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屬于半開發狀態,山上奇景甚多,蒼松翠柏嶙峋怪石應有盡有,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更是布滿了整座山。
站在山巔,舉手可觸及云天,俯首可鳥瞰大地。一個人身處大自然的杰作中,仿佛自己也成了大自然的一部分,塵世中的種種煩惱盡可以忘卻,至少是暫時忘卻。
我感覺胸中悶氣消散殆盡,不禁舉起雙臂閉目高喊:嗨——嗨——
林鳥振翅驚飛。
無人回應。
我失心瘋似的大笑。
反正也沒人看到我。
天色開始暗下來,我決定先到旅舍去看看,不管有人沒人,只要有間敞開著門的房子,就行了。
剛走了幾步,山頂突然間起了狂風,頭頂烏云翻滾如錢塘涌潮,我還來不及觀賞這自然奇景,傾盆大雨已經撲面而來。
我趕緊從背包里掏出傘來打開,然而風太大了,傘根本就撐不住,我索性合上它,拿在手上按照記憶徑自朝旅舍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當在雨幕中看到掩映在密林中的那一排房子有微弱燈光時,我不禁松了口氣,笑著住了腳,扔掉帽子,仰著臉,揚起雙臂,閉著眼睛接受著這山雨鋪天蓋地的洗禮。
反正渾身早就濕透了,也不在乎這一會兒工夫,權當洗澡好了,愿這南山的暴雨洗去我一身的晦氣才好!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感覺到頭頂的雨停了,我張開眼睛,頓時嚇了一跳,下意識戒備地抱緊了雙臂。
我身邊不知何時竟站了一個人。
一個男人。
他將傘撐在我頭頂,自己已經渾身濕透了。
他熟人似的沖我一笑,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快進屋去吧,你這樣會生病的?!?
熟人……透過傘線墜下的雨簾,我終于看清楚他的臉,一張酷酷的臉,鼻梁挺直……可不就是熟人?!火車上的那個男人!
是現實還是幻境?
他怎么也會在這里的?跟蹤我?
我不知是害怕還是震驚,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他嘆口氣,上前來拉我的手,我嚇了一跳,將手臂用力一甩,不想動作過猛,身子一歪,鞋底擦到了一塊青苔,隨著噗通一聲,我狼狽地摔倒在地,傘落到半米遠處,左膝蓋則正好碰到了身邊的一塊大石,痛得我死死咬住了唇。
男人啊呀一聲,將手中的傘直接就扔了,俯身將我橫抱起來,不管我如何掙扎呵斥要他放下我,他一聲不吭,緊緊抱著我朝旅舍跑去。
進屋后,我被放到一張木頭椅子上,男人將我的防水背包取下,然后打開放在一張長椅上的他自己的那只大包,從里面掏出一條純白的毛巾遞給我,“來,先擦擦頭發?!?
我驚魂普定地接過毛巾,感覺它像是全新的。
他又從包里掏出一只木質小箱子來,打開來取出一把剪刀。
我頓時渾身一哆嗦,“你想干什么?”
他轉過箱子讓我看背后的紅十字,然后拎起它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指著我的膝蓋,“處理一下傷口。”
我這才注意到自己的牛仔褲膝蓋處蹭破了,一大片血漬從里面滲出來,染紅了褲管,大概是由于心理暗示吧,我此刻突然就感覺到了疼痛,不禁發出啊的一聲。
他急促地看了我一眼,拿起剪刀直接將我的牛仔褲破損之處剪開,露出受傷的膝蓋,然后開始熟練地給我清洗傷口涂上藥水,包扎傷口時他發現不方便,干脆將我膝蓋以下的整個褲管都剪掉了,我的半條左腿就這么刺目地暴露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