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參加學習班
?梅蘭妮對秦煉說,“你搞什麼鬼,要小蛾去那麼遠做什麼?”
秦煉說,“環姐做的粵式點心真的很專業。我們那裡還可以學到葡式點心和法式點心。小蛾,你願意不願意去學?”
“我當然願意。”小蛾趕緊說。
喬媽捨不得了。
秦煉說,“可以讓梅香和水妮陪著一起去。”
梅香驚訝了,“我也能去?”
“你不是從沒有去過那裡,你不想去看看?”秦煉說。
梅香道,“想是想,可是,師傅那裡還要我幫忙。”
“去那裡,就是學學怎樣更好的幫你師傅的忙。”
“真的?”梅香興奮了。她轉過頭看著梅蘭妮。
梅蘭妮看著秦煉,沒有作聲。
秦煉解釋道,“我們在那裡,開春要開一個學習班,三胞胎都安排了講課。這幾個女孩很優秀,在今後的企業中可以擔當重任。讓她們有機會和男孩子們一起接受培訓。”
幾個女孩子聽了都踴躍不已。
梅蘭妮一聽是爲了培訓,當然不會阻攔。
喬媽雖然不捨,但是也知道,不能阻攔女兒的前程。可是,心裡就象是荒了一塊似的。淚珠兒就滴了下來。
小蛾道,“娘,我又不是去了不回來。”
“呸,呸,這話可不敢說。我是想到你打小都沒有離開過我。”
“我是去學本事去的。”
“知道你學本事,就沒有攔你,我只是心裡牽掛。”
正說著,大門外有了動靜。
小蛾側耳聽了聽,“乞兒們來了,去把叫花糕給他們。”
蘇州雖然被稱爲‘人間天堂’,乞丐並不少。逢到荒年更是多。冬天,每次寒流襲過後,城裡總有一些凍僵的屍體搬出。真真的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平日裡乞丐們也是四處行討,但是他們都很安靜,悄悄的站在人家的門口。等著主人把剩飯拿出來。
到了臘月,從初一起,他們就會鬧出些動靜來,敲竹板,打小鼓,口裡還念著吉利的話,走巷穿戶的乞討。這時候,蘇州家家都要準備著些‘叫花糕’打發他們。他們的乞討一般要到三十才停止。
平日裡,他們住的地方並沒人來乞討,因爲東岸的宅院深,聽不到外面的動靜。自從華家出了名後,每到臘月,來行討的人就多了。如今,華家並不缺糧食,每日喬媽和魯媽都會蒸上幾蒸籠的叫花糕,等那些人來時,發放給他們,這已經成了臘月每天的固定節目。
秦煉看著喬媽幾個人搬著蒸糕出去發放。心裡一動,找了梅蘭妮諸人商量後。在外面立了一面板,上寫道“年後招工到松江府。”
知道自己要出行了,幾個女孩都興奮,在一起就商量著要帶什麼樣的行李。
梅蘭妮見水妮興沖沖的樣子,看著小甲有些暗淡的目光。
悄聲的問梅朵,“水妮對小甲究竟是什麼態度?他倆的事能不能成?”
梅朵說,“我看水妮還是有心結。婚姻這樣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決定纔好。”
“這年代哪有自己決定婚事的?總是要長輩張羅的。”梅蘭妮有點不同意。
梅朵說,“我最恨這個年代的事是那些年長的,有些輩分的人名正言順的干涉別人的生活。”停了一會,她繼續道,“千萬不要以‘爲了你好’去幹涉別人的生活。也不要以爲自己有權去支配別人的生活。他們不是我們的奴隸,他們是正常的人。現在我們家所處的社會地位,特別要當心的是,不要學會奴役人。不論他們如何,要尊重他們自己的選擇。”
被梅朵這樣說,梅蘭妮沒了聲音。
但是,她還是抽空和秦煉說,“保安隊的人都得到了培養,小甲的忠誠是有目共睹的,你們怎麼沒有考慮這次也帶他過去上學習班?”
這些年來,並不是沒有委派小甲重任,相反,把蘇州大本營交付給他,就是對他最大的信任。大家都習慣了,小甲是這家裡的支柱了。正因爲有小甲看護家園,他們才放心的在外闖蕩。
秦煉道,“如果,小甲離開,家裡怎麼辦?”
梅蘭妮說,“開春後,我們去了上海,這家裡的人更少了。園子裡的活要人幹,可以僱工,喬媽可以看著。也可以把家交給於立清管,像北京的那個家一樣。”
秦煉沉吟了。後來找了其他幾個人商量了後,決定加上小甲一起去南方。
想到能和分離多日的夥伴們見面,小甲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
但是看著園子裡的動物們,小甲心裡又是非常的不捨。他一會對喬媽交代了驢們每日的飼料,一會又對喬媽說了狗們的生活習慣。一會兒又是豬們的習慣培養。一天要反覆說上好幾遍。他的嘮叨,沖淡了喬媽的離愁。
喬媽笑罵道,“沒見個男人象你這樣的婆媽,不就是幾隻畜生嗎?鄉里人誰不知道養?用的著你一天幾次的嘮叨?”
小甲憨笑,道,“我們家的畜生和別家的不一樣,它們都通著人性。對它們的好壞,它們全明白。”
小甲的牲畜養的毛油水滑的,個個健康。全凝著他的心血。
年底前,梅香,喬媽她們的工資也結算了,根據她們的工作努力,梅蘭妮給了她們每人一個紅包。
梅香和小甲,及水妮的錢都一直存在梅蘭妮處。這天,梅蘭妮按照慣例,把寫著他們的名字的紙袋發給他們。
每個人的紙袋中的銀兩都有三位數了。三個人細心的數了又數,最後又完整的交還給了梅蘭妮保管。
梅蘭妮看著裡面的號票,心裡想著什麼時候開一家自己的銀行。可是,她還來不及和秦煉等說起這個想法,就被家裡的鎖事混忘了。
二十八日夜晚,天上下了大雪,蘇州城裡一片潔白。
二十九日的上午雪停了。華家的諸人都出門去掃雪。林永青和喬制及金家四口也加入了掃雪隊伍。不多時,在金姆橋的東岸掃出了一條路。
掃了雪,活動了身子,人都發熱冒汗,站在寒天裡也不覺的冷。
幾個女人交流著新聞。
桂香說,“今早和阿爹去賣菜,聽見玄妙觀門外又擡出了幾個死人。都是這晚凍死的。”
儘管每次寒流都有人凍死,大家還是嗟吁了一番。
水妮說,“南方都不下雪。也沒有這麼冷。”
桂香表示不信,天下還有不下雪的地方?
水妮道,“我上年跟著朵姐兒就去過那裡,真沒下過雪。”
“也許是那一年沒下雪,蘇州也有冬天不下雪的。”蓮香幫腔道。
水妮想說,又說不清的樣子,道,“反正梅香也要去,到時候問她就知道了。”
小蛾在一旁提醒,“不要亂說話。”
桂香已經感了興趣,“梅香姐姐也要去南方?”
水妮含糊的說,“還沒有說定呢。”
那裡,喬媽,金姆都在招呼自家人趕緊回屋,別在外站久了受風寒。
女孩子們方散了。
回進屋裡,蓮香就對桂香說,“你沒覺的今天水妮她們有什麼不同嗎?”
桂香想了想,“她們好象有什麼事沒告訴我們,但肯定是好事,看她們滿臉放光的。”
蓮香說,“會不會是她們要去南方的事?”
金姆在一旁說,“去南方有什麼好高興的?天下世界惟有俚(我們)蘇州最好。”
桂香道,“姆媽,你怎麼想不明白,梅香她們去南方,一定是好事體,不然不會這樣高興,再說,看樣子小蛾也去的,你想,喬媽都捨得讓小蛾去。”
蓮香道,“水妮跟著朵姐兒去過南方和北方,見識與我們大不相同。以前,學習班上,席姑娘也說,要讀萬卷書,行千里路,人才會真正有見識。”
金伯也聽明白了,“你們的意思是華家的幾個女孩兒家都要去南方長見識了?”
“是啊,是啊。”兩個香頭點的象雞篤米。
“可是,這旅費可不便宜。”金伯道。
蓮香說,“偏是他家旅行簡單,我們這兩年在茶館裡做,也知道他家隔三差五就有船來去。”
金姆商量的口氣,“要不我們和夫人說說看?”
金伯道,“要說也要到初一,哪有三十上人家說事的,又不是討債。”這年臘月只有二十九日,所以這天就是年終了。
話是這樣說了,架不住姐妹兩的興奮,還是和金伯金姆談論了很久。
金姆嘆道,“你們兩姐妹,近年來在茶館做工,已經攢積了不少銀子,也能辦一套象樣的嫁妝了。我還想託人給你們找個好婆家,太太平平的過日子。”
桂香道,“姆媽,你看那院的梅香和水妮她們比我們年齡大,都沒想到要嫁人。我們現在能掙錢,也能養你和爹爹的老。真將我們嫁了出去,我們哪裡能自己做的主?”
是啊,有些事真讓人糾結。女人沒本事,被人欺,有了本事,眼界又高了,看不上普通人的生活。
金伯開通的說,“看著隔壁的哪些男孩,女孩,都比人家有出息,別人我們不說,梅香是在我們眼皮底下長大的,你看看她如今的氣派,且不說什麼小家大家的,她那是能自主的派頭,魯媽在又能怎樣她,有夫人爲她撐腰,當著管事,比個男人都不差。”
金姆想,一個女人能和男人並肩,還要靠誰?
桂香想起來了,“姆媽,今天年夜飯吃什麼?”
“早就準備好了,我也學喬媽做了火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