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忍氣吞聲當我到達現場時,那里已經圍觀了很多人,包括許多學生,其中就有劉永剛。看見我匆匆走來,頗為機靈的劉永剛不聲不語地迎上來,我停頓了一下腳步,“老師,少理他們,都是街里的痞子。”劉永剛小聲說。我點點頭,心里不由有些焦慮,不知道張英怎么得罪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人。
擠進人群,看見孫喜玉正在和一個又黑又瘦的小子理論著什么,瘦小子穿著花格子的短袖衫,半敞著懷,胳膊和前都紋著,那招搖的架勢,唯恐別人不知道他的份似地,他的周圍有四五個同伙,有長發的,有光頭的,還有卷發的,怎么怪異怎么打扮。幾個人嬉笑著,和周圍的人打著招呼。張英站在孫喜玉的邊,上的衣服有些拉扯的跡象,下半還有幾個鞋印,看樣子是挨了幾下。小郝正在解勸孫建軍,孫建軍臉上的淚痕還隱約可見,不斷用衣服袖子擦拭著前,但怎么擦,那黑乎乎的手掌印在白色的襯衣上也是拭不掉的。
我猶豫了一下,想讓王曉芳去找他哥,但看了王曉芳一眼,我還是忍住了,不知道是跟她哥打交道,還是不想過分接觸王曉芳,總之,感覺不是很好。
我站在孫喜玉的邊,輕輕怕了怕張英的肩,互相點點了頭,沒有說什么。我沒有馬上開口,聽了幾分鐘,似乎有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大概是張英和孫建軍晚飯后閑繞,從大街上往回走,在小商店前遇見這幾個人。幾個混子沖他倆吹口哨,嘴里還說了一些不三不四的話,孫建軍便忍不住罵了句:流氓。幾個人便把孫建軍截住,說:你說我們是流氓,我們就是流氓,是流氓就得耍流氓。其中一個小子揪住孫建軍的頭發,在她的前用力捏了兩下。張英上前阻止時,自然被另幾個人攔住,挨了幾下。糾纏之際,幸虧孫喜玉和韓風清也從外面閑繞回來,從這里經過,把人拉開。
“我就是流氓,這一點大家都知道。”瘦小子洋洋得意地說著,“我們是真流氓,敢說敢做。可你們呢?看著人模狗樣的,實際上和我一個樣,有什么臭了不起的?背后還不和我們一樣耍著流氓啊。今天當著大家的面,你們有膽子把你們的事抖落抖落,我們哥幾個馬上給你們賠禮作揖。怎么樣?敢不敢?”人群中發出起哄的聲音,有人便應和著說:“讓他們說說,說說啊。”接著又是一些笑聲,瘦小子更是洋洋自得,他邊那幾個人也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
“你流氓,你混蛋,我們做什么我們愿意,你算老幾,管我們的事?”孫建軍指著那個瘦小子怒斥道。
“我做什么,我也愿意啊,你也管不著我,是不是?手感不錯嘛!”瘦小子故意把手拿到眼皮底下,使勁捻了捻。
“你混蛋。”孫建軍沖他撲去。
我忙把孫建軍拉回來,把她交給韓風清和小郝,孫建軍人不依不饒地往前掙著。我沖韓風清搖搖頭,知道今天萬一弄不好,我們這些實習的人就要出大丑了。我硬著頭皮走到那個瘦小子面前,掏出煙遞給他,“干什么,溜須我們啊?”瘦小子根本就沒有接,我硬把煙塞進瘦小子的手里,同時把煙盒遞給孫喜玉,給他使了一個眼色。孫喜玉猶豫了一下,把煙接了過去。
“老兄,你先消消氣。”我勸了他一句,然后顧不得再和他說什么,轉過,指著張英和孫建軍,面對人群說:“在這兒我當著大家的面說明一點,他們兩個正在談戀,也就是說他們之間是戀人關系,大家有許多是過來人,兩個人之間有一些親的舉動,我認為都是正常的,怎么說也與流氓兩個字沾不上邊的。”我又轉過,面對瘦小子,“也許是大家有一些誤會,我希望大家把誤會解釋清了,彼此誰也談不上什么流氓不流氓的。”
“你又是哪根蔥?”旁邊那個長頭發的小子湊過來,神色不善的說。
“我是和他們一起實習的老師。”我說。
“哈哈,又來一個,看樣子也人模狗樣的,是不是一樣貨色啊。”幾個人又是一陣肆無忌憚地大笑。
“我是什么人會由我們學生評價,不用諸位勞心。”看著他們,我不由漲紅了臉,努力壓抑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說:“我在這里實習,說不定教的學生中也許會有你們的弟弟妹妹,或者沾邊的親戚朋友。你們這樣做,我想他們一定會不愿看到的。做事時,也為他們想想,讓他們也都這樣才好嗎?”
“呦,你他媽的還能說啊,是不是也皮子癢癢了?”長毛小子橫著眼說。
我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心里不緊張不害怕是假的。
“小伙子說話在理,你們在這耍橫算什么本事?難道讓這些孩子都跟你們一樣沒出息?”說這話的是一個小老頭,有六十左右歲,看上去很不起色的一個,他指著周圍越來越多的圍觀的學生。難得的是,幾個混子雖然沒有走開,但誰也沒有敢反駁老人家。我趕忙走上前,把煙遞過去,“哈哈,不吸煙。小伙子,別害怕,他們反不了天。在家里,我孫子總念叨你們這些人的好,不錯,不錯。就這幫王八兔羔子,整天沒事惹事。”他又對幾個小混子說,“你們啊,該干啥就干啥去,人家大老遠的來這兒容易嗎?”
“老大爺,你看看,他們還把我們的人打了,這就算了?”小郝氣憤憤地說,韓風清拉了拉小郝的衣服,示意她別說話了。孫建軍氣狠狠地說:“別著急,這事完不了,有他們好瞧的。”
“哈哈,你們都消消氣,聽我一句話,冤家宜解不宜結,都別上勁。”小老頭慢悠悠地說。
“借光,借光。”人群外傳來王曉芳的聲音,“哥,你快點。”
王曉芳滿頭大汗地擠進來,我回頭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時候,王曉芳瞞著我跑去找她的哥哥。后面跟著一個留著板寸,看上去極精悍的男子。“哥,這就是我們老師。”王曉芳拉著那個人的手,走到我面前。“幸會,幸會。”那個男人伸出手,隨意地和我握了一下。看著這個人進來,那幾個小混子馬上都圍了過來,叫“哥”叫“表兄”等等不一。看著王曉芳的哥哥,我的心突然放進肚子里,至少不用擔心挨打了。
“老師,你沒事吧?”王曉芳仰著臉,關心地問。
我拍了拍她的頭,“沒事。出這么多汗啊?”
“沒事,嘻嘻,有我哥,放心吧,一點事也沒有。”
“那我謝謝你啊。”我笑著說,王曉芳吐了一下舌頭,“這次你可欠我的了,倒時可要還的。”
“沒問題,加倍還。”
說話期間,王曉芳的哥哥把幾個混子叫到小商店的前面,互相說著什么。那時,我突然瞥見王永強那個開車的表姐夫正站在商店里,往外望著,手里拿著一瓶喝了一半的啤酒,另一只手捏著一把花生米,不時往嘴里放一兩粒。我碰了碰孫喜玉,往那個方向一努嘴,孫喜玉看見后,又碰了碰韓風清,很快,幾個人都看見了王永強的表姐夫。“什么玩意?”孫喜玉低低地罵了一句。大家看看張英又看看孫建軍,心里都有些憋屈著慌。
事最終解決了,雖然經過磨嘰了一些,但最后卻很很簡單,讓那個穿花格子短衫的瘦小子出面,象征說了兩句道歉的話,然后他們就拽著王曉芳的哥哥去喝酒,渾然不在乎我們的反應了。王曉芳的哥哥走了,沒有看我們一眼,也沒有再理睬我一句。
圍觀的人散去,再找那個小老頭,也早就不見了蹤影,我們幾個人很郁悶地回到宿舍,因為孫建軍不想去學校。
各自回到各自的宿舍,在我們的追問下,張英才把事原委簡單地說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