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兩次結婚都是看中了女方的家世,靠著聯姻將星創壯大。而現在,是人都知道陸家跟燕家的那點兒事情,也知道陸家是把燕家得罪死了,現在混得那么慘,不就是燕家的功勞?
燕北城和韓卓厲那么鐵的關系,國內娛樂圈半壁江山都握在韓卓厲的手上,再加上南音這個國內最大的傳媒公司,兩家公司合起來都不需要給星創下絆子,只要韓邦不將旗下的電影在星創院線上上映,就已經讓星創元氣大傷了。
而這對韓邦卻沒有什么影響,國內院線很多,星創的規模并不大,頂多就是中等,上座率遠不如那些知名院線高。少給一個院線,而其他院線的上座率提高,他們也高興,與韓邦合作愉快,提高分成比例,韓邦的收益不降反增。
而南音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就是在旁邊煽風點火,落井下石。
所以現在陸振庭很缺錢,十分缺。他再次打上了靠女人的主意。但是別人又不傻,誰也不想被陸家連累,被燕家記恨上。陸家現在的慘狀就是血淋淋的教訓。
而陸振庭現在又打起這個主意,反正這事兒他也不是沒做過,所以業內的人都特瞧不起陸振庭。陸家現在也不是以前的陸家了。好不容易靠著之前的兩次婚姻發展壯大起來的產業迅速收縮,艱難為繼,所以也沒人怕得罪陸振庭。
是以,陸振庭這次的結婚對象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人,在國內沒什么基業,就是有錢,暴發戶,也想靠聯姻來提升自己的地位與社交圈。
江常在低頭看ipad,正好是陸振庭已經領了結婚證,三婚的報道,并在下個月舉行婚禮。
而新娘的照片也被登出來了,實在是有些不忍直視。哪怕是江常在,都覺得陸振庭真是夠委屈的,為了陸家,竟然能犧牲至此。
新娘年紀大,也有四十多歲了,她的財產全靠前夫們。報道中說她的第一任丈夫當時跟她結婚時已然70歲高齡,自然死亡,遺產被她繼承。有了錢,她就開始慢慢的往上爬,提升自己的社會地位,然后再一次結婚,最終以離婚收場,分到了第二任丈夫的不少財產。然后自己做制片人,投資了幾部戲,都是投入不多的低成本制作,賺的錢不能跟那些票房動輒上億的大制作比,但是一次賺個幾千幾百萬的是沒有問題。
就靠這些錢一步步的起來,但新娘在圈內的名聲兒一樣不怎么好,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沖錢去的,不一定什么時候就背后通你一刀,所以沒人敢娶她。
這么些年過去了,新娘年輕的時候就不怎么好看,屬于精明能干型的,但勝在苗條。但現在上了年紀,身材發福,外表實在是沒有可圈點之處,比之江嫦黛也差遠了。
可見陸振庭這次真的是被逼急了。
其實如果不是江常在攔著,現在的江家是江常在說的算,陸振庭真的打算娶江嫦黛,不為她這個人,就為了江家。
但江常在哪能讓他算計,江家已經被陸振庭毀了一次了,吃過一次虧,絕不再吃第二次。
沒辦法,陸振庭才把目標瞄準了那位新娘。
江嫦黛盛怒之下,也沒有忽略江常在的反應,咬牙問:“你早知道了?”
因為她一直沒出門,而江常在根本不會把外面的事情拿回來說,說也會瞞著她,所以她才一直不知道。
江常在把ipad放到手邊的餐桌上,說:“陸振庭是什么樣兒的人,你這段時間應該也知道了,還對他抱什么幻想。他要是對你能有一星半點兒的情意,就不會利用完了你再甩開你。你以為之前她為什么把你關在b市市郊的公寓里?因為那時候我氣急了,說不管你。那時候我說的斬釘截鐵,連我自己都信了。陸振庭哪能還帶著你這么個包袱,肯給你個地方住,養著你就不錯了。你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他根本不可能娶你,因為娶你無法給他帶來一丁點兒的利益。”
“我實話告訴你吧,如果你真嫁給了陸振庭,那么我就跟你脫離兄妹關系。到時候你不是江家人,你就一無所有的嫁進陸家去。陸振庭也知道這事兒,所以他說什么都不會娶你的。”江常在噴出一口鼻息,“坐下吃飯吧,好好陪媽吃頓年夜飯,別大過年的,還讓媽跟著擔心你。”
江嫦黛表情難看,咬咬牙,說:“你們吃吧,我吃不下,不去問清楚了,我也不過這個年了。”
“你——”江常在氣的想要捶胸,江嫦黛冥頑不靈,簡直聽不懂人話了!
“讓她去!”江老太太終于發話。
“媽。”江常在驚訝的看向江老太太。
江老太太顫抖的指著江嫦黛,“她要是在家,才真過不好這個年了。你讓她去,她愛干什么干什么,既然不用我們管,那以后出什么事兒,也別來找我們了!我這哪是生了個女兒,就是生了個討債的。嫁入燕家不知道珍惜,為了陸振庭那么個玩意兒連累我們,現在還不見棺材不落淚。讓她去!以后我們就當家里住了個房客!”
江嫦黛抿著唇,冷冷的扯了扯,這家里都這么不待見她,以為她愿意待嗎!
轉身便大步離開,因為走得急,一瘸一拐的更加明顯了。
直到玄關傳來摔門的聲音,江老太太拿起筷子,看也不看,冷聲說:“常在,回來坐,咱們過自己的年。”
江常在沉默了會兒,心中嘆氣,才又坐了回去。
……
過年,江家的司機也放假回家了,馬路上只剩下寥寥不多的出租車在行駛。一到過年,b市就成了空城,特別的空。
江嫦黛站在街邊,在寒風中等了許久才攔到一輛出租車。
這么長的時間,非但沒有把她的怒氣消磨干凈,反倒是因為等待時間過長而不耐煩,在原本的怒氣中又添了一把火,一直騰騰的燒到出租車抵達目的地,陸家的別墅門前。
江嫦黛付了錢,下車便一瘸一拐的去按了門鈴。
陸家的傭人今天也放假了,點開對講機的是陸正航。
透過屏幕,發現門外沾著的是江嫦黛,吃驚的結巴了,“媽……你……你怎么來了?”
對這個兒子,江嫦黛生不出憤怒,這是她生下來的,又是將自己的一腔母愛全都給了他。
即使到了現在,江嫦黛恨陸振庭的背叛,卻無法恨陸正航。
“你們父子倆在家過年太冷清,我來看看你們。”江嫦黛說,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怎么,不歡迎我?”
“不是。”陸正航遲疑,陸振庭新娶得夫人還在呢,江嫦黛還被蒙在鼓里,這時候讓她進來了,不得鬧起來?
大過年的,實在不好。
這一整年都過得不順,今天鬧起來,下一年再繼續晦氣怎么好。
“讓她進來吧。”陸振庭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過來,“早晚要知道,既然都找來了,就坐下來好好談談。”
陸正航點頭,打開了門。
過了會兒,江嫦黛便進來了。氣勢洶洶的,也不裝模作樣了,連鞋都沒脫,便踩著干凈的地板進來。
她一瘸一拐,仍然努力地試圖讓自己看起來跛的不那么厲害,但效果不是很明顯。
“你怎么過來了?”陸振庭問,臉上一點兒情意都看不出來了。
江嫦黛沒說話,緊緊地抿著唇,撥開陸振庭和陸正航就往里走。
陸振庭也沒料到江嫦黛竟然這么有氣勢,愣住了,等想要阻止,也來不及。
江嫦黛已經徑直沖到了餐廳,這會兒她也顧不上自己的瘸腿,大步走的動作讓她跛的更厲害,搖搖欲墜似的。
果然,在餐廳里見到了那個剛才在新聞里還見過的女人。
江嫦黛氣的胸口不停起伏。這個女人,除了有錢哪里好?
長的丑,看著就精明不好對付,一點兒女人味兒都沒有。
“你跟她結婚了?”江嫦黛指著那女人,轉頭沖陸振庭喊。
陸振庭呼出一口氣,“我也想找個時間,跟你好好說說。坐下來吧,我們慢慢談。”
“你還沒回答我,你是不是跟她結婚了!”江嫦黛動也不動,手指著身后坐在餐桌旁的女人。
陸振庭頓了一下,“是。你先回去,我回頭再跟你仔細說。”
“陸振庭,你把我當什么了?”江嫦黛尖聲喊道。
先前的憤怒在此時被推上了最高點,即使先前已經看了新聞,她心里還抱著那么一點兒希望。人總是這么不死心,不到最后,總還抱著些許的希望。
現在聽到陸振庭親口承認,最后那點兒希望也破滅了。江嫦黛只覺得自己這顆心,裂了一條大口子,疼得捂住了心口。
“嫦黛,我們出去說。”陸振庭克制著不耐,柔聲道。
“我不!你把我騙出去就再也不會讓我進來了!你騙我的還少嗎?”江嫦黛怒道,“你說過會跟我結婚的!可你卻把我關在b市市郊的公寓里。我好不容易回來了,我找你,你說忙,連我的電話都不接!那么長時間,那么多次機會,你都沒有告訴過我你要結婚了。你要跟她結婚,總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決定的吧!總得跟她認識,到交往,再到決定結婚,那是一段不短的時間,可就這樣,你都沒有想要跟我說一聲,成心瞞著我。現在你要跟我談?談什么!”
“嫦黛,你冷靜一點兒。”陸振庭說道。
他想跟江嫦黛說,就算結婚了,依舊能跟她在一起,就跟以前一樣。他娶妻,他生子,而她也一直在。
他想,既然江嫦黛這么離不開他,那就還跟以前一樣好了。只是這話總不好當著新婚妻子的面兒說。
“我冷靜不了!”江嫦黛大力的揮手,“陸振庭,我為了你眾叛親離,我的兒女全都離我而去,不認我這個母親,我背叛我丈夫,甚至為了你去陷害我兒子,還要害死我女兒。就因為你,我現在一無所有,連江家對我都像是施舍一般,防著我就像是在防著一個瘋子。如果不是為了你,我現在有很好的生活,我有一個高高在上,應有盡有的丈夫,我的兒女會孝順我,不論我想要什么都能擁有。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落魄。甚至,我還為你瘸了一條腿!你就是這么回報我的?在我沒有利用價值之后,你就見都不見我,轉眼就跟別的女人結婚?”
“夠了,嫦黛,別說得太過分了,這些也都是你自愿的。因為你愛我,所以你甘愿為我做這些。如果一定要回報,就是玷污了你對我的愛。”陸振庭臉色不變的說。
如果燕北城和林初在這里,一定會呵呵,總算知道陸正航那自以為是的性格是像誰了。
“我為你付出這么多,就換來一句我活該?”江嫦黛氣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喘,突然就大步沖進餐廳旁邊的廚房。
過去的十八年,她經常出入陸家,對這房子里的一切可以說比對江家還要熟悉。
她從廚房案臺的刀架上抽出一把多用途西式菜刀,刀面窄而長,刀尖很尖。
江嫦黛沖出來舉著菜刀就橫在了陸振庭新娶的妻子的脖子上,那女人也嚇到了,緊張的僵著脖子一動都不敢動。
“你這個瘋子,你想干什么!”那女人嚇得尖叫。
“跟她離婚,不然我就毀她的容!”江嫦黛此時雖然瘋狂,但還沒瘋狂到要殺人,還有那么點兒理智在。
“你……你瘋了,哪有這樣——”那女人哭著說。
“閉嘴!”江嫦黛打斷她,看向陸振庭,“我數三下,你不答應,我就在她的臉上劃一刀。還不答應,我就再劃一刀。”
陸振庭也肅起了表情,“你別亂來!”
“你答不答應!”江嫦黛刀尖已經戳上了那女人的臉頰,“1……2……”
“我答應!好,我答應,你別亂來!”陸振庭緊張地說。
江嫦黛握著刀柄的手動了一下,又緊了緊,“我要看著你們簽字!”
“好,好,我這就去起草,我們簽了字,就去律師那兒公證。”陸振庭抬起手,掌心往下壓著,安撫住江嫦黛的情緒。
而此時,江嫦黛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刀下的女人和對面的陸振庭身上,沒注意到陸正航已經悄悄地繞到了他的身后。
陸振庭見了,稍稍松了一口氣。
說時遲那時快,陸正航突然伸手抱住江嫦黛把她往后拖。
江嫦黛踉蹌著差點兒倒地,連帶著陸正航的身體也不穩,兩人一起倒在地上。
江嫦黛轉身就要爬起來,陸正航撲過去想要壓住她,江嫦黛似乎是忘了自己手上還握了把刀子,用力的一揮,要把陸正航甩開。
可突然一股濕熱噴到了她的臉上,暖熱的液體流進了她微張的嘴里,帶著濃濃的腥甜。
江嫦黛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著陸正航捂著自己的脖子,猩紅的鮮血從他的指縫間噴出來,不斷地落在江嫦黛的臉上,讓她瞪大了眼睛的臉顯得越發陰森可怖。
而比她還不敢相信這個事實的,是陸正航。
他瞪著江嫦黛,似乎還不明白,那刀尖兒,是怎么劃過自己的喉嚨的。那刺痛是怎么出現的,鮮血又為什么這么多,為什么身體越來越涼,越來越無力,嘴唇干冷,沒有一點兒血色。
他是不是要死了?
嘴巴動了動,看口型,好像是想叫媽,但最終也沒有叫出來,眼睛里的光芒褪去,最后變成一片死寂,身子只停的往旁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