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淚咬著牙嘴脣擁抱一下老太太。老太太點了點頭, 她是一個明事理的老人。雖然萬分難過孫女剛剛回來看她就馬上要離開,但是畢竟君主病危,臣子哪能不回。公公病危媳婦豈能在外?於情於理還淚必須馬上放下筷子離開寬城奔向西都。
老太太不捨的摸了摸孫女的臉蛋:“有空一定要來看看奶奶。奶奶年紀大了。”本來想再說點什麼, 卻再也說不下去了。一個人到底能活多久只有老天爺知道。現在看似好好的, 說不定明天就沒了。生命無常, 年紀大了, 活一天不過是賺一天罷了。老人家身邊沒有至親, 再多的榮華富貴又是如何?李老太的孤單可想而知。
老人家不去西都並不是對外所說的離不開寬城。家是什麼東西?不是一棟房子,不是一個地方。有家人的地方纔是家,怎麼會捨不得家呢?更不是水土不服, 她只是想把幷州經營好。給兒子孫女創造一個堅有力的大後方。
一將一相看似風光,何嘗不是處於風口浪尖。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況且伴君如伴虎, 哪知不會一朝從雲端跌落。若沒有幷州就成了無根的浮萍。
但是有了幷州就不同了, 憑藉李家在幷州土皇帝的地位,謀反那是沒這個本事, 但是李白和李盼退回幷州後李家要報這兩個人還是有這個自信的。除非朝廷顧不得李家垂死反撲,不顧國家的穩定。但是這代價太大,任誰都會掂量一下。
居安思危,思危有備,有備而無患也。老太太可謂深謀遠慮。
還淚和獨孤蕭是跑著房間的, 外面已經拉來四匹高頭大馬。每匹都烏黑髮亮精神抖擻, 就是像還淚這種看不來馬的人都知道是好馬。
四人跳上馬向老太太揮了揮手, 一揮馬鞭, 四匹馬就如就像箭一般衝出去。李家的下人都讓了道, 四人直接跳出大門飛馳而去。
還淚剛剛帶回來的馬車就放在了李家,由下人送到西都去。既然是萬分火急的趕路而不是遊山玩水, 馬車自然不能要了。就連乾糧也未帶一分,深怕影響到馬匹的速度。寬城離西都超過兩千裡,皇帝是否能等得及他們。若是因爲路上的問題而晚了一步恐怕會抱憾終身。
在還淚他們離開後老太太命令下人放出了許多信鴿。從幷州到西都兩千六百多裡,就算人不休息這再好的馬兒受不了。要馬不停歇的跑一般只能跑幾個小時。若是沒有中途的接應還淚他們不知道會在路途中浪費多少時間。李老太在幷州和西都路途間設置了六個接應站點。不僅提供早已準備好的馬,還有水和食物。使得還淚無後顧之憂。
四人疾駛在路上一言未發,一連奔馳了兩百里。還淚的胸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難受的緊。好像有千萬般情緒想要宣泄,更是有千萬般擔憂。細細思量皇帝這老頭待她極好。雖然嘴上罵罵咧咧,其實早已經把他當成了長輩,何況現在因爲蕭兒的關係已經成爲真正意義上的親人。親人要去悲傷來得理所當然。
看著前面無窮無盡的路還淚終於哭了出來:“老頭,等我們回來。一定要等我們回來。”老頭現在也一定在等他們,因爲此時的皇帝病牀前唯獨少了兩個人。這樣的缺憾老頭就是走也不會安心。或許他還有很多話要和他們說。或許他老頭最後的遺願是能在這一直氣他的小丫頭腦袋上敲兩個爆栗子。或許、或許。若他們沒能趕回去這些或許會跟隨他們一輩子,心心念唸的遺憾和自責。
“蕭,哭吧,我們一起哭。”一直愛掉眼淚的獨孤蕭卻一直咬著嘴脣沒出聲,他鮮紅的嘴脣已經被咬破了還爲察覺。還淚叫了兩次他才聽到,轉頭看見他的小妻子早已淚流滿面,他的眼淚終於滑下來。有了第一滴,後來無數晶瑩剔透的淚水從那大大的眼睛滑落。
哭出來纔好,還淚的心放下了一半。此時什麼安慰都沒用,說得到的消息是假的?還是說皇帝的病沒有他們想象的嚴重?這種善意的謊言並不會疏導情緒,只會使得他更加悲傷。
要知道病危這兩個字對於皇室不會隨便打出來。皇帝病危這幾個字是不會隨便說的。這關係到國家的穩定和皇權的更替。只有在太醫束手無策的時候,皇室纔會發這麼一個病危公告,纔會召集在外的皇室回京。
蕭單純卻不傻,還淚不願這樣騙他。
“盼兒,你說父皇走的時候會不會就缺我們兩個?”哭出來後蕭好多了,願意和還淚傾訴他的擔心。
“不會的,我們一定趕得及。父皇見我們兩還沒回來怎麼捨得走。就算閻王爺親自來了又如何,我們不到父皇是不會走的。”說雖然怎麼說,還淚自己心裡還不是擔心的要命。只能心裡默默祈禱,老頭,一定要等我們回來。我知道以前常常惹你生氣,現在你病了,我就是給你打兩下也心甘情願。就是不能還沒等我們回來就走了。這份遺憾是我們生命中不可承受的東西,你忍心讓我們如此傷心嗎?
騎馬看似瀟灑,其實是一件累人又痛苦的活。體力的支出就不必說了,騎馬的時間一長大腿和馬鞍的摩擦就會使得大腿內側火辣辣的疼。就算是上好的馬鞍也避免不了長時間騎馬所帶來的痛苦。這種疼痛會一點點的加深,磨出一個泡那是小事,那時草原上的千里奔襲磨破了皮,血肉模糊的不在少數。傷口和褲子黏在一起,這種長時間慢慢加深的痛苦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奔出幾百裡後,換了一次馬。四人下馬,馬上又換了一匹。帶上點手裡拿著一點乾糧和水繼續機械般的揮動馬鞭朝那個叫西都的地方趕去。還淚喝了幾口水,發現獨孤蕭沒有拿水和乾糧。把自己剩下的一半拋過去。
獨孤蕭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吃不下。
“蕭,我們在和時間賽跑,若沒有體力又如何能跑到終點。你如果不吃東西是堅持不到西都的。”看著還淚擔心的眼神蕭勉強的咬著乾糧,心思卻飛到那個西都裡康國最尊的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