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心中轟然凝固，手微微一顫，“皇上.......”

后面的話楚離沒有說出口不過已經從宣明帝的目光中得知一切。

“楚離，朕現在能夠相信的只有你了。”宣明帝說道，他不說明也不說透，只讓兩人明白即可。

楚離是個聰明的人，宣明帝既然這樣說也必定是下定了主意的。

他沒有回答，因為不知道如何去回答宣明帝剛剛說的話。

宣明帝閉上了眼睛，似乎是疲憊了，抬手道，“好了，我累了楚離，你先下去吧。今日說的話你要放在心上。”

他不再說什么，行禮退下。楚離帶著許多的震驚與疑惑在宮里四處穿梭。行至宮門側門時候從一旁的小門里面走出了一個小宮娥來，低低的垂著頭，從高處望下去只見得著她的額頭。

楚離看著眼熟，卻見她姿態蹁躚的行禮，聲音婉轉的說道，“將軍，娘娘有請。”

他微微頷首。那小宮娥便明了，走在前面帶著他走另外一邊。

遠處有悠揚的琴聲響起，花香四溢。宮殿里高大的樹木被工匠修理的好看而優雅。從臺階上去便能看見花團錦簇之中坐著一個女子。披散著青絲，身穿著飄逸的衣裙背對著來人在彈琴。纖細如玉的手指在古琴上輕攏慢斂。

宮娥已經盡數退下。楚離行李卻被頡嬗一頓好笑，“將軍此時已經沒人了，你也要與我這樣生疏？”

楚離繞過女子身邊走過去，頡嬗抬著眼看了看楚離的身影，楚離微微一笑掀起自己的衣袍便坐了下去。

正對頡嬗，也正巧碰見了頡嬗的眼神。頡嬗道，“先聽一曲吧，近來樂師普了新的曲子。”

琴聲悠悠的在耳邊環繞，如清泉在心底緩緩流過，楚離自己給自己的倒了水，端著杯子，手指扣著杯子輕聲說道。“娘娘現在果然有一國之母的氣派，面對眼前的一切竟然還能夠做到心如止水。”

“成大事者最忌心浮氣躁，這句話可是你曾經說過的。”頡嬗只一根釵子挽住頭發，此刻渾身散發著一股淡泊之氣。風華絕代的面孔上時間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卻只是讓她更為沉淀。她緩緩的說著話，卻帶著一股凌人之氣，不得不讓人平添一種敬畏。也有一種不可輕視感。

“原來娘娘還記得，不過我也說過，成也于此，敗也因此。”楚離放下手里的杯子。

頡嬗輕輕的抬起自己的眼睛看著對面風輕云淡的人，褪去了一身戎裝的軍人，平靜中一份瀟灑也帶著一份內斂。

頡嬗彈琴的手放慢了一些，一曲畢換了另一首曲子，說道。“不知道將軍剛剛皇上與將軍說了，不過現在朝中的局勢，將軍應該知道，明南王一派暗自結交，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若是皇上哪一天離開，明南王逼宮，到時不止是本宮危險太子也危險。”說到這里她看了看楚離，“我想你也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吧，別忘了，我們可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楚離放下茶杯，琉璃美玉甚是精美，他的手指輕輕的扣在茶杯上，“這段時間先不要給皇帝吃那些東西了。”

“為什么？”頡嬗的手指在琴弦上面停頓了一下。

“我自有我自己的安排。”楚離道，他站起來看著對面頷首彈琴的女子。“頡嬗，頡嬗，有時候我自己都會覺得恍然，我該是教你頡嬗還是雨寒，你是雨寒還是頡嬗。”他語氣里面有少許的遺憾，“我有時候也會后悔當初送你來這里是對是錯。”

頡嬗微微的笑了笑，故人依然在，依然在春風里面含笑，只是或多或少變了一些。“有時候我也會想，該怎么叫你，哥。我們必須這樣做。沒有什么后悔的。”

他緩緩的走過去，將手按在頡嬗的肩上，“不過，看來就要結束了，或許我們還能以更加完美的方式結束。”

楚離腦海里面似乎浮現出了一個畫面。火一樣的顏色染紅了整個大地，湖水被劈開成一道水墻，紅色的巖漿滾滾而噴出，像是煉獄一樣的地方。火光將兩個人的身影吞噬，雙劍悲鳴。那個情景楚離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

“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楚離道，輕輕一語已經卻給頡嬗吃了定心丸。

頡嬗微微一笑，是少女般似的明媚的笑容，她依然彈琴，兩個人都明白那些回憶。

這么多年她生活在這里幾乎快忘記了她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了。當初走進這道大門時候她就明白了這一切，她必須要這樣活著。

楚離只是靜靜的聽琴，琴聲變得悲戚，帶著一些怒氣與含恨，楚離微微一笑，道，“看來你還是不夠平靜。等著吧，時間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