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過桌案上放著的茶杯,澄黃色的茶水中有細碎的茶葉浮在水面上,他抬眼看著傅沉煥,“煥兒這些事情我不管你,不過,過些日子為父生辰,徐國公必定會上門來,你也就借著機會給平樂道歉,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傷了和氣不好,再者徐國公的身份不凡,若是我們兩家之間鬧矛盾對誰也沒有好處。”
傅沉煥本來就有些后悔之意,他今日下手頗重了一些平樂脖子里面恐怕是留了些痕跡,他隨后派人去送了些東西給平樂算是賠禮道歉。
聽了傅毅的話也明白里面的意思,他與徐國公是盟友,若是因為這件事情傷了和氣他們秘密計劃的事情恐怕也會生出一些意外。
“是。”傅沉煥點頭應道。
沐離生了一場風寒,來的突然了一些卻算不得什么大病,休息了兩日加上幾個丫頭小題大做給沐離成日做了許多藥膳,不過兩日便又是生龍活虎。
她躺在床上被幾個人看了兩日第三日著實受不了爬了起來,她不是個能坐得住的性子,在屋子里面也靜不下來四處走動著。
綠珠帶著幾個丫頭上門來親自看望她,正好碰見沐離與幾個丫頭在院子里面追趕著。
沐離見她來了幾個大步的跑了過來站在她的身后,綠珠還未弄明白沐離什么時候變得這樣熱情了卻聽見她指著那幾個丫頭道。
“我說了我已經沒事了,不就是生了場風寒嗎,又是藥膳又是藥的吃的我都快吐了,我想不好也沒有辦法啊。”
踏雪為首的幾個丫頭拉長的聲音叫道,“小姐。”
語氣里面頗為無奈。
綠珠這才算是明白了一些,側臉看了看沐離,面色紅潤確實是看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好。
許是因為沐離剛剛跑了些路所以皮膚微微泛紅,她嘟著嘴看著自己的那幾個丫頭。
綠珠卻是一笑語氣清淡卻帶著笑意,“沐離,可真是不聽話,身子不好卻還這樣鬧。”
沐離搖了搖綠珠的肩膀,“師傅師傅,我已經好了我不要在吃藥了,再吃我會瘋掉的。”
她抱著自己的頭看起來痛不欲生。一雙水亮的眼睛卻是眨動的厲害,如明星盈盈。
綠珠已經向著院落里面走去,院落里面放了一方石桌,風吹樹動,翠綠的葉片打著璇兒的落下來,漂在水渠里面又或是落在院落里面。
已經是盛夏時節,周圍的蟬叫四起彼伏吵得人不能安眠。綠珠朝著那桌子走了過去,院子的一棵樹倒影正巧倒在這院子里的石桌上,樹蔭下面好乘涼加之有風也是涼爽,是個好地方。
沐離跟著綠珠身后走,一蹦一跳的做到了秋千上面。幾個丫頭已經眼尖的散去端出了一些瓜果出來放在桌子上面。
沐離拉著綠珠閑著扯淡,綠珠在一邊只聽著,約莫是見她話多的不知道要聽到何時去了耳朵也受不了,末了只說道,“看你身子已經好了,我也只是來看看你,樓里還有事情我還是先回去了。”
她跳下來要去送綠珠,被綠珠趕了回去留了一句,“你若是好了不如就早日回來幫我處理一些事情。”
沐離聽罷乖乖的坐回了秋千上面,做出了一副柔弱狀,“師傅。”說話間還咳嗽了幾聲。“徒兒今日身子不爽,多勞你費心了。”
綠珠身后的丫頭只管笑,跟著綠珠便走了出去。沐離在秋千上面躺著,那秋千很大,她時常躺在秋千上面看星星,夜里面的時候在這里乘涼,在屋里里面呆了幾日只覺得渾身不舒服,這會躺在上面曬太陽。
她睡得昏沉之間聽見有人在耳邊叫她,醒過來的時候卻見到是踏雪跟在一邊,手里面卻多了一幅畫,她迷迷糊糊的問,“畫是哪里來的。”
踏雪聲音都亂了,“小姐,小姐,是傅沉煥派人送過來的呢?”
踏雪提及這個人有些不待見,她對這個人本就沒有什么好的印象,這帝都里面傳的花花故事十有八九都與傅沉煥脫不了干系。
那日她被沐離帶回來之后聽沐離說起才明白那東西是什么,沐離雖然是猜測可是也是八九不離十的。
那夜里面沐離渾身滾燙在水里面泡了一個時辰才起來,半夜里面發了高燒,沐離卻也不讓人說。踏雪卻是心急火燎,之前的小姐也是生病去了的,踏雪看著沐離可是怕的很。也因著對傅沉煥不免多了一層嫌惡,如今派人送了東西過來她必定是要問問沐離的。
沐離隨手拿了踏雪手里的東西展開來,卻見到是一個眉眼帶著英氣的女子,她眼睛半睜著看著畫中的女子倒是有些眼熟,“嗯,這個女子倒是好看,跟我有些相似呢。”
踏雪不禁的想就此倒地。
沐離這會曬得渾身發燙也軟綿綿的沒有些力氣,便伸出手去讓踏雪扶她起來,踏雪在她耳邊咋咋呼呼的大聲說道,“小姐,你怎么那么馬虎啊,那畫中的女子可不就是你嗎?送畫的人還是傅沉煥呢?”
她也想為自己家的小姐著急啊,怎么聽見這幾個字沒有一點反應呢。
沐離嗯了一聲,迷迷糊糊的想起了一些事情來,好半天才說道,“哦,原來是他啊。”
說罷將踏雪手里面的畫拿過來再次仔細的看了看,點頭稱贊道。“哦,看來這個呆子不只是吃喝玩樂在行,這畫畫也不錯啊,嘖嘖嘖,把我畫的這樣漂亮我倒是有些不習慣呢。”
她說完又拉著踏雪過來看,咬著自己的手指頭大膽的作了一個設想,“踏雪,你說傅沉煥送這幅畫過來是什么意思?你說這傅沉煥是不是喜歡我啊?你家小姐其他也是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主兒啊。”
踏雪聽了眉毛皺的更加緊。“小姐。”她急的都快跳腳了。“這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呢,這次著了他的道了難道你還想再著一次道?”
沐離搖頭,“我知道啊,注意注意就好了,下次會留心的。傅沉煥其實不是什么壞人,不過他那個妹妹平樂郡主可就說不得一定了。所以要防備的是平樂郡主。”她將那幅畫收好重新放回踏雪手里面,“這畫不錯掛起來吧。”
她說罷從秋千上面跳起來去了小廚房里,讓廚娘做些點心裝在廚盒子里面向著廂房走去,她生病的這幾天歐陽長安來過一次,這幾日沐離可是渾身都覺得不安,越是躺著她便越希望能夠出門四處去走走。
她在廂房門外便聽見歐陽長安在念詩。
那扇窗戶大開著,歐陽長安的身影在窗前慢慢的走動,一手拿了書本一手負在身后聲音清朗的念著詩文。
沐離躡手躡腳的進門去將點心放在桌子上面,準備過去嚇嚇歐陽長安,她剛剛轉過身去便見身前一個黑影子,隨后一本書輕輕的砸在她的頭上。
隨著那陣風夾著一陣陣書香。她睜開眼睛正好看見歐陽長安執了書本,一身白衣直立在她的面前。微微的帶著笑容看著他,“丫頭,又貪玩。”
沐離嘻嘻一笑,“我過來看看你怎么又叫貪玩。”
她指指身后又望了望窗外偷偷的貼近歐陽長安說道,“大哥,我看今天天氣正好,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吧。”
她將歐陽長安手里面的書搶了過來扔在桌子上面,“不許拒絕啊,你整日念書都成了書呆子了,萱萱看見了也會舍不得的。”
她說罷便已經推著歐陽長安出了廂房門。
她牽了馬與歐陽長安,帝都郊外多的是地方讓她騎馬玩耍,正好解去了她連日來的悶也能夠放松放松心情,他們騎馬剛剛走到街上的時候沒有想到會遇見傅沉煥。
沐離瞧見傅沉煥便給了歐陽長安一個眼神夾了馬肚子便往城門口的方向跑去。
傅沉煥穿了一身騎馬裝,他遠遠的便看見了沐離,而沐離在瞧見他之后已經轉身離開去,身邊尾隨的還有一個長衫男子。他撇下身后的幾個公子哥跟著沐離也追了上去。
出了城門沐離便不在擔憂馬會傷了人,一鞭子打在馬身上那匹馬兒便策馬奔騰了起來,街道上面揚著一道灰人已經跑出了很遠。
傅沉煥見到沐離的模樣心知沐離并沒有消氣,也架著馬使勁的追著沐離去了。沐離的馬雖然快,可是傅沉煥的馬也是一等一的好馬,他駕馬趕到沐離的前方去勒住了馬擋住沐離的去路。
沐離轉方向已經晚了,她只得勒住了馬。
“傅沉煥你瘋了?”沐離嚇得魂都快散了,揚著馬鞭沒有好氣的指著傅沉煥道,“你不要命了?馬要是驚了小心小命不保。”
歐陽長安不認識傅沉煥,卻見這個人從城里的時候一直跟在身后不由得好奇驅馬趕在了沐離身邊問道,“沐離,這人是?”
沐離搖頭。“那日害我生了一場風寒的就是這人所賜。”
歐陽有些不解,不過面色卻是有些難看。
傅沉煥見著歐陽騎馬并肩與沐離在一起,果真是一副好畫卷。
歐陽面目不凡,他想著兩個人這樣親近有些不好受,與沐離說道,“那日不是我的本意。”
他看著歐陽長安也一直打量著自己便對沐離說道,“有些話我只能對著你說,可不可以給我一些時間。”
沐離回頭看了看歐陽一番,咬牙思考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