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身世
暴龍拍拍半夏的肩頭道:“小子,相信自己,也要相信你家太子我。”
他是誰?他是暴龍!是黑白兩道的風云人物,哪有那么容易死了?前一世之所以輕易死了,那是因為他……他不想活了。
想到這里暴龍有些幽傷,過往種種,揭開來都是傷疤,不提反而可以好過一點,至少可以裝著什么也不沒有發生過。
暴龍走出去,半夏還僵在原地,太子殿下這是什么表情?為何這么悲傷?這又是什么動作?怎么從前沒有過?自從來到東周后,太子殿下的言行越來越古怪了。難道這就是太子常說的,愛情能讓人改變一切?
愛情好可怕!看看太子近日為了慕容六小姐幾乎發狂的樣子就知道了。
此時的丹國皇宮,丹皇后正捧著兒子的書信讀得津津有味。
侍女們捂嘴笑。
“娘娘一定是收到了太子殿下的來信。”
“娘娘每次收到太子殿下的信,心情都要好上好幾天。還會賞我們很多東西。”
“遇見一個心愛的姑娘……”丹皇后笑得合不攏嘴,“那個姑娘遇到一些麻煩?”丹皇后依舊笑,“要借我身邊的精銳侍衛?”
丹皇后反復看,這可不是兒子丹意的親筆信?她起身喚道:“來人,速去東周支援太子,一切聽太子令。”
“娘娘……”侍女驚呼一聲阻止她,“娘娘把身邊的精銳調離,那娘娘的安危……”侍女不安地看了一眼瑤華宮的方向。
丹皇后笑道:“你放心!皇上會保護本宮。這么多年,皇上不是一直護著本宮,不讓宸妃壓到本宮頭上?現在關鍵的是意兒能抱得美人歸,意兒一直貪玩,墮馬后幾乎九死一生,女色方面也淡了,現在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姑娘,本宮這個做母后的一定要好好支持他。”這是兒子第一次和她說。他遇到了一個心愛的姑娘,那個姑娘很漂亮,她如何不高興?
丹國瑤華宮中,宸妃笑得前倒后仰。
“她真相信那是她兒子的筆跡?她連兒子的筆跡都認不出來?”
丹參是個長袖善舞之人。喜形不露于色,聞言只是微微一笑。
他說道,“是啊!母妃,皇后娘娘就這樣將身邊所有的保護力量放出去了。”
“她連親生兒子的筆跡都認不出來?”宸妃的笑如何也止不住。
“母妃,兒臣找的這個高人。模仿人的筆跡可以以假亂真。”丹參也顧不得矜持,一個大大的笑意出現在臉上。
“兒啊,你說世間怎會有這樣的高人?”宸妃大笑不已,“這是上天派來助我兒的呀。來人!本宮重重有賞。”
丹參就算是個內斂的人,平日裝作喜形不外露,終歸是個少年,此時也忍不住發出大笑聲。
“本殿下也重重有賞!”
宸妃又問,“東周那邊,有信來嗎?”
丹參道:“幽若已成凌滔寵妃,母妃。大事指日可待。接下來的,就看母妃的了。”
宸妃又大笑一回,“參兒,你父皇的性子母妃已經了如指掌,這些年來,母妃什么時候失過手?”
宸妃斂了笑意,臉色一片陰寒,“這些年,你父皇越老越糊涂了,也該退位讓賢享享兒孫之樂了。”
丹參雙目發亮。放出希冀的光芒。他興奮呀,今日之后,他離帝位又近一步。太子之位算什么?他要的是,一步登天。
東周。乾清宮。
凌錦默不作聲跪在凌滔面前。
“你也來求朕?”凌滔冷臉看著凌錦。
“爹爹,你真的相信三皇兄是慕容嫣所殺?”凌錦問道。
一聲爹爹,讓凌滔一時有些恍惚。多少年了過去了?當年蹣跚學步的孩童,如今已經長成耀眼的菁菁少年了。這個兒子,自己從沒有關心過。有多少年,兩父子沒有好好靜下心來談一談。他已經記不清了。他想起瑾妃,想起凌錦小時候,轉眼間,兒子長大了,也到了近女色的時候了。
“那你認為信兒是被誰所殺?”凌滔反問,一雙銳利的雙眼緊緊盯著凌錦。
凌錦心中一驚,只要道出凌信是被南詔所殺,他暗中的勢力就會引起凌滔懷疑,他一直游手好閑、荒唐好色的表象也會被凌滔揭開。
母妃說過,任何人都不能相信,包括父皇。
“父皇,三皇兄一定是惹怒了制南星,制南星脾氣古怪,殺了他有什么奇怪?”凌錦道。
“你三皇兄好色,他若調戲慕容嫣,慕容嫣殺了他也不奇怪。”凌滔道。
凌錦道,“父皇,慕容嫣就算想殺三皇兄,她的方法多得是,又怎會蠢到用制南星教她的毒?制南星的毒有上千種,又怎會偏偏用太醫能診出來的這種?東周只有她是制南星的徒弟,這不是在向天下人宣告她是兇手嗎?那是個聰慧得可怕的女子,又怎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請父皇三思。”
凌滔看了凌錦半晌,忽然道,“你跪安吧!”
凌錦走出乾清宮的時候,莊妃還在乾哭得死去活來。
“莊妃娘娘,我要是你,就不會在這里哭,而是去找出真正的兇手。”凌錦走到她身邊道。
莊妃立即停止哭泣,看向凌錦,她從不正眼看過這個五皇子一眼,“你說,慕容嫣不是真正兇手?”
“莊妃娘娘,你太小看我三哥了。”凌錦道,“三哥那樣一個了不得的人物,如何會死于一個弱質女子的手里?這簡直是對我三哥的侮辱。”
凌錦說完不再理會她,莊妃愣愣看著凌錦離去的方向,半晌后回過神來,又大哭起來,整個皇宮又響起莊妃慘烈的哭聲。
“吵死了!吵死了!”仁壽宮內,太后煩悶著喚道,“人都死了,有什么好哭的?”
侍立在旁的宮女不敢言語。
“蓽芨那小蹄子怎么還未回來?”太后道。
“娘娘,這就來了。”蓽芨掀簾進來。
宮女立即松了口氣。
“怎么去這么久?”太后沉了臉問道。
蓽芨看了一眼小宮女,小宮女立即出去回避了。
“娘娘,牢頭不肯。”蓽芨壓低聲音道。
太后立即摔了手里的茶。“他身家性命不要了?連哀家的命令也不聽?”
“娘娘消口氣。娘娘的話牢頭不敢不聽。”蓽芨道,“奴婢趕去的時候,正副牢頭的家屬親人早被五皇子接到了府中,正副牢頭已身中慕容嫣的劇毒。每日靠慕容嫣的一顆藥丸續命,慕容嫣一死,兩人至多只能活一日。”
太后厲聲道,“那賤婢好大的膽子,竟敢威脅牢頭?”
蓽芨道:“奴婢偷偷看過。慕容嫣住的是牢頭的房間,吃的是牢頭親手做的飯菜,比在家里還要舒服。奴婢根本沒有機會下手。”
蓽芨從懷中取出一包藥還給太后。
“可惜呀,可惜呀,只要一點點,就能置那賤婢死透透。”太后惋惜道。
“奴婢倒是有一計。”蓽芨道,“娘娘可以去五皇子府將牢頭的親人接出來,以性命威脅。”蓽芨道,牢頭不在乎自己的性命,總該在乎親人的性命。
與凌錦打交道?
太后頓時神情現出厭惡。在眾多皇孫中,她最不喜的就是這個五皇孫,表面對她恭敬不已,背后卻陽奉陰違,不知給她娘家使多少拌子,奈何她對這個孫子一點辦法也沒有,拿孝道壓他,他本就聲名狼藉,根本不在乎多一項,暗中給他下馬威。他會宣揚出去,放到光明正大的日光下讓天下人看得分明,她丟不起這個人。
“算了,我們還是多留那個賤婢多幾日命。”太后道。
本來慕容嫣已經定罪。太后怕夜長夢多,這才想著給慕容嫣來一個畏罪自殺。
“娘娘別泄氣,就算此次慕容嫣不死,我們還有奪魂閣。”蓽芨道。
太后緩緩點了點頭,滿臉不悅道,“去告訴莊妃。哭得也差不多了,還讓不讓人活?”
大理寺,天牢中,慕容嫣盤膝而坐。她在這里好吃好住,臉色把反而比在平陽候府好了不少。
明日,她就要被問斬了。
她依然堅信黑衣人會來。
環顧四周,慕容嫣苦笑,想不到來一次古代,居然享受了這等待遇。
她目光朝墻壁掃了一眼,便收回,冷冷道:“既然來了,就現身,裝神弄鬼什么。”
黑衣人神情復雜地看著她。
慕容嫣也看著他,在心中對敵人快速作出判斷。
高冷。霸氣。滄桑。憂郁。
這位臉上明明寫著有故事的男子,活生生一枚悲情中年大叔的形象,臉上是苦大仇深的神情,可能長期被仇恨壓抑著情緒,仿佛全天下的人都欠他的。如果讓這位悲情大叔出演好萊塢電影里最落魄的經典男主,就憑這不用再修飾塑造的形象,不用怎么拼命一個奧斯卡影帝那是信手拈來,因為這是本色出演。
悲情大叔不好惹,看似對她沒有惡意,卻親手將她送到死牢中來。
敵不動我不動。敵人不出聲,慕容嫣在未了解敵人之前,自然不會先發制人。
“你很象你娘。”黑衣人道。
慕容嫣不作聲。不過總算找到當日在君前引凌滔發情的原因了,她象她娘。
她娘強呀,一個平陽候府的小妾,居然引得各路人物競折腰,一個候爺不算,還要來一個帝王,還有眼前這位,看來眼前這位不友善的悲情大叔。
“入宮,殺凌滔。”黑衣人道。
悲情大叔語不驚人死不休,第一句不算太勁爆,第二句一開口就是要人死于非命的一句。
殺皇帝?開什么玩笑!
慕容嫣并不驚訝,只是語氣比任何時候都要冷:“辦不到!”
“那你去死!”黑衣人忽然大怒,掌風朝慕容嫣掃過來。
慕容嫣早料到這種悲情大叔多半是間歇性精神病攜帶者,身子一閃,人已經倒掛在屋梁,小臉立即寒下,手腕一抖,繡花針如雨般落下。
悲情大叔袖子輕輕一揮,繡花針當然沒有全數打中,但勝在數量多,牢房又小,還是有一枚打入手臂。
可慕容嫣失望了,她的繡花針喂了天下最毒的毒專等大叔的到來,大叔居然沒事人一樣。慕容嫣立即知道,這人與制南星是一伙,解制南星的毒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這本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并沒有什么驚訝的。
“你的能力,要殺凌滔綽綽有余。”黑衣人道。
“你也不差,為何自己不動手?”慕容嫣寒著臉道。
“你是南詔公主,這是你的使命。”黑衣人道。
慕容嫣一愣過后,立即大怒,翻臉不認人:“我不會做什么南詔公主,你滾!”
“不想做就去死。”黑衣人冷哼一聲,人已經消失不見。
南詔!
慕容嫣感到牢中一陣冷意。
天山上,茅屋前。
玉竹氣呼呼地跑著,撥開高高的草叢,一眼看到制南星躺在一顆伸出的大樹枝上喝著酒。
行蹤有如鬼魅般飄忽不定,天下人歷盡千辛萬苦找不到的毒圣、醫圣制南星,玉竹一個小小的丫頭輕而易舉找到了。
“師父,你救救小姐。”玉竹朝制南星跪下,呯呯地蓋頭。
制南星重重嘆一口氣,把身子扭向一邊,拿個屁股對著玉竹。
玉竹又跑到墳前,朝墳前的黑衣人蓋頭,“王爺,求您放過小姐。”
“是她要你來的?”南詔王道,“她同意了?”
“不,小姐沒有要奴婢來。小姐她無父無母,雖貴為公主,身世卻飄零不定,好生可憐,求你放過她。”玉竹泣不成聲,“小姐明天就要被問斬了。”
南詔王一言不發走進茅屋。
“王爺,求求你放過小姐。”玉竹抱住南詔王的腿,不讓他走。
南詔王不為所動,但沒有甩開玉竹。
玉竹哭得肝腸寸斷,最終狠下心來,咬了咬唇道:“王爺,你若讓小姐死了,楚后娘娘一定會責怪你的。”
“竹丫頭!”制南星猛然出聲喊止。
可是已經遲了。
玉竹如一片飄零的樹葉輕飄飄的已被強大的掌力甩到十幾丈。
“楚、楚后娘娘,一定會……恨死你!”玉竹面色如雪,吐出一大口鮮血,人已經暈死過去,也不知死了還是活著。
南詔王神情激蕩,臉色比玉竹的還要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