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走后,周晨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處理文件。
剛剛處理了一會兒,門口傳來敲門聲。周晨頭也沒抬,“請進(jìn)!”
門開了,卻沒有傳來秘書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而是一個稍重平穩(wěn)的男子腳步聲。
她以為是南云回來了,一邊在文件上簽上字,一邊笑道:“怎么這么快?安排好了?”
抬眼,卻對上一雙黑潤溫柔的眸子。此時這雙眸子中,不僅僅是平時的溫柔,還有滿的往外流瀉的喜悅。
周晨有些意外,這還是慕容玚第一次到她的辦公室來。
將手頭的文件略一整理,一邊笑道:“你先坐,我把這幾份文件處理了?!?
慕容玚點點頭,“你忙,不用管我?!?
周晨復(fù)又低下頭,認(rèn)真將剩下的兩份文件處理了,簽了字。叫秘書進(jìn)來,把文件交待下去,復(fù)又看過去,就見慕容玚正站在窗前,給她養(yǎng)的兩盆蘭花噴水。
周晨養(yǎng)花向來懶散,這些花都是秘書替她打理,要不是有碧湖水的支撐,只怕早已經(jīng)被她養(yǎng)成花盆兒了。
慕容玚一邊灑水,一邊指著一盆金邊墨蕊蘭花對周晨道:“若是讓爺爺看到你這兩盆花,你送的那些,只怕就都被扔出去了?!?
周晨笑得狡黠:“若是第一次就送最好的,第二次就沒什么可送了……”
慕容玚寵溺地看著她一臉燦爛的笑,一雙黑瑩瑩的眸子閃爍著毫不掩飾的快樂,整個人越發(fā)顯得熠熠生輝起來,禁不住伸手輕撫她的臉頰,觸手的溫軟滑膩,讓他心頭一蕩。
嘟嘟嘟,敲門聲響,周晨往后退開一步,正色看向門口。
“呵呵,周晨!”南云笑著走進(jìn)來,看到慕容玚自然地咧嘴笑笑,“你小子來了啊!”
說完,也不等慕容玚回話,徑直走到周晨身邊道:“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正好中國美術(shù)學(xué)院那邊有一個去景德鎮(zhèn)的寫生團(tuán),我們可以派設(shè)計師與他們一起?;ハ嘟涣飨聛?,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獲?!?
周晨微笑著點點頭:“屆時,那些參與寫生的師生也可以投稿,若是有合適的,我們也可以采納,并給予相應(yīng)的報酬。”
略頓了頓,又道,“你說,我們要不要搞一個設(shè)計賽?屆時評選出一二三等獎,并根據(jù)情況給予一定的獎金。”
南云笑笑,道:“我們選出能夠入圍的設(shè)計稿,做出首飾之后,再搞一個現(xiàn)場發(fā)布會,現(xiàn)場評選,現(xiàn)場頒獎,也算是給新產(chǎn)品造勢,如何?”
周晨笑著點點頭:“這個辦法不錯。不但可以得到我們想要的設(shè)計,順帶著還能做廣告,還可以防備設(shè)計稿泄露……一舉數(shù)得。就這么辦吧!你聯(lián)系一下,考慮一下做個廣告,重點的讓相關(guān)專業(yè)人員都能知曉?!?
南云笑:“呵呵,我們想出這個大方向就行了,至于如何宣傳,如何策劃組織,你別忘了,咱們又策劃廣告部呢?!?
周晨失笑,點點頭。是啊,她現(xiàn)在無需操心細(xì)節(jié),只需制定出大方針就夠了,手下的那些員工自然會盡力辦到她滿意。
商量完正事,南云回頭對慕容玚道:“你小子難得過來,怎么,今天需不需要我請客?”
慕容玚笑笑,“今天還有事,改天吧!”
南云笑笑,也不執(zhí)著,告辭離開。走出門,南云臉上的笑容隨即斂去。
是不是自從他犯錯,他就徹底失去了爭取的資格?
想當(dāng)年,自己恣意灑脫,每日活的精彩。而慕容玚卻像苦行僧,當(dāng)時他們這一伙人還都笑話他是當(dāng)代假惺惺。此時想來,若沒有過去的放浪,自己就不會與歐陽珊那么隨意……或許自己從開始就已經(jīng)注定了今天。
掩飾著臉上的表情,回到自己的房間,南云才苦笑著搖搖頭。
突然,下腹一陣絞痛,讓他眼前一黑,幾乎暈倒在地。他貼著門板,努力地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等了好一會兒,待腹中絞痛稍緩,這才艱難地挪進(jìn)休息室,坐到軟榻之上,盤膝坐定,開始打坐調(diào)息。
丹田中黑亮的金丹飛快地旋轉(zhuǎn)著,一層黑色的霧氣隱隱想要散開,卻被他勉強(qiáng)用靈力壓制住。這樣讓自體內(nèi)的靈力分割成兩部分互相對抗的做法,對那黑色的霧氣只能遏制,卻完全無法凈化。
而且,金丹中的黑霧隨著他修為的提升,也越加濃厚。
終有一天,他的修為升高到拿自體靈力無法控制的時候,就是他離開周晨的時候。或許也是她離開正常社會之時。到那時,他恐怕就會成為全世界乃至全人類的公敵。
就像,哈利波特中的伏地魔!極致邪惡的代表!
只不知,到那時,周晨會不會成為正義的化神?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兩人生死相對……只是這么一想,剛剛減弱的刺痛又猛地沖上來。他眼前又是一黑,身上冷汗如雨。趕忙收斂心神,運功抵制丹田中那股力量的躁動。
周晨將工作處理完,與慕容玚并肩走出辦公室。
“周總好!”
周晨對秘書點點頭,從背包里拿出一個便當(dāng)盒,遞過去,“待會兒,你熱一下給南總送過去?!?
轉(zhuǎn)回頭,對慕容玚道,“那家伙粗心的很,總忘記吃飯。為了不被人說成周扒皮,我只好表表關(guān)心!”
慕容玚寵溺地一笑,伸手?jǐn)埩怂募珙^,帶著她走進(jìn)電梯。電梯關(guān)閉,周晨靈敏地聽到,兩個秘書唧唧喳喳道:“哎呀,剛剛那個是周總的男朋友嗎?好帥啊。周總和他站在一起,真是標(biāo)準(zhǔn)的金童玉女……”
金童玉女,周晨惡寒,忍住抱臂的念頭,轉(zhuǎn)而又聽到另一個小秘書神秘兮兮道:“原來一直以為咱們周總和南總是一對兒呢,沒想到,周總的真命天子另有其人……貌似,這位一點兒也不比南總遜色啊……”
終于,靈敏的聽力也敵不過迅速下行的電梯。小秘書的剽悍對話,終于消失,周晨抬起頭,看著身邊的溫潤男子。
疏淡的眉,溫潤的眼睛,鼻梁挺直,唇線豐滿……倏地,一雙晶亮的眸子對上了她的視線,慕容玚挑著唇角彎著眉眼,正一副好笑的表情望著她。
“我這么好看嗎?居然這么直直地盯著看?”慕容玚俯首靠近周晨的耳畔低語著。周晨翻個白眼兒,剛剛還覺得這人溫潤知禮呢,怎么還能說出這么無賴的話?
“我愿意你這么看我,永遠(yuǎn)也看不夠……”電梯中,只有他們兩人,慕容玚環(huán)住她的肩膀,將下頜擱在她的肩窩,也讓她全部納入他的懷抱。
周晨禁不住勾起了唇角,笑了笑,拍拍他的手臂,指指電梯頂角中的攝像頭。慕容玚這才苦笑著站好,卻還是緊緊攬著她的肩膀。
坐上車,周晨才好笑地看向慕容玚:“你今天來找我,就是接我下班?”
慕容玚這才好像想起什么,笑道:“爺爺讓我來告訴你,周末,我爸媽會去四合院拜訪伯父伯母。”
“哦?”周晨皺皺眉,頗有些意外。略一沉吟道,“我還沒和我爸我媽說呢!”
慕容玚又笑,“我已經(jīng)對伯父說了,他也答應(yīng)了?!?
周晨驚訝地挑眉,慕容玚笑著摸摸鼻子,卻轉(zhuǎn)而道:“走,我?guī)闳タ醇|西!”
對于他的回避,周晨也不再追問。點點頭,慕容玚開著車直奔琉璃廠附近那個小區(qū)。
半路上,慕容玚與周晨下車買了一點兒食品,回到家,慕容玚將周晨帶入書房,“我要給你看的東西就在這間屋子里,你自己找。我去做飯!”
慕容玚離開,周晨的目光掃過這間十幾平方的小房間。
房間朝陽,陽光充足,明晃晃的,使得房中幾乎沒有什么遮蔽處。
一張書桌,兩架書,一個花架,放著兩只空梅瓶和兩盆綠色植物,藤蔓懸垂,綠意盎然,給整個房間帶來一絲清涼。
書架上的書擺放整齊,書桌上一個電腦,一架工作臺燈,然后整整齊齊擺著幾個小盒子,再然后,墻上懸掛著一幅寫意山水,青山高遠(yuǎn),碧水輕緩,意境悠閑適意,又天高云闊,令人豁然開朗。
周晨的目光在房中轉(zhuǎn)了一圈,也沒看到什么特殊的東西。她的目光再轉(zhuǎn),看向書桌下的幾個抽屜。那幾個抽屜沒有上鎖,但周晨卻下意識地覺得她要找的東西并不在什么隱秘的地方。
驀地,周晨抬頭看向桌面上的幾個小盒子,目光閃閃,伸手將那幾個盒子拿了過來。
第一個盒子,是一套刻刀;
第二個盒子,是兩塊印章;
第三個……
等等,周晨把打開了一半的第三個盒子丟到一邊,復(fù)又將第二個盒子打開,仔細(xì)端詳起盒子中的兩枚印章來。
這兩枚印章通體乳白晶瑩,呈半透明的凍狀,只有頂部一抹嫣紅,似朱砂一抹,又似血色暈開。
最讓周晨喜歡的是,兩枚印章之間,一條細(xì)細(xì)的玉石鏈子,由一個個只有綠豆大小的玉環(huán)連成,一環(huán)一環(huán),環(huán)環(huán)相扣,乳白色的玉石連環(huán),晶瑩剔透,而且,每一個玉環(huán)之上,都有一點朱砂,點點殷紅,如粒粒紅豆,串成一串相思。
兩枚印章,采用的是一陰一陽兩種雕刻,卻都是薄意山水。白璧無瑕上,遠(yuǎn)遠(yuǎn)近近的群巒,流水,那一抹殷紅,則雕成一枝秾艷的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周晨被這美麗的印章所吸引,手指隨著其上的山巒流水緩緩撫過,又一個個撫過那些細(xì)巧精美的玉環(huán)。正沉醉中,身后一雙手臂伸過來,攬著她的肩膀,就著她的手,把兩枚印章翻過來,露出印章底面的字。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 有蕡其實?!≈佑跉w, 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 其葉蓁蓁?!≈佑跉w, 宜其家人?!?
古漢語周晨知道的不多,偏偏這一首詩經(jīng)中的詩,她還知道。聽著溫柔的聲音在耳邊喃喃低吟,她的心滾燙燙的,激烈地跳動著,有一股甜蜜從心底涌出,占滿了整個心房,又向四肢百骸蔓延開來,從眼睛流淌出來,讓她的黑眸越發(fā)晶亮;涌上臉頰,讓她的兩頰生暈,宛如那片夭夭桃花……
翠綠繁茂的桃樹啊,花兒開得紅燦燦。這個姑娘嫁過門啊,定使家庭和順又美滿……
她仿佛透過手中的兩方印章,看到青山秀水中,一位俊雅的男子且行且歌,向她翩翩而來。
“喜歡么?”慕容玚柔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周晨眼睛亮晶晶地用力點了點頭。
轉(zhuǎn)眼看到桌上的刻刀,她倏然抬起頭,看進(jìn)慕容玚的眼睛:“這是你親手刻的么?”
慕容玚伸手將她攬進(jìn)懷里,下巴抵著她松軟柔潤的發(fā),低聲道:“是的。你的石頭,我來雕刻。今后,你的幸福,也有我來守護(hù)……”
周晨含糊地唔了一聲,緊緊地貼上他的胸膛,伸手圈住他的腰背,感受那溫暖和安心。
心安是歸處。
這個人在的地方,今后就是她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