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說的是,你那幾日病了,為了不影響婚禮,索性讓弄玉嫁了過去。”徐氏說到這里的時候,她原本好看的秀眉深深地蹙在了一起。
徐氏的夫君早年去世了,孩子也夭折了,所以沈暇玉就是她的命根子。
沈暇玉這一失蹤可完全要了她半條命,蒼老都還算是好的。
至少留住了她的命。
“沒有事情的,奶娘你不必難過了。”沈暇玉抿了抿唇,她抬眸看向徐氏小聲道,“我還有些事情沒有告訴您,等您聽了,自然也不會再氣惱這件事情了。”
徐氏看著沈暇玉這欲言又止的樣子,她本想追問,但是看沈暇玉這一臉風(fēng)塵仆仆的樣子,又想到一個女子孤身在外,指不定遇見了什么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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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徐氏更加心疼起這個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大小姐,也不再想去問她這段日子里她究竟去了哪兒,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小姐,你回來后,可用過飯了,先回去梳洗一番吧?”徐氏撐著坐起身來,作勢就要起身送沈暇玉回閨房去。
沈暇玉搖了搖頭道,“我一會兒就去,有秋蘭伺候著,奶娘你就安心休息吧,更何況等會兒說不定父親他們還要找我過去。”
“那等會兒侯爺他們?nèi)羰菃柲闶裁矗行┦虑椋悴辉敢庹f就算了。”徐氏在一旁說道,她看著比以前還要清瘦的小姐,心里就是一陣疼。
她知道,她家小姐在外面肯定是受了很多苦。
不過還好,好在她能在活著的時候看到她家小姐平安回來,至于其他的事情,她暫時也不想知道了。
沈暇玉點了點頭。
沈暇玉和徐氏說了幾句之后伺候她的丫鬟秋蘭就來了,她直接道,“小姐,老爺讓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之后去前廳。”
沈暇玉點了點頭,她對著徐氏道,“奶娘,你好好養(yǎng)病,我就先走了。”
說完,沈暇玉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侯府里雖然有日光,但是因為北方天氣冷,這地上都是厚厚的雪,走在路上也著實冷人。
跟在沈暇玉身后的秋蘭忍不住蹙眉問道,“小姐,這些日子你都去哪兒了?我快要急死了。”
“是嗎?”沈暇玉淡然地笑道,“出去走了走,見識了一些名山大川。”
這秋蘭是二房的人,沈暇玉和她奶娘一直都是知道的,但是她不認為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探聽的秘密。
當(dāng)然,她在苗寨里發(fā)生的一切,自然是不能讓這個秋蘭知道的。
“原來是這樣啊。”秋蘭一邊說著,一邊若有所思地看向沈暇玉。
沈暇玉沒有說別的話,她讓秋蘭伺候著沐浴更衣之后就去前面的大廳了。
侯府的大廳同樣是奢華非凡,那八把八仙椅上面甚至鑲嵌了銀錢,顯得華麗異常。
而那地上更是鋪了軟軟的一層羊羔皮地毯,空氣中燃燒著凝神靜氣的熏香。
沈暇玉穿了一件淺綠色的綾羅軟裙出來,那長長的綢緞飄帶旖旎了一地。
她的頭上也插上了那只小五纏著的發(fā)簪,只不過旁人看不出來那是一只蝎子。
沈暇玉在藍遠麟留下來的書中找到了小五這種蠱蟲,它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在冬眠狀態(tài),若非主人叫它,或者它遇到了危險。
它是不會現(xiàn)身的。
沈暇玉闊別了侯府半年,粗布荊釵了半年,突然這般裝扮起來,她竟然覺得有些不習(xí)慣,但是相比其余幾房的盛裝,她這個完全算是九牛一毛,顯得素雅得多。
“爹爹。”沈暇玉對著坐在最上面的永安侯沈蒼海福了福身,然后她又依次對著那幾位妾侍福了福身道,“二娘,三娘,四娘,五娘。”
“起來吧。”沈蒼海的面色并不好,他眼色低沉地看了一眼沈暇玉,沒有說別的話。
而和其余幾個妾侍不同的是,二房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沈蒼海的旁邊,一副儼然自己就是正室的感覺。
她耳旁的玉簪輕輕地搖了搖,那招搖的搖擺和她臉上那平淡的表情完全不同。
“瑕玉回來了是好事,老爺您就別板著一張臉了吧。”二房張氏笑了笑說道。
“哼!”沈蒼海突然把手上的茶盞猛地放回了桌上,實際上,他并沒有喝一口茶水。
他的臉色很難看,他怒道,“逆女!你這半年上哪兒去了,要不是你弄玉妹妹自愿替你代嫁,你可就連累我們侯府上下了!”
沈暇玉在旁邊聽著,雖然這樣的話在往日里也聽過不少。
但是現(xiàn)在聽起來,倒是諷刺的很。
要想把一個嫡女弄走,并不容易,以她父親永安侯的爵位,若是真的想查的話,怎么查不到。
什么弄玉為了她,為了侯府而代嫁……這分明就是狼子野心。
“老爺,您別急,先聽聽瑕玉說,看她這半年究竟去哪兒了,不一定是去什么煙花柳巷之地,也不應(yīng)該是去什么三教九牛之地了啊。”沈蒼海旁邊的張氏語氣溫和地勸道。
雖然她說的是勸和的話,但是在場的任何人都能聽出來這張氏的意思。
她的意思就是,你這個不孝女大概出去混跡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了,說不定去青樓都有可能。
“那好!你給我說個明白!”沈蒼海的手猛地一拍桌子說道。
沈暇玉什么都沒有說,她低下頭沉默了片刻道,“女兒不孝,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尼姑庵待著的。”
她知道,二房張氏這是要她狠狠地出丑,徹底弄壞她的名聲,雖然她遲早都要離開這個地方,但是現(xiàn)在若是輸給了張氏。
指不定等待她的就是什么樣的下場。
“你在尼姑庵待著做什么?”聽到尼姑庵三個字,沈蒼海的臉色依舊不好,但是和之前聽完二房說完后相比,要好得多了。
“尼姑尼姑,瑕玉你莫不是起了逃婚的念頭,所以才跑去尼姑庵的吧?”二房漫不經(jīng)意地在旁邊煽風(fēng)點火。
沈暇玉搖了搖頭,她看著沈蒼海,以及二房,小聲道,“出嫁前夕,我做了個夢,夢里全是關(guān)于我爹的,全是一些不吉利的夢,在那夢里,我甚至沒能為我爹送終……我不敢就這么出嫁,就怕那是真的。所以我連夜離開侯府,去尼姑庵為父親祈福了半年。”
“混賬!一個夢也可以當(dāng)真嗎?”沈蒼海怒斥道。
他雖然在罵沈暇玉,但是他的語氣已經(jīng)緩和許多了,畢竟沈暇玉的意思是,她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這個父親。
張氏也沒有想到沈暇玉竟然會這么說,一時之間,原本想她出丑,趁機趕走她的計劃不得不改變了。
之前沒有弄死她,卻沒有想到她竟然還能回來,不過她既然回來了,這次就讓她沒命繼續(xù)待在侯府。
張氏放在身側(cè)的手緊緊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