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的話雖然是對著藍遠麟說的,但是沈暇玉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感覺到阿蘭在用仇恨的眼光看向她。
沈暇玉抬頭起來看了一眼,卻看到阿蘭的目光并沒有看向她。
她想,大概是錯覺了吧。
“是金冠。”藍遠麟的眸中沒有任何一絲色彩,他說完后直接把央婆的尸體往屋內(nèi)抱了。
阿蘭咬了咬牙,抬眸冷冷地盯了沈暇玉一眼后也跟了進去。
沈暇玉知道阿蘭似乎不喜歡她,但是不是她害死的央婆,為什么阿蘭要這般看她?
罷了,沈暇玉不再多想,還是跟了進去。
藍遠麟已經(jīng)把央婆放到了她生前睡的大木床上。
“奶奶。”阿蘭看到被白布包裹著的人,她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她的雙腿一彎,直接就跪在了那床前,她痛不欲生地啜泣著。
阿蘭哭了一會兒,她直起身來,把蓋在央婆頭上的床幔給扯開了。
但是下一刻,阿蘭徹底癱坐在了地上。
“奶奶!哪個天殺的把你弄成了這樣啊!嗚嗚嗚。”阿蘭哭得已經(jīng)淚眼模糊了。
“節(jié)哀。”藍遠麟站在一旁安慰道。
他放在身側(cè)的手握緊了幾分,他突然轉(zhuǎn)身朝著外面走去。
沈暇玉看著藍遠麟就這么怒氣沖沖地出去了,也怕他出什么事情,她連忙跟了出去道,“你上何處去?”
“我上哪兒去,你也關(guān)心?”這一句話里除了怒氣,還有淡淡的嘲諷。
藍遠麟的喜怒無常讓沈暇玉蹙了蹙眉頭,捫心自問,她才不愿意待在藍遠麟的身邊。
但眼下分明是他給她下了情蠱,不許她走,怎么這話一說,反而還成了她死纏爛打了。
“我……”沈暇玉咬了咬唇,強忍住心里的不悅。
她想了片刻道,“現(xiàn)在央婆已經(jīng)去世了,你還是早些解決蛇蠱的事情,為央婆報仇才好。”
“我知道。”正在藍遠麟說話的間隙,長老施藥背著一個背簍從外面走了過來,那背簍里有一個小木桶,桶里裝了一些糯米水。
因為施藥走路過于急促了,那些糯米水也灑了一些在外面。
“苗王,您可找到央婆了?”施藥看到藍遠麟站在央婆家門外,不由得喜出望外。
他加快了腳步走到了藍遠麟的跟前。
但是他看到藍遠麟和沈暇玉的臉色都不佳,不由得心口一沉,顫抖著唇問,“央婆……央婆沒有事情吧?”
央婆……
沈暇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施藥,只好低下頭不語。
藍遠麟看著施藥,低聲道,“已經(jīng)去了,我已經(jīng)把尸體送回來了,就在屋子里。”
“央婆……不會吧……”施藥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他的話里沒有一絲底氣,“那個老不死的平時這么討人嫌,怎么這么一會兒就死了……”
藍遠麟閉口不言。
這個時候,屋內(nèi)不斷傳來的阿蘭的哭聲讓施藥軟了腿,他仿若全身上下都失了力氣似的。
“苗王,我,我去送央婆最后一程吧。”施藥哆嗦著,把自己背上的背簍取了下來,放在門邊上,然后趔趄著走了進去。
施藥那樣子,仿佛失去了考妣一樣。
沈暇玉不是很明白,雖然央婆為人很好,但是央婆不是施藥的妻子,更和施藥一點親屬關(guān)系都不占。
怎么央婆死了……
施藥仿佛比央婆的孫女阿蘭還要傷心。
“你看什么?”站在沈暇玉前面的藍遠麟突然語氣不善地問她。
沈暇玉把目光收了回來,她低聲道,“我在看施藥長老,我不明白……為什么,他會這么傷心。”
“你當(dāng)然不明白了,漢人都是三心四意的人。”藍遠麟的言語不不乏對漢人的貶低,“施藥長老從小就喜歡央婆,只不過央婆不知道,后來央婆嫁給了央老頭,這件事情也算是了了,但施藥一生為娶。”
“一生未娶!”沈暇玉很是驚訝。
她也不理解,為一個少年時代傾心的女子,真的值得嗎?
沈暇玉這不理解的眼神又突然惹得藍遠麟抓緊了她的手,
痛得她蹙眉道,“你做什么?”
“你做什么。”藍遠麟把沈暇玉的小手帶到了自己的跟前道,“你得記住,不管你是不是漢人,現(xiàn)在你是我的妻子,你們漢人那一套朝三暮四你不許學(xué),從今以后,你的心里只能有我。”
霸道狂妄的話一如藍遠麟這個人充滿了侵占性。
沈暇玉原本不想回他話的。
但是藍遠麟見她不回話,又捏緊了她的手腕幾分,那手腕處傳來的痛意讓沈暇玉不得不低頭道,“恩,是,我知道。漢家女子也是出嫁從夫的。”
“那就好。”藍遠麟聽了沈暇玉這話之后才滿意地松開了她的手,然后對著她道,“現(xiàn)在村里還有蛇蠱,剛才就簡單和他們吩咐了一下就回來了。”
藍遠麟看著沈暇玉。
他本就是擔(dān)心這個該死的女人會不聽他的話被蛇蠱所擾,所以才臨時趕回。
不過也幸虧他回來得及時,不然這個女人已經(jīng)和央婆一樣了。
“恩。”沈暇玉不知道藍遠麟說這話什么意思,但是她還是隨便應(yīng)和了一聲。
殊不知,她身旁的男人見她這應(yīng)付的樣子,恨不得伸手捏死她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
“算了,你跟我一塊兒去。”藍遠麟說完之后率先往邊上去。
沈暇玉沒有做聲,她想著自己剛才的話。
漢家女是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的,但是她并不是藍遠麟明媒正娶的妻子,所以,她是遲早要離開這個地方的。
毋庸置疑。
因為蛇蠱,整個苗寨幾乎要成為一個空寨,平日里青石板上隨處可見嬉戲玩鬧的苗家少女。
田壟間也隨處可以看見上山勞作的苗民。
而門戶院子墻下也隨處可見白發(fā)蒼蒼還拿著針線一邊曬太陽一邊做活的苗家老太太。
然而這兒,苗寨里空蕩蕩的,外面一個人都沒有。
沈暇玉幾乎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
“怎么會這樣?人們?nèi)ツ膬海俊鄙蛳居癫唤獾貑枺m然說有蛇蠱,但是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樣的苗寨看起來著實嚇人。
“我讓他們關(guān)好門窗,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不守規(guī)矩嗎?”藍遠麟冷哼了一聲。
沈暇玉自知理虧,就不再多說了。
“嘶嘶嘶。”這個時候,沈暇玉的身后突然響起了蛇的吐信聲。
沈暇玉的身子一顫,她回頭一看,正看到一根黑乎乎的蛇已經(jīng)盤頭上了她的鞋后跟。
那鮮紅的蛇信子不斷往外面伸出來,蛇信子有規(guī)律地觸碰著她的衣物,似乎下一秒就要朝著她的小腿咬去!
“苗……苗王。”沈暇玉扯了扯藍遠麟的袖子,她嚇得不敢說話了。
生怕一說話就會激怒那蛇來咬自己。
“怎么了?”藍遠麟回過頭去,看到沈暇玉一臉害怕和緊張地看著他。
那誘人的櫻唇被她咬得有些發(f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