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這不一樣的!”江嫦黛搖頭道,“我是才跟正航相認啊!你跟他不一樣,你從小在我身邊,從來沒缺失過母愛。可是正航不同,他沒你那么幸福。”
“他是死爹死媽了還是家破人亡了,怎么就不幸福了?”燕芷清忍無可忍,恨不能說的再惡毒一些,“你從小對他好的不得了,連正眼都不愛看我哥一眼。他還有父親,可我跟我哥呢?父親早就死了!我甚至連見都沒見過我爸!我哥有你這個媽,又跟沒有有什么區別?我哥才是無父無母的呢!你說陸正航不幸福,那我哥呢?你把他當什么了?陸正航他哪里不幸福了!”
“不一樣的,這不一樣的!”江嫦黛也拔高了聲音說,拼命的否認,好像就能否認掉燕芷清說的事實。
“有什么不一樣?燕家沒有任何對不起你的地方,你卻一次又一次的要算計他們,你算什么?陸振庭才是真對不起你的人!你有本事去鬧上門,逼他對你負責啊!”燕芷清一手伸到旁邊指著空氣,手指拼命地指點。“你做了錯事,不許人說,哪里有這樣的道理!你虧欠了我爺爺奶奶,現在還要算計他們,你簡直……簡直……”
畜.生二字就在燕芷清的舌尖兒纏繞,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你從來不把我哥當兒子,還能拖著我擋到你身前,為你擋熱茶,一點兒都不知道心疼的,恨不能讓我當你的替死鬼!如果當初在你身邊的是陸正航,你會這么做嗎?我看你都拽不動他吧!陸正航會護著你?做夢!”燕芷清喊道。
就陸正航那種自私自利的小人,哪里會護著江嫦黛,真遇到了事兒,肯定跑的比江嫦黛還快。
要說起這自私自利,他跟陸振庭和江嫦黛,倒也真是一家人,特別般配了!
“原來你還始終記著那件事,你心中一直因為那件事記恨著我,是不是?芷清,那件事是媽媽做錯了,當時我也是慌了神了,沒有多想,事后我也好后悔。”江嫦黛解釋道。
燕芷清不想在這件事情上跟她糾纏,只是按江嫦黛的說法,那是她的第一反應,不正是最真實的嗎?
就因為心中最先想到的是自己,而不是女兒,所以寧愿讓女兒替自己被燙,也要保護好自己。
燕芷清搖搖頭,不想再糾纏這件事情。
“你松手,我告訴你,我是不會讓你們得逞的!”燕芷清用力的甩著胳膊,心灰意冷。
“你小聲點兒!”江嫦黛緊張地說。
她住的小區不如鼎城和盛城那么高端,不是一層一戶的,旁邊還有鄰居。
今天又是周六,好多沒出去玩兒在家歇著的,要是讓樓上樓下的聽見可怎么辦!
想到自己的居住環境,這又是江嫦黛對燕北城存有怪怨的地方。她現在生活上這么拮據,去全是因為燕北城。而燕北城明知道她住在這樣的環境,卻不聞不問。
有這樣當兒子的嗎?
“怎么,知道緊張了?你也知道你做得不對,見不得光,傳出去都得被人人唾棄,你怎么就有臉做呢!”燕芷清晃動著胳膊,卻怎么都甩不開江嫦黛。
“你先跟我回去,別在外頭嚷嚷了!”江嫦黛說道,“不管你是要堅持告訴燕家的人還是怎樣,先跟我回家去冷靜一下。”
“要冷靜,我自己會找地方冷靜,我現在一秒鐘都不樂意在這兒待,看著你跟陸正航母子情深。有他在的地方,我待著都犯惡心!”燕芷清咬牙切齒的尖聲說,“你放開我!”
江嫦黛不放,兩人就在樓梯上拉拉扯扯。
燕芷清咬著牙,死命的甩,一手松開了樓梯的扶手,去抓住江嫦黛的手,要一根根的將她的手指掰開。
江嫦黛見了,就用力把她往樓梯上拽。燕芷清又拼命地往下走。
江嫦黛手指被燕芷清摳的有些疼,正想要撒手的時候,燕芷清腳下突然晃了一下,尖細的鞋跟一歪,她站在窄窄的樓梯上便失去了平衡,整個人往樓梯底下栽。
偏偏江嫦黛什么時候撒手不行,非要在這時候松了手。燕芷清搖搖晃晃的揮舞著胳膊試圖保持住自己的平衡,可是根本不管用。
慌亂間她連樓梯的扶手都沒來得及扶住就往下栽,燕芷清驚恐的瞪大了眼,朝江嫦黛伸手想讓江嫦黛拉她一把。
但江嫦黛都懵了,呆立在那里不知道動作,只捂著嘴,一臉驚恐,哪還顧得上拉她一把。眼睜睜的看著燕芷清從樓梯上滾下去,發出砰砰的碰撞聲。
然后就見燕芷清也一直滾到了樓梯拐角處的墻角,整個人蜷縮在角落里,扭曲成了一個看著就疼得角度,昏倒在那里,人事不知。
江嫦黛終于松開捂著嘴的手,仰著脖子就叫了出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芷清!芷清!”江嫦黛趕緊沖下去,也不敢碰燕芷清。
陸正航被她的叫聲給引了過來,見燕芷清竟然昏迷不醒的躺在墻角,也有些驚訝。
“怎么辦?芷清……芷清她摔下樓梯了!”江嫦黛六神無主的說,“我……我不想的!我沒想要傷害她!都是因為我松手了,如果……如果……”
如果她剛才及時的抓住燕芷清,燕芷清就不會摔下來了。
剛才她都看見燕芷清朝她伸出手了,只是她懵了,反應慢了半拍,沒有去拉燕芷清一把。
剛才的畫面始終在腦中不斷地閃現,只要……只要她肯拉一把……
江嫦黛哭哭啼啼的,只顧著哭,話都說不清楚。
“怎么辦?現在怎么辦?”江嫦黛仿佛抓著救命稻草一般,緊緊地抓著陸正航的胳膊。
陸正航目光閃爍,想著是不是拖一會兒,最好拖到燕芷清以后再也醒不來,再也說不了話,破壞不了他的計劃!
可是還沒等他想好說辭,已經有一男一女,分別從樓梯上和樓梯下過來,正是江嫦黛同樓層的鄰居,以及樓下的一家住戶。
兩人都一臉“發生什么大事兒了?”的表情,朝這邊張望。
“怎么回事兒?剛才聽見尖叫聲了,挺嚇人的。”江嫦黛的鄰居,那個中年男人問道。
從樓梯下上來的那個中年女人先看到了昏倒在墻角的燕芷清,“哎呀”了一聲,問:“這是怎么了?”
因為燕芷清經常回來,所以鄰居對她有印象。
江嫦黛動了動嘴皮子,才說:“我們倆吵架了,她……她穿的鞋跟太高,走路不穩,就從樓梯上滾下去了。”
中年男人瞥見樓梯上還躺著一只高跟鞋,便沒懷疑。
江嫦黛心虛的低著頭不敢看他們,不敢把自己的責任說出來,就當時燕芷清自己因為激動,走路不穩了。
“那還愣著干什么,趕緊叫救護車呀!”樓梯下的中年女人迅速的爬了上來,說道。
陸正航忍不住表情陰鷙,因為無緣無故多了這兩個人摻和進來,他也沒辦法拖延,只能拿出手機,撥了120叫救護車過來。
陸正航掛了電話后,便要彎腰將燕芷清抱起來。
身后的中年男人突然吼了一嗓子,“你干什么!”
陸正航被突然這么一吼,嚇得肩膀一跳,回頭見中年男人并無異樣,才說:“救護車來還有段時間,我先把她抱下去,還能節省些時間。”
“我看你挺精神的,跟社會精英似的,怎么連這點兒常識都沒有?你不知道傷患在這種情況下是不能移動的嗎?要等專業的救護人員過來檢查以后,再看怎么移動她。不然移動壞了怎么辦?”中年男人沒好氣兒的說道。
陸正航當然知道,他就是想借這個機會想辦法加重燕芷清的傷勢,只是被這中年男人多管閑事兒給破壞了,只能咬著牙,悶不吭聲的在旁邊等著。
救護人員過來將燕芷清抬上了救護車,那兩個鄰居就回家了。
倒是巧了,距離江嫦黛住處最近的醫院,竟然就是楚天醫院。
陸正航在手術室外跟江嫦黛說:“我不好在這兒等著,先回去了。楚昭陽是燕北城的好朋友,這里醫生護士都認識燕北城,我在這兒的事情被人看見,就得被燕北城知道,肯定得懷疑我。且,燕芷清醒來之后,怕也是不樂意見到我。”
江嫦黛覺得很有道理,便點頭,主動讓陸正航趕緊離開,別讓人看見了。
只是陸正航和江嫦黛一起送燕芷清來醫院,還是被楚昭陽知道了。
燕芷清畢竟是燕北城的妹妹,即使兩人不親近,但關系在那兒。
還在手術室中的燕芷清傷的很重,主刀醫生一眼認出了她,就趕緊給楚昭陽打了電話。
此時,老院長她們還在家里,并沒有離開。
燕北城接到楚昭陽的電話,便告了個歉,起身去別處接聽了。結果就聽到楚昭陽說:“燕芷清進醫院了,身體多出摔傷,脊椎和頸椎也傷了,腿斷了,頭部受到嚴重創傷,現在正在手術室。”
聽了楚昭陽的話,燕北城面容一緊,手指緊抓著手機,整個人的氣壓都低了下來。
“還能知道再具體點兒嗎?”燕北城問道。
楚昭陽搖頭,“醫院方面也不清楚,是被救護車送去的,同去的還有江嫦黛跟陸正航。不過陸正航送去了就走了,只剩下江嫦黛等在那里。因為主刀醫生要準備手術,沒跟我講太具體,還是得等著去了再看看。”
“我現在正在去醫院的路上。”楚昭陽說,“江嫦黛在那兒,不管陸正航還在不在,我不放心。”
燕北城點頭,沒說什么道謝的話。大家兄弟,平時都沒這么客氣的。
“我立即過去。”燕北城掛了電話,再出現客廳的時候,表情依舊沒能收的起來,腦中總想著這事兒跟江嫦黛和陸正航扯上了關系,就抑制不住的又怒又悶。
林初看到,立即起身走到他面前,小聲問:“怎么了?是有不好的事?”
燕北城把燕芷清出的事情說了,
林初也吃了一驚,心頭慌跳,忙抓住燕北城的胳膊,“怎么回事?怎么會傷的那么重?”
燕北城也只能搖頭,“具體的老楚也不知道,等我去看了情況,再著手查。”
對于江嫦黛,林初是無論如何也不放心。
“咱們快去看看吧。”林初轉頭對燕北城說,“我跟你一起。”
燕北城想要拒絕,現在還不知道醫院是個什么情況,有江嫦黛在,萬一鬧起來,傷到林初怎么辦?
林初知道燕北城的顧慮,卻堅持道:“有江嫦黛在那里,我也不放心你去面對她。不管怎么說,血緣上他是你母親,好多話你不能說。但我不在乎,我不能讓你在她那兒吃了委屈。”
燕北城頓了半晌,這才吐出一口氣,拿林初沒辦法。也因為林初對他的保護,心里暖洋洋的。他一個大男人,又有手腕有能力,打從他能獨立支撐燕回以來,就沒有再有需要人保護的時候。
哪怕是二老,可能也覺得他長大了,有本事了,凡事都可以靠自己,即使出現了困難,也是對他的考驗。燕淮安又是個大男人,跟他一樣,都不是善于對愛人之外的人表達的。
所以不論吃了多少苦,經歷多少困難,承受多大的壓力,他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撐下來的。從來沒有人擔心他撐不住,擔心他受傷害。可自從跟林初在一起,即使林初知道他的能力,但還是會擔心他,會盡她所能的保護他。
這種感覺,真的讓他整個人都暖洋洋的,說不出的喜悅感動。
燕北城忍不住勾了嘴角,點點頭,答應了。
兩人的話,老院長和戴慧敏她們也都聽得清楚,便立即起身。
老院長說:“這么大的事兒,你們快去忙吧,我們在這里坐的也夠久了,該回去了。”
“是啊。”戴慧敏說,“要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跟我們說。”
于是燕北城和林初就跟她們一起出了門,林初給老院長和戴慧敏她們叫了車,把她們送回去,才跟燕北城開車去醫院。
車里,林初緊皺著眉頭,被燕北城看見了,便說:“別皺著眉頭了,把自己的心情弄得不好,傷身。”
林初松開眉心的皺起,轉頭問:“燕芷清跟江嫦黛在一起不奇怪,可為什么還會有陸正航?他跟著湊什么熱鬧?”
燕北城雙唇也抿了起來,過了會兒,才諷笑,“不知道又打的什么主意。陸正航跟江嫦黛在一起,我反而不奇怪,只是芷清為什么會受那么重的傷被送進醫院?她是跟江嫦黛和陸正航在一起的,只能說,不知道江嫦黛和陸正航做了什么,竟讓芷清受了那么重的傷。”
林初氣的捶了下自己的腿,“他們能不能消停消停!”
燕北城趕緊去握住了她的手,“輕點兒,就算生氣也別忘自己身上招呼。再說為了那種人生氣傷害自己做什么?”
林初沉沉的嘆了口氣,想著只能快點兒到醫院,等燕芷清醒了再說了。
……
燕北城帶著林初,跟楚昭陽一前一后的到了醫院。
他們到的時候,燕芷清剛剛做完手術被推進病房。現在躺在病床.上,嘴上還戴著氧氣罩。脖子上也戴著厚重的護具,人事不知。
燕北城和林初進病房,并沒有發現江嫦黛,林初一轉頭,才注意到江嫦黛沒有守著燕芷清坐,反而是坐在距離病床很有些距離的沙發上,臉色蒼白。
林初拽了拽燕北城,燕北城看過去,才發現江嫦黛也在,黑眸冷漠。
江嫦黛抿著唇站起來,看了眼燕北城,便不再說話,冷漠的走到病床邊坐下,握住了燕芷清的手。
“芷清怎么會受傷的?”燕北城冷聲問,連人都不叫了。
江嫦黛薄唇緊緊地抿成了一道紅線,看都不看燕北城,只拿后腦勺對著他,也不說話。
這時候,燕芷清的主治醫生過來了,跟在楚昭陽的身后。
燕北城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對林初說:“你跟我一起過來吧。”
把林初放在病房里,跟江嫦黛單獨在一起,著實不放心。
林初回頭看了眼江嫦黛,見她臉色蒼白,目光低垂著,像是擔心燕芷清,可又像是心虛的樣子。
做公關的,很善于察言觀色。
跟燕北城出了病房,醫生才說:“我們給燕小姐詳細檢查過,她身上的傷是摔出來的。脖子,后背,手臂還有腿部都有嚴重的撞傷,頭部受過嚴重撞擊,且不只是一下。她身上各處,包括頭部,傷勢都分散。依我的經驗,她身上的傷像是從高處滾落。”
燕北城瞇起了眼,臉色沉峻,讓醫生忍不住收了聲,有些不敢繼續往下說了。
楚昭陽便接著說:“她頭部受到嚴重的撞擊,所以現在都還沒有醒來。至于什么時候能醒,不好說。已經給她做過了腦部ct,一切正常。”
“我去把事情弄清楚,但江嫦黛跟陸正航跟這事兒脫不了關系。芷清在這兒住著,你讓院里對她多關照一下,尤其是防著些人。”燕北城說道。
楚昭陽點頭,“放心吧。”
作為燕芷清的主治醫生,在旁邊聽得清楚,自然也就上心了,知道以后該怎么做。
燕北城去給急救中心打了電話,問清楚情況。
知道燕芷清是從江嫦黛的住處被送來的,而且據兩名鄰居說,燕芷清是跟江嫦黛爭吵過程中,從樓梯摔下來的。
掛了電話,燕北城跟林初說了這事兒,跟林初進了病房,讓林初在沙發上坐下,別被波及到。
他才對江嫦黛說:“到底是怎么回事兒?你的住處有電梯,是多么著急的事情,芷清放著電梯不走,要去走樓梯?”
江嫦黛不說話,尤其是在被燕芷清罵過之后。燕芷清的話里,句句都是她虧待了燕北城。可燕芷清越是那么說,江嫦黛就越不高興。
現在看到燕北城本人,更是覺得他活該不被自己待見。看都不想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