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快到醫院了,康子歌說:“別帶著氣去醫院,會爆炸?!?
我還真的心里有氣,實在不想和他說話,躲醫院里去靜一靜也比呆在他的奔馳車里強。
“真不說話啦?”他又問。
“不想說,沒什么可說的。”
“你這張受氣包的臉去醫院,估計下午網上又得出新聞,說康子歌緋聞女主現身醫院,全程冷漠疑似感情觸礁。”
“放屁!”我不由被他氣笑。
再想想他編的這標題,還真的不無可能,畢竟網上的料最早就來源于醫院,而我上了頭條之后,第一次在醫院露面,估計動靜小不了。
車子到了醫院門口,我解了安全帶,背好包,正打算車一停就開門下來,卻發現康子歌沒停車,而是一拐彎,進了醫院的地下車庫。
“咦,你不停車?”
“算了,送佛送到西。今天再陪你去一次,免得又被圍觀。你那驚慌失措的偷拍照丑死了。就是當我的緋聞女友,也弄幾張好看的照片上頭條不行么?”
這人真是……又把天聊死了。
我和康子歌出現在醫院樓層的時候,里面頓時一陣騷動。
我做好了心理準備,一定又是無數目光在偷看,無數手機在偷拍,無數小護士中護士大護士長們在竊竊私語……下意識地,我掠了一下額前的頭發。
正是康子歌說的道理,就是上鏡,起碼也要端端正正,不能再那樣,不是痛不欲生,就是驚慌失措,偶爾還有呆若木雞……
我涂芳芳不是那樣的人!
可是,好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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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里面一陣騷動,無數的目光的確偷看了過來,另有各種你捅我、我捅你的相互提醒,所有醫院里一眼能望見的人,此刻都將目光關注在我和康子歌的身上。
但是,竟然沒有一個人舉手機!
康子歌很自然地牽起我的手,低聲道:“既然是緋聞,總得堅持一段時間,大方點?!?
我反而有點不知所措起來:“我頭發都整理了,她們竟然不偷拍,這算什么?”
康子歌“噗”一聲笑出聲來:“你這樣子叫人家怎么偷拍,這樣拍來拍去也只能叫擺拍?!?
我不服,擠擠鼻子表示鄙夷。
康子歌終于恢復正經:“她們不敢偷拍了,丁律師給醫院發了律師信。”
“啊,你要告醫院?不行不行,樂樂還在他們手里呢!”我大為緊張,怕康子歌好心辦壞事兒。
康子歌卻很隨意地道:“發律師信而已,警告,不是告,有區別?!?
“哦……”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估計這些拍照的,都應該挨過訓了,今天都學乖了……”
正說著,“咔嚓”一聲,手機拍照聲在寂靜的空間響起。
康子歌頓時臉紅了,這打臉也太快了,才吹完牛,是誰這么不聽話!
一抬頭,卻發現是倚在病房門口的一個病人,小女孩,十四五歲,一拍到照片,滿臉興奮,尖叫道:“哇,我去發給同學看!”
得,醫院可以約束醫生,但阻止不了病人啊!
康子歌立刻走過去:“小姑娘,把手機拿來!”
我一緊張,生怕他要和人家為難,趕緊跟上去,正要阻止他,卻聽他說:“不行,拍得不好看,這照片可別流傳出去?!?
“不行不行,你不要刪……”小姑娘想要搶回手機,卻哪里有康子歌眼疾手快,立刻就點了“刪除”。
“啊……我好不容易拍到的……”小姑娘一臉失望,“我還想跟同學顯擺呢?!?
康子歌竟然說:“我們讓你重新照一張怎么樣?”
小姑娘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仔細看了看康子歌難得顯得柔和的臉,這才雀躍起來:“天哪,新聞里都說你是冷面富豪,都是胡說哎,原來這么和氣!”
康子歌解釋:“主要是涂老師比較愛美,她看到自己丑照爆光,會鬧心。女人嘛,你懂的……”說罷,竟然還朝小姑娘擠了擠眼睛。
媽了個蛋!喵了個咪!我了個去!
這還是康子歌嗎?騷包得不行啊。輕佻得我想一腳把他踢下十六樓去。
而且,竟然還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不由分說,我還沒來得及解釋,康子歌已經摟了我的肩膀,對那小姑娘道:“來,就這個角度。”
見那小姑娘已經舉起手機,我趕緊強顏歡笑。
照片出爐,看上去……好像很親密的樣子。沒人知道我的心里的苦。
康子歌這個不要臉的竟然還提出來跟小姑娘合影,小姑娘開心得不行,光披肩發就捋了七八次,我看著,都快捋禿了。
心里不服啊!
董醫生看到我和康子歌一同出現,已是見怪不怪。才說了幾句,辦公室突然又進來幾個人,一臉微笑地自我介紹,竟是院長和副院長以及什么什么我也沒聽清的長,反正都是領導。
大概是有人通知了他們,立刻就下來跟我們打招呼。
當然,主要還是跟康子歌。
大概就是說管理不嚴,打擾了康先生和涂小姐,醫院已經嚴懲了拍照的護士,并對管理規定作出了修改,以后不會出現類似事件巴拉巴拉。
康子歌趁機提出,過幾天樂樂從隔離病房出來之后,想給他轉院的事。
董醫生卻不同意,說樂樂就算離開隔離病房,也并不意味著可以馬上進普通病房,仍然需要嚴密觀察和后續治療。
院長立刻表示,醫院有最好的特等病房??梢则v一間出來給樂樂。
這病房可不是有錢就能住的,說白了,需要的不是錢,是一種叫“級別”的東西。陶樂小朋友“級別”夠高,竟然享受到了如此待遇,也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走出醫院的時候,康子歌道:“你看,躲躲閃閃地,反而讓人跟蹤偷拍。反而這樣大大方方的,似乎除了讓人看幾眼,也沒什么困擾了。”
我嘆口氣:“這事兒給鬧的??稍趺词請?。”
康子歌倒是很淡定:“收場?該收場的時候自然就收場了。不過,這事兒才剛開始……”
我心一跳:“什么意思?”
“這背后有鬼唄。如果說第一波曝料是護士們好奇,那第二波是什么?”
我有點心虛:“第二波的照片,我沒看,到底是什么樣的?”
“在屋子外拍的,我抱你進屋的照片,別的沒什么,不用緊張?!?
我也疑惑起來:“這也不對啊,當時我記得四周都沒人,怎么會有人拍照的?而且時間也不對,這偷拍的人難道算準了第二天上午會有人曝料?不然他偷拍有什么意義呢?”
我是個無名小卒暫且不說,康子歌雖是赫赫有名,但平常在小區里一直自由來去,從來不會有人對他的出入大驚小怪,若非刻意等待,不可能出現被小區居民偷拍的可能。
康子歌道:“總算變得聰明點了。問題就在這里。那照片我叫人分析過了,拍攝地點在我家門口的小路對面,也就是你家的后花園里。”
“什么!”我頓時覺得好緊張,自己家,竟然進了人!
后花園為了美觀,是做成籬笆式樣,因為朝向是朝北,其實種不了什么花。說是后花園,其實也就是開發商為了讓房子變得更好看更有檔次,弄的一個人工小園子。
雖說籬笆并不高,一個成年人可以輕易跨過,但一想到里面藏著人,就不寒而栗,好像自己的家被人無端侵入了一樣可怕。
“這事我會處理。公司里還有會要開,我得趕過去。你自己回家當心點,不放心的話,叫保安陪你進屋檢查一遍?!?
“哦……”
被他說得有點嚇絲絲的,回到家。我真的叫了王隊長過來,說前天晚上有人潛進了我家后花園,我有點擔心,讓他送我進家門。
王隊長倒也很鄭重其事,畢竟這事關小區安全。
平常小區是封閉式管理,業主的車輛有通行卡,來訪車輛需要登記,領取臨時卡,非業主進入小區,也需要登記身份,并與造訪業主核對過才會放行。很多有錢人選擇這個小區。房屋是其中之一,服務也是他們的重要考量。
送我進了屋,王隊長很認真地樓上樓下都替我檢查過,確認家里很安全,這才語重心長地對我說:“涂老師,一個人住這么大的房子,真的要注意安全啊。”
“是啊,就有賴王隊長和你們那些師傅們了,謝謝您了?!?
“不客氣,涂老師有事盡管說,我們一定隨叫隨到?!?
熱情的王隊長都已經走到門口了。突然又轉身,還是那么語重心長。
“康先生很不錯了,涂老師可以考慮一下?!?
暈死,保安隊長還兼職婚介?
我窩在家里一天,哪兒都沒去,會所是暫時不會去了,超市是沒敢去。冰箱里找了些食物,自己簡單加工一下,也就隨便對付了一頓。
我沒有再打電話聯系康子歌,因為聽說他公司今天的會議很重要,牽涉到一個什么并購。
天色漸漸暗下來的時候。我將屋子里能開的燈都開了,又好幾次望了對面的陽臺,一點動靜都沒有。
倒是墨朵晚上聯系了我。我不想再麻煩她跑來跑去,便沒說有人躲在我家后花園偷拍一事。最近為了我,她連約會都耽誤了不少,真是罪過罪過。
兩個人隨興地聊了幾句,我終于撐不過睡意,在臥室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才看到手機上康子歌半夜一點多給我發了個信息:“怎么還亮著燈,沒睡?”
趕緊回一個:“才起床,昨晚忘記關燈了,睡著啦?!?
“那就好,等下我過來吃早飯,你準備一下?!?
我對著手機,又好氣又好笑,這男人,當我這里是食堂?
得跟他算算伙食費。
沒多久,康子歌果然一身運動裝扮地來了,顯然是剛晨跑結束,今天他沒有叫我一起。
“怎么沒叫我?。俊?
“看你昨晚睡得香,讓你多睡一會兒?!?
“啊,你怎么知道?”
康子歌輕描淡寫:“別忘了我是房主,我有鑰匙?!?
我瞪大眼睛,原來這個人才是最可怕的,他竟然可以隨時進出我的家,而且……還是合情合理合法……
“別這樣看著我,搞得我都吃不下了。我又沒拿你怎么樣,見你睡著了,我就回去啦?!?
好吧,算你紳士。
翻了個白眼:“以后不許偷偷進我屋?!?
“我沒有‘偷偷’,我光明正大進屋,只是你睡著了沒發現而已。”
又是歪理,真是讓人抓狂的歪理。
突然想起。昨天他一點多的時候給我發過信息,他還問為什么還亮著燈,那時候應該還沒進我屋。
“你昨晚很晚才回家?”
“嗯,會議開了很久,開完之后又和海外連線視頻會議。碰到這樣的會議,一點鐘結束算是早的?!?
“那你也夠辛苦的,早上干嘛不多睡一會兒?”
“習慣了,不管幾點入睡,早上都會準時起床?!?
“今天不要你送了,等下我自己去醫院吧,反正今天我也不趕時間?!?
“好?!?
真是爽快,爽快到我都不適應。
心中總覺得哪里不太對頭,好像他答應得太快了,而且一點都沒有解釋。
他低頭一邊吃一邊看報紙,根本不再搭理我。
滿腹狐疑地出門。公交車晃到醫院得一個多小時,最近每天可以進隔離病區看望樂樂,我一看就看得不想走,通過對話系統和樂樂有說不完的話,終于說到樂樂也累了,我怕影響他休息,戀戀不舍地離開。
再晃一個多小時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中午。
家門洞開。
一輛小型卡車停在我家門口,幾個工人正在往外搬沙發。
我大驚,第一反應就是陳麗娜又來了!
她撈完了房子,還惦記著家具,太不要臉了!
我沖上去阻止:“等等,你們住手,誰讓你們搬的?”
工人像看到外星人,停了約摸十秒鐘,將我從上到下打量一番,理都不理我,十秒鐘后,又恢復了熱火朝天。
我跑進屋。卻發現康子歌正抱臂站在客廳內,客廳內赫然多了一套嶄新的白色真皮沙發。
“我不喜歡這些家具,所以換了。”
我懵了,一時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發火。
他沒有經過我的同意,擅自將我的家具搬走,似乎我應該生氣。
可是,現在這好像又是他的家,這家具……算是他的嗎?他有權做主嗎?
我真心懵了。
懵得連自己該有什么情緒都不知道。
“怎么啦,看你的表情好像在哭?!?
我被他從懵圈中驚醒,匆匆白了他一眼,跑到樓上去看房間。
果然,果然!我的預感是正確的!
康子歌把樓上兩個臥室的家具全換了。只有樂樂的兒童房沒有下手。
這速度,簡直匪夷所思。
看來他早有預謀,我前腳一出門,他后腳就開始行動了,不然不可能換得這么快,畢竟像床什么的,還得安裝呢,可不是想換就能換的。
我覺得我得問問清楚,一轉身,卻發現康子歌不知何時已經跟上了樓,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你買房子的時候,連家具了嗎?”
康子歌一愣,似乎沒想到我第一句話竟然是問這個,有點意外。
不過他還是笑著答道:“是的,房產,包括房產的一應裝修和家具家電?!?
好吧,看來人家還真的有權利換。
我真心是個太講道理的人,所以,貌似好像又要吃虧了。
“那……為什么要趁我出門的時候換?”
“因為怕你不同意。”
“你還真是……不尊重人。要是你自己的東西,換就換唄,要我同意干嘛。既然怕我不同意,那就更應該事先問問我?。俊?
康子歌被我的邏輯打敗。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的房間還保留嗎?”
我指的是樓下的客房。
“那是說好租給你住的,我當然不會隨便動它?!?
我不大相信,跑下樓去,打開房門一看,果然還是原樣。
真是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剛剛看了兩個煥然一新的臥室,再看這間客房,頓時覺得除了新舊程度,決定一個房間是否上檔次有品位的,果然還是挑選家具的眼光。
不過……好像不大對啊??底痈钃Q家具干什么?
門外,李軒文不知何時來了,也許他一直都在,剛剛只是在某個角度里忙乎,所以我沒看到他。
他指揮著工人們將換下來的家具裝了一車,終于要出發了。
我一看,明顯這是最后一車,前面應該還拉走了一到兩趟吧。也真是辛苦他們了。
一時,責備的話就說不出口。
屋里只剩了我和康子歌兩個人,李軒文走的時候還很體貼地把門給帶上了,真是個小可愛。
“真是錢多燒的。又沒人住,換什么家具……”
“誰說沒人住,從今天起,我要住進來?!?
轟!
一個重磅炸彈在我頭上炸開,將我炸得四分五裂。
“你要住進來?”我驚訝地重復了一遍,又趕緊搖頭,“聽錯了聽錯了,一定聽錯了。”
康子歌不滿:“你什么反應啊。我住進來已經很委屈了,家具可以換新的,這么愚蠢的裝修,我是來不及換了,我還得忍受這裝修呢?!?
算你牛,有本事你不忍受么。
“就是啊,這么破的屋子,這么差的戶型,這么低俗的裝修,你干嘛要住進來,你的大別墅呢?”我警惕地問。
康子歌卻冷冷地道:“我高興?!?
三個字!
這么重要的問題,他竟然只用了三個字來回答。
“我高興”,你高興什么???整天冷著臉,如果我是又笨又弱的“沒頭腦”,你就是又熊又壞的“不高興”。
“你打算住哪個房間?”
見我問得沒完沒了??底痈枰话褜⑽依缴嘲l上坐下。
我天,這沙發果然比我之前的舒服……我之前的也是價格不菲啊,這個顯然更加奢華。
“來,我們把同居條例給熟悉一下。”
“同居?”我對這個詞敏感,編輯大大,我申請過濾行嗎?
天空飄來四個字:做夢去吧。
“想多了,就是住在一個屋子里的意思?!?
突然,我靈光一閃,一個大膽的念頭從腦海中涌出,我不由問道:“是不是你擔心我害怕,所以……”
康子歌橫我一眼:“美的你?!?
好吧。自作多情了。
“呵呵,那你繼續說那什么條例?!蔽艺笪W?
“第一,我住樓上的副臥,你住樓下客房,不許借故騷擾我?!?
第一條我就不同意:“說反了吧,應該是不許借故騷擾我!”加重語氣,將“我”字說得尤其重。
沒想到這不要臉的康子歌竟然說:“對,不許借故騷擾……我?!彼谷粚ⅰ拔摇闭f得更重更響。
真是懶得跟他計較,反正我不會騷擾他,讓他自己做夢去吧。
“那第二呢?”
康子歌嚴肅道:“第二,我給你提供兼職機會。這個應該沒人會舉報了,而且兼職報酬比你在會所還要翻一倍。”
我的心頓時漏跳一拍,翻一倍,高薪??!
等等,孤男寡女的,在同一個屋子里,是什么兼職?怎么聽上去總有一種即將掉坑里的感覺?
“什么兼職?合法不?”
“當然合法,才宣布完第一條,你怎么就用這樣侮辱性的想法來騷擾我?”
媽了個蛋!喵了個咪!我了個去!
不要臉的程度快要排進世界前三了。
“想要我不侮辱,直接說,什么兼職?”
“給我做一日三餐。負責我生活起居?!?
我心中的石頭一落,這個好像真不難,對我來講,基本駕輕就熟啊,以前還伺候父子倆呢,現在樂樂不在家,只要應付你一個。
“這個可以。你在家我就做,你要是不在家,我就不一定啦。另外,伙食費得你出?!?
康子歌不禁笑了:“小氣的樣兒,真受不了你。女人啊,哎……”
他搖搖頭,扔過一張卡:“你的房租也免了,就當是我的保姆,包吃住,這卡上有錢,伙食費、生活費,都從卡上扣?!?
這個好,比不明不白地住一起好,我坦然接受。
突然,我又想到一個問題:“不對,有個問題?,F在我是暑假,所以才休息,等開學了,我白天可沒空給你做午飯?!?
“沒事,我白天也不會在家,用不著午飯。”
“那你剛剛說‘一日三餐’……”
康子歌氣結:“那就是個形容?!?
雖然如此,他還是補充了一句:“杰西卡會安排鐘點工過來的,地方大,你打掃不過來,負責我起居就好,其他的都交給鐘點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