道,專門撿那些僻靜的小路而行。他的身上暗中藏了大量的銀票,開銷是不成問題的。他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好在在軍中多年,這個是難不住他的,一番喬裝改扮之后,就扮作了一個客商,往西楚而來。大多數(shù)人為了避人耳目,都是扮作乞丐或者江湖上打把勢賣藝的,他卻不肯過那樣不堪的生活,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這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劉家如今是門前冷落鞍馬稀,難得有客人上門了,就是本家本族的人都不再來往了。可是卻在一個深夜里,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劉玉瑤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聽到窗欞上傳來一陣陣有節(jié)奏的敲擊聲,睡意一下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誰?”她睜開了眼睛,全身都緊張起來。
“玉瑤,開門。”一個低沉而又熟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爹爹?”劉玉瑤不確定的喊了一聲,他不是應(yīng)該奉旨回京述職的嗎?怎么這三更半夜的卻回來了啊?
“快,爹爹不能久留。”劉峰急切的再次敲打著窗欞。
劉玉瑤顧不上穿鞋了,只披了一件衣服就光著腳拉開了門栓,一陣撲面而來的寒氣凍得她不由得打了個冷戰(zhàn)。光線很暗,她甚至都沒有看清來人的五官,只是這熟悉的身形和氣息卻讓她知道,她盼了好久的爹爹終于回來了。
劉峰回身關(guān)好了房門,劉玉瑤點起了一支蠟燭,微弱的火苗兒在孤單的跳動著。
“爹,真的是你嗎?”劉玉瑤狐疑的問,眼前這個人的裝束和長相跟她那個威武勇猛的爹爹相去甚遠(yuǎn)。
“沒辦法,為了掩人耳目只好改了裝束。”劉峰苦苦一笑。
“爹爹,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嗎?我們劉家真的完了嗎?”劉玉瑤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等了這么多天,有些話終于可以毫無顧忌的問出來了。
這一陣子她承受了太多的壓力,從一個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貴妃娘娘的侄女,一下子淪落到孤零零的一個朋友都沒有了的孤家寡人,這滋味兒太難受了。最寵她的姑姑和她一直拿來炫耀的表哥都成為了階下囚,她就是想見上他們一面都是不大可能的了。她有好多的話想問,只是卻沒有人來回答她。
“成王敗寇而已,也沒有什么好說的。”劉峰的臉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
好不容易才跟靖邊侯府形成了勢均力敵之勢,這西楚的兵力他也有了掌控的權(quán)利,他姐姐在宮中也受盡了恩寵,他們劉家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他很有把握的認(rèn)為,用不了多久,他們劉家就會成為西楚最顯赫的家族,他也會成為翼王慕容逸清最有力的支持者。可是這一切都因為東方子軒的意外出現(xiàn),而完全的變了。
真是沒有想到,兩年過去了,困在云霧山的那些人竟然還留有活口兒。只有東方家倒下去了,他們劉家才能取而代之,才能世世代代享受著榮華富貴,他們劉家也該出一個母儀天下的人了,至少也要與那東方穎相差無幾。
兩年!里無糧草外無救兵的,那些人難道是餐風(fēng)飲露活下來的嗎?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一直以為縱使有一天西楚的軍隊找打他們的時候,這些人已經(jīng)變成了一具具白骨,再也不能開口說些什么了。可是他錯了,東方子軒不但沒死,還很順利的在嚴(yán)密的監(jiān)視下離開了云霧山,進入了西楚。而這一切他竟然毫無察覺,想來終究是大意了,沒見到東方子軒的尸體,就不能掉以輕心。
棋錯一招滿盤皆輸,這叫他如何甘心啊?他不能輸也輸不起,因為付出的代價太大了,賠上的是整個劉家啊,也許就是萬劫不復(fù)了。他的姐姐他的外甥,那本來都應(yīng)該是天下至尊至貴的人,如今卻連出入的自由都被限制了,他們此刻是多么希望他能夠力挽狂瀾改變這一切啊!
劉玉瑤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了,這么說來,那些不是謠言而是真的了。她還以為爹爹回來一切就能夠改變了,看來他自己也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不然怎么會就連回家都偷偷摸摸的,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
她跌落在床榻上,半天都沒有再說一句話,早知道這樣,當(dāng)初她就不會挑挑揀揀的了,隨便嫁了出去,也就跟劉家沒有多少關(guān)系了。可如今,她就是送上門兒都未必有人肯要了。
“爹爹,你好糊涂,怎么能夠做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呢?”她痛心疾首的問。
“大逆不道?難道你表哥不是西楚皇室的子孫么?他可是皇長子,為什么天下就一定要是那慕容逸飛的?”劉峰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
“可是這嫡庶有別啊!”劉玉瑤弱弱的說,他們是忘了呢還是有意而為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