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了住宿費之後還淚一幫人繼續南行,走了兩三天是連山賊都見不著一個。森林、山脈、曠野不斷交替著,開始還淚還是覺得煩悶,彷彿回到那個春天,那個無窮無盡的草原。那也是一個不見人煙的地方,生命裡只剩下奔跑、奔跑再奔跑。
還淚本以爲她會馬上厭煩,因爲人是羣居的,在曠野中總想遇到更多的同類。兩天過去了,原本的心浮氣躁竟然漸漸平淡下來。入眼的一切都被大自然所填充,長得比人高的野草;正午時分陽光透過樹叢灑下搖曳生姿的碎片;萬里高空自由自在飛翔的蒼鷹。有時路過一潭碧水成雙成對的野雁含情脈脈。也許這裡的山水比不上杭州柔情似水似夢如幻,但同樣觸動人心。記得有個名人說過“死去的偉人成就了杭州,可惜活著的庸人太多。”一到暮春時節西湖的人要比西湖的水還要多。雷峰塔下的白娘娘估計吵也要被人吵死了。
但是眼前的山水不秀美、不華麗。這是未經人工雕琢的自然,是純粹的自然。就連草和花的香味都沒有沾染人的氣息。兩天前還淚的馬車就跟在後面了,因爲前面的路她已經不認識了,只能由完顏楠帶路。
一日,日上三竿,還淚醒來後準備出發,卻看見完顏楠爬到遠處的大石頭上遙望著遠方。還淚從來沒有見過他此時的表情,面色古井無波,但是眼中閃爍著淚芒。
殤國已經到了。
還淚高興在獨孤蕭的嘴上狠狠啄了一下,他們度蜜月的地方終於要到了。
還淚依然和獨孤蕭客串車伕,跟在完顏楠後面一步步走向這個神秘的國度。康國對這裡的記載太少太少,書上能看到的猶如管中窺豹。到了這裡還淚真正開始忐忑,這不是對未知的恐懼,是揭開一個國度的神秘面紗還原面紗後面的真相。
這個國度的人是怎麼生活的?這個國度有什麼和康國不一樣的?
完顏楠的馬車幾次停了下來,但是僅僅一會兒還是繼續往前前進了。這條路是殤國的秘密,是殤國抵擋康國的一道天然屏障,其重要意義猶如青崖關之於康國。但是他後面的那個貨真價實的康人正大搖大擺的跟在他後面。走這條線路也罷,把馬車密封了,坐在裡面讓他的侍衛趕車。但是一位康國的公爵,一位康國的王子就沒有半點回避的覺悟,趕著車兒卿卿我我指點山水。
其實還淚要是提出要回避一下反而會引起完顏楠的疑心。她就這樣落落大方更顯得問心無愧。
完顏楠覺得自己要瘋了,就這樣讓一個敵對國家的公爵知道這條殤國賴以掩護的道路,他還不忍心說出讓她迴避一下的話。是信任吧!就是信任。他竟然信任敵國一個影響力極大的公爵。
先是千里奇襲,後來在未婚夫不知生死的情況下將計就計,一個假消息讓二十萬草原勇士餵了兩個月的蚊子,使得胡國的糧食雪上加霜。她看似無害的小身板下是耶律無畏這樣的人物都要認輸的靈魂。
但是完顏楠就無可救藥的信任她了。這種信任連完顏楠自己都難以置信。他的理智到底飛到哪裡去了。雖然不知幾千幾百次想把她打成個豬頭,恨到極處真想一刀捅死這傢伙算了。但是他相信她不會利用他的信任給殤國帶來難以挽回的災難。這是一種直覺,這種要是放在以前他是死也不會相信的。
完顏楠不在停頓也不再思考,他帶著近幾十年來第一次走進殤國的康人慢慢走向殤國的內部。
殤國靠近邊境的地方有個中型的城市叫南陽,這就是一個弱小國家的悲劇。康國在青崖關設下一道防線,希望能拒胡國於關外。但是二十多年前大將軍耶律豪破關而入殺到西都。康國人揹負了二十多年“西都之恥”。而胡國卻沒在邊境設任何防線,在還淚之前沒任何人駕著鐵騎衝出青崖關。殤國在邊境設防,處境和青崖關如此相似!
本來只想在南陽停頓一宿完顏楠就要向首都蒼平趕去,但是還淚死活不肯走。揚言沒吃遍南陽的小吃,遊遍南陽的山水她是不會走的。並且再次強調她只是順便做做生意,主要的還是遊山玩水度蜜月的。
那日忍無可忍的完顏楠帶著手下和還淚幾人爆發了一次小規模衝突,最終以完顏楠滿臉青紫,八大侍衛成了豬頭,而還淚和獨孤蕭完好無缺而告終。真正見識到李商隱和李煜兩個少年高手的武力後完顏楠乖乖留下來當導遊。
本著外國的糖葫蘆也比自己國家的甜的原則,還淚吃遍南陽的各大酒樓飯店,路邊攤。無論是殤國的特產,還是諸如糖葫蘆之類的哪裡都有的東西,還淚一個也沒放過。
遊玩的地方也是一樣,有點名氣的不放過,就是無人問津的地方也留下了他們的腳印。一連待了十幾天還淚才意猶未盡。
完顏楠覺得自己意志力到了最緊繃的時候還淚終於準備換個地方了。衆人繼續南行,小心眼的完顏楠欺負還淚不認識路,遇城鎮而不入。還淚心裡也覺得這殤國荒涼的可怕,邊境向京都走了幾天都沒大的城鎮。在完顏楠的小手段下還淚終於來到的蒼平。從西都開始走到了蒼平一行人一共用了兩個多月。完顏楠想起他當時去西都所用的十來天,回來走了兩個多月,其中還艱難險阻,被一個小女子欺負的悲慘歷史。看到蒼平的那一刻他差點哭了。
蒼平貴爲殤國的京城比南陽大不了多少,比起康國的西都猶如天壤之別。估計比康國的一些大城市都有不如。城牆不過十米,厚度不過三四米,即使京城附近的百姓都面有菜色。
還淚清楚殤國的處境不是很好,但是看到的還是比想象的差很多。
完顏楠眼睛亮晶晶的,這是他的國家他的人民,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