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人都離去之後,樊擎宇才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了過去。“撲通”一聲跪在墳墓的前面。低著頭,任由雨水敲打著他的雙肩,他的溼漉漉的頭髮。他只是默默的注視著靈位上的名字,心中悔恨萬千。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一聲聲的對不起像是獅吼一般劃破天際。
不遠處韓林望著他的背影嘆息一聲,想走上前安慰,卻感覺有些唐突,自己的心情還沒有整理過來,反倒想要管別人的閒事。
韓林想到這裡搖搖頭一臉苦笑著離開。
四天過後,柳一凡的婚禮上洋溢著一片喜慶的氣氛,音樂聲響起,沈曼妮穿著一襲白紗挽著沈雄的手腕,邁著輕盈的步伐走上婚禮的紅地毯。
她的臉上露出喜悅且又緊張的笑容,攙著沈雄的手,有些發抖。
沈雄偏過頭看著她慈祥的笑容掛在脣角上,輕聲說道:“乖女兒,不要緊張,馬上就會過去的,你看一凡不就站在你的面前嗎?”
沈曼妮點點頭,邁著堅定的步伐往柳一凡的方向走去。
沈雄走到柳一凡的身邊,輕輕將自己女兒的手放在他的臂彎裡。說道:“一凡,今後照顧曼妮的責任就都交給你了。”
“放心吧,岳父大人。”柳一凡嬉皮笑臉的模樣讓沈曼妮放下所有的緊張情緒,仰起頭一臉幸福的看著他。
柳一凡俯下身子,在她額前輕輕一吻。雙眼直直的注視著她說道:“曼妮,你今天真的好美。”
沈曼妮低下頭,臉上緋紅一片,露出嬌羞的笑容。
鐘聲響起,婚禮正式開始,隨著婚禮進行曲的節奏,柳一凡和沈曼妮雙雙走進教堂中。
神父站在他們的面前,雖然神情莊嚴,但是溫和的話語卻始終不忘爲他們祝福。
“主啊,我們來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這對進入神聖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爲一體,恭行婚禮終身偕老,地久天長;從此共喜走天路,互愛,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賜福盈門;使夫婦均沾洪恩;聖靈感化;敬愛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頌揚。。”
神父看了他們二人一眼,接著說道:“我命令你們在主的面前,坦白任何阻礙你們結合的理由。。”
“請問沈曼妮小姐,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爲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柳一凡一臉擔憂的看著沈曼妮的緋紅的臉蛋,直到她貝齒輕啓,說出“我願意”三個字才常常呼籲一口氣。
“請問柳一凡先生,你是否願意這個女子成爲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我願意。”柳一凡迫不及待的開口回答。
神父點點頭,滿意的對衆人問道:“你們是否都願意爲他們的結婚誓言做證?”
還未等衆人開口,忽然有一道凌厲而幽怨的聲音從教堂外傳來。
“我不願意——”緊接著瑪麗那張盛怒的臉便出現在衆人的面前,樊擎宇抱著小龍,回過頭看著她,緊鎖雙眉。心想:怎麼回事?我不是已經告訴外面的人無論如何要阻礙她進來嗎?
“哼,柳一凡,你以爲只要讓那些愚蠢的傢伙站在外面攔截我不讓我出席婚禮,就可以了嗎?想不到我提前一個晚上藏在這裡吧。”瑪麗冷哼一聲不屑的看著沈曼妮那張臉說道。
柳一凡回過頭怒視著她。“對我,你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你說的沒錯,在我沒有放棄你之前,你只能是屬於我一個人的,沒有任何人可以在我的身邊搶走你,誰也不行。”瑪麗一邊說著一邊往他們的面前走去。
柳江成忽然站起身,攔在她的面前,大聲呵斥。“瑪麗,你這是做什麼?你和一凡的事情早已過去了三年,爲何要這般苦苦糾纏?你們兩個是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即使一凡答應我都不會同意。”
“更何況我不會答應。”柳一凡即使的做著補充,將身旁沈曼妮的手握的更見緊了一些。
“柳一凡,你是在騙人,你明明愛的是我,從小到大,只要我想要的東西你都會盡量滿足我,就是因爲這個女人的出現,你纔會狠心拋棄我是不是?”瑪麗一臉憤恨的走過去,忽然從包裡拿出一瓶東西。雙眼釋放出狠毒的目光。
“今天,無論如何你都只能是我一個人的,擋我者我一定要讓她付出慘痛的代價。”
“瑪麗,你這是做什麼?你手裡拿著的是什麼東西?”柳一凡看著她慢慢的靠近沈曼妮,強行將她擋在自己的身後,用整個身軀緊緊的護住她。
“硫酸,你該聽說過吧,潑在人的臉上——刺啦一聲——”瑪麗像是個瘋子一般,做了一個動作,臉上一直掛著陰冷的笑容。
“你不要胡來啊,快叫警衛嗎,將她帶出去,快將她帶出去——”沈雄也站起身,一臉焦急的看著前方的女兒,心裡擔心極了。
他的話音剛落,教堂上引起一陣騷亂,警衛們手中拿著槍和盾牌,每個人頭上戴著面具衝了進來。
“放下你手中的東西走出來,不然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瑪麗緩緩的轉過頭看著那些警衛們,一步一步的往柳一凡的身邊褪去,直到來到了
他的身邊,半偏過頭說道:“一凡——你怕嗎?” 柳一凡緩緩的轉過頭,雙眸含著凜冽的鋒芒。一字一頓都掩飾不了他的憤怒。“瑪麗——你究竟想怎麼樣?”
“哼,把你身後的女人交出來,總是藏在男人的身後算什麼?就這樣你還敢信誓旦旦的說你愛一凡嗎?”瑪麗仰起頭看著柳一凡身後一臉慘白的女子,言語輕蔑。
沈曼妮聽到她的話,錯愕了半晌,邁開腿往前走了一步。
“不許去!你是我的妻子,丈夫保護妻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要聽她的話。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情要我怎麼辦?”柳一凡緊緊的握著沈曼妮的手,毫不猶豫的將她擋在身後。
“一凡——”沈曼妮仰起頭看著他筆挺的後背。
“少在這裡上演恩愛的苦情戲,好像是我硬要拆散你們似的,柳一凡你本來就是我的。”瑪麗一臉憤恨的打開硫酸瓶又往前邁了一大步,緊緊的貼上柳一凡那張堅定的臉。
“沈曼妮——你是出來還是不出來?不然這瓶硫酸我會毫不猶豫的潑在柳一凡的臉上,即使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瑪麗大聲怒吼,她前方的警衛開始騷亂,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沈雄,那意思好像就等他一聲令下。
“我出來——”沈曼妮掙脫柳一凡的手,一臉淡定的走到瑪麗的面前,一襲白紗刺痛了瑪麗的眼睛。手一抖——
“刺啦——”一聲響,沈曼妮的白紗上頓時冒起一股濃烈的白煙,混合著刺鼻的味道。
沈曼妮有些驚慌的後腿一步,低著頭看著白紗上的大窟窿,緩緩的擡起頭。
“你究竟想怎麼樣?”
“你過來不就知道了!”瑪麗板著臉,微微揚起嘴角,將陰狠毒辣四個字演繹的淋漓盡致。
“曼妮——你不要傻,快回來!”柳一凡焦急的伸出手,卻被瑪麗擋在前面。“柳一凡,你倆去地獄裡在做一對鬼夫妻吧。”
她的怒吼聲響徹了整個婚禮的教堂,揚起手中的硫酸準備朝著沈曼妮精緻的小臉潑過去。
“住手——”樊擎宇忽然站起身慢慢的走到瑪麗的面前,面露一抹難過的神色。“瑪麗,不要一錯再錯了好嗎?把硫酸給我——”
“不——不,你不要過來,不然我是不會客氣的,你離我遠一點遠一點——”瑪麗的不停的搖著頭,手中的硫酸在瓶子裡劇烈的晃動著,好像一個不小心就會灑落出來。
“瑪麗,你不愛一凡的對不對?你愛的人一直都是我,是不是?”樊擎宇的話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瑪麗仰起頭,眼淚緩緩的從眼瞼中流淌下來。“我是不愛他,可是從小到大隻有他什麼都肯聽我的,至於你——”
瑪麗像是瘋了一般,眼中忽然流露出陰寒的目光。“你從來都不喜歡我,從來都不讓著我,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卻硬要將我推給他——”
“瑪麗,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你?其實從小到大我都是喜歡你的啊,只有一凡結婚了,我才能表露自己的心意,不然我又怎麼會和兄弟槍妻子呢?”樊擎宇溫和的話語好像起到了作用。
瑪麗拿著硫酸瓶的手有些顫抖。“你——你喜歡我?不,你騙人的,你喜歡的只有許安卉那個賤女人——”
“她現在躺在醫院裡,如果我喜歡她當初爲何會義無反顧的趕她走?我是喜歡你的瑪麗——”樊擎宇又往前邁了一步,伸出手馬上就要觸碰到硫酸瓶。
“擎宇哥——”瑪麗仰起頭哭的跟個淚人兒似的,“擎宇哥,爲什麼這話說的這麼晚?”說著手中的硫酸瓶拿的不穩。
“啪”的一聲夾雜著嗆鼻子的味道貫穿禮堂。“刺啦——刺啦——”的聲音異常刺耳。
柳一凡慌忙拉過沈曼妮將她帶到了一旁,一滴硫酸濺在樊擎宇的大腿上,讓他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一羣警衛見狀,慌忙將一臉呆怔的瑪麗摁在地上。
“擎宇哥救我——我不想這樣的,我不想的。”瑪麗驚慌失措的看著他腿上汩汩冒著的白煙,臉色慘白。
“瑪麗,知道爲什麼這麼多年一直都不愛你嗎?我承認小的時候是很喜歡你,可是越長大越發現,你的心太過於歹毒,你的佔有慾太強。以至於你犯了錯誤從來都不知道悔改。”樊擎宇皺緊眉頭冷冷的說道。
“現在,你還是到監獄裡去好好反省吧,你之所以會有今天,完全是自找的。沒有一個人會愛上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樊擎宇的話音剛落,警衛們帶著瑪麗離去,瑪麗悽慘的聲音迴盪在整個禮堂中。
“你們騙我——你們欺騙我——我會報復——我一定要報復——”
“擎宇,你沒事吧?”柳一凡走過來看著他褲子上的大窟窿有些擔心的問道。
樊擎宇搖搖頭。“只是一點小傷,婚禮還是要繼續的,千萬不要耽誤了你們的蜜月旅行。”說著忍著傷痛重新坐回位置上。
柳江成看著樊擎宇扳起的俊臉,擔心的說道:“擎宇,我讓司機帶你去醫院吧,傷——”
“沒事的,等婚禮結束。”樊擎宇打斷他的話靜靜的聽著牧師的話。
“你們是否都願意爲他們的結婚誓言做證?”
“願意——”教堂中所有人紛紛大聲回答。回聲在教堂
中久久不能散去。
沈曼妮一臉幸福的看著柳一凡,露出甜甜的微笑。 樊擎宇推開許安卉的病房門,看到裡面的情形有些錯愕,呆怔了片刻猶豫著走了進去。
許彭雲坐在許安卉的牀邊,正緊握著她的雙手,口中不停喊著:“卉兒,卉兒爹地來看你了——爹地遲到了二十年,千萬不要讓爹地一直遲到下去啊——”
“這是?”樊擎宇悄悄的走到古諺夕的身旁問道。
“你應該對他一點也不陌生吧,在古堡中曾有數面之緣,他便是許安卉的親生父親,二十年前被何天霸逼得走投無路不得已逃到西班牙,也是在那時腦袋曾受到過嚴重的震盪,以至於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三年前開始診治,現在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古諺夕淡淡的對他說道。
“怪不得這麼多年我一直派人打探他的下落都未果,不過在古堡的時候我已經猜想到這一點了。”樊擎宇並未感到多麼驚訝,因爲許安卉曾經給他看過他的照片。
“恩,現在讓他們父女單獨待一會兒吧。”古諺夕說著站起身自顧的往外面走去。
樊擎宇回過頭看著病牀上的許安卉點點頭,也跟著離開。
等到他們離去的那一刻,許彭雲終於忍不住老淚縱橫的望著牀上如新生兒一般安靜的女兒哭訴道:“安卉,求你了張開眼睛看看爹地好不好?爹地這麼多年非但沒有照顧好你,竟然還讓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讓人在我的面前欺負你——枉費你叫了我那麼多年的爹地——我慚愧啊——你醒過來給我個贖罪的機會好不好?”
牀上的許安卉仍舊是閉著雙眼,直到病房裡響起了一陣童謠聲。“我的心肝小寶貝兒,你還這麼小,什麼時候纔可以快快長大——”
不知唱了多少遍,直到許彭雲的聲音變得沙啞,病牀上的許安卉終於抖動了兩下手指。眼淚從眼眶裡不斷的奪出。
“安卉——安卉,你聽到爹地在叫你了嗎?”許彭雲看到這一幕驚訝的從椅子上坐起身來,雙眼圓瞪的看著牀上不停眨著眼睛的女兒,激動的心情溢於言表。
直到許安卉緩緩的睜開雙眼,看著她眼前的世界從模糊變得逐漸清晰。微微張開乾澀的脣,“爹地?”
“安卉,你醒了?安卉你終於醒了。”許彭雲激動的跑到外面衝著古諺夕大聲喊道:“諺夕,快叫大夫,安卉醒了——安徽終於醒了——”
樊擎宇聽到許安卉甦醒的消息慌忙往病房裡面衝,當他的手碰觸到門把手的時候,終於被古諺夕制止。
“她剛剛甦醒,見到你以後情緒肯定會波動很大,最好等她情況穩定之後再去看她好嗎?算是我求你了。”古諺夕用一種近乎懇求的眼光看著樊擎宇說道。
樊擎宇猶豫著,最終縮回了手,一步一回頭的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回想起她當初看見他厭惡的目光,還是沒有勇氣再踏入一步。
古諺夕興沖沖的跑到醫生的辦公室,敲響他們的門,“醫生,病人醒過來了,你們快去看看——快去呀。”
醫生們對於許安卉頑強的意志也頗爲感到驚訝,慌忙帶齊了工具跑了過去,對許安卉進行全面檢查之後,笑著說道:“現在病人的情況相當良好,如果繼續保持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許彭雲聽到醫生的診斷,露出欣慰的笑容,緊緊的握著許安卉的手說道:“謝謝你安卉,謝謝你給爸爸一個可以補償的機會。”
“安卉——”古諺夕出現在醫生的身後,怔怔的望著病牀上那個一臉慘白的女人有些心疼。
許安卉看到古諺夕的同時,表情明顯一怔,三年不見,他已經完全褪去了他的青澀,如今從一個面帶爽朗笑容的大男孩兒,蛻變成一個成熟穩重的男子。
“諺夕?真的是你嗎?多少次在夢中聽到你的聲音,以爲那會是一場夢,如今你就真實的站在我的面前,讓我如何相信——”許安卉動了動乾澀的脣,聲音飄渺一般傳入古諺夕的耳朵裡。
“傻丫頭,那爹地的出現不是夢嗎?”許彭雲看著女兒呆滯的目光寵溺的摸摸她的頭。
“爹地。剛剛在夢裡就是聽到你一直給我唱的童謠纔會醒來,帶我找回回家的路,如今你就真實的坐在我的面前,我一直堅信早晚有一天你會回到我的身邊的。”許安卉望著父親有些蒼老的容顏,一抹苦澀油然而生。
“安卉,你放心爹地以後一定會守在你的身邊,無論出現多麼大的事情,都不會像當年那樣拋下你不管——”許彭雲想到當年的場景,心中不免憤恨。
“不要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安卉,等你病好以後和我們一起離開好不好?”古諺夕握著她軟綿綿且冰涼的手,眼神誠懇的說道。
許安卉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張溫和的笑臉,那笑臉是那麼的清晰,讓她忍不住流下眼淚。
“安卉,你怎麼了?不願意嗎?如果不願意我不勉強你——”古諺夕有些傷心的說道。
許安卉擦了擦眼淚慌忙搖頭,隨即又點點頭說道:“不是不願意,只是在此之前我必須要做一件事情,韓然——韓然還等著我去看他——”
古諺夕聽到韓然的名字時有些微怔,他已經通過各大媒體得知了韓然離世的消息,這對於許安卉來講算是一個最大的打擊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