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顫,突然生起隱秘的希望。
康子歌起碼人不壞,不是嗎?他雖然看起來拒人于千里之外,可他鄙夷王東貴布下的失身酒,他能想到離開時給我準備一身衣服,他還能在超市里悄悄將我需要的食物結了賬……
他肯定不是一個壞人,至少,比陳麗娜和李律師之流強多了。
我為什么要阻止他?
我停了腳步,甚至微微側過身子,任由康子歌從我身邊走過。他走到沙發旁邊,低頭沉默片刻,方才穩穩地坐下。
他們都以為他在思考,只有我知道,這人是怕沙發臟,在低頭觀察,他要確定沙發是收拾干凈的,才會放心坐下。
這個潔癖癥患者!
見他竟大喇喇地坐下,陳麗娜有些不甘,挺肚而出,問:“你究竟是誰,來干什么?”
康子歌望望她突起的肚子,漠然道:“你不方便,請讓開。我只和你律師說話。”
李律師當仁不讓:“不知這位先生有什么事?”
康子歌直截了當:“這房子,報價多少?”
李律師一愣,不知道康子歌為什么要問這個,略有些不安地望了望買家,提高聲音道:“630萬。”
買家的表情明顯有些異樣。我突然意識到,李律師沒說實話,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虛抬了報價。
正考慮要不要提醒康子歌,康子歌卻已經冷冷一笑:“身為律師,替當事人著想是好事,但半點兒誠信都沒有,就難免讓人看輕了。”
“先生這話什么意思?”李律師一臉正色,卻偏偏被血跡染得格外滑稽。
康子歌不再理他,卻反而對那幾個買家說道:“這房子不賣了,各位請回吧。”
其中為首的一個中年男人不解,問:“不賣了?莫非先生你打算買?”
“正是。”
中年男人正要說話,旁邊他的手下已經對康子歌觀察了一會兒,輕輕拉了拉中年男人的衣袖,俯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他的臉色慢慢凝重起來,盯著康子歌看了片刻,試探著問:“先生姓康?”
康子歌淡淡一笑:“康子歌。”
幾個人臉色一變,頓時堆上了笑意:“幸會幸會,果然是康先生。要不是我們小王提醒,我都沒看出來。鄙姓錢,市投行西山路分行行長,前兩天剛跟康先生約過,秘書說您太忙,一時還無緣見面,請多關照。”
一邊說著,一邊已經雙手遞上了名片。
康子歌點頭接過,卻并沒有看,順手就放在了茶幾上。
我一時有點看不懂。康子歌很忙嗎?沒覺得,他的“三八”奔馳天天進進出出的,老看見他在家里晃悠,真不像忙到沒時間接見的程度。
只聽康子歌說:“這房子,產權不清,麻煩太多,而且據我所知,陶先生惹了官非,所以打算賣房子。你也不嫌晦氣?”
錢行長果然臉色尷尬了起來。
以前我也聽陶煉說過,越是成功人士,越忌諱這些惹過官非的產業,就算是打折出售,也找不到好買家,看來康子歌這一招,倒真是擊中了錢行長的軟肋。
陳麗娜著急了,尖著嗓子道:“你是誰,胡說什么呢,我們家……”
一把就被康子歌打斷:“你們家鼎力公司是吧。資不抵債,周轉不靈,如果官司輸了,就不能從銀行拿到貸款,那么……大概還能撐上三個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