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碗,黑黢黢的,盛著恐怕有一升酒,靈珠豪爽的說道,“請”然后端起一碗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靜雅愣愣的看著,剛想伸出手去阻攔,靈珠已經把一碗酒全給飲干了。
然后推了推那另外的一碗,看著靜雅的眼睛“請吧,好妹妹。”
靜雅低下頭開始打量這一海碗的酒來,靈珠已經熱情的把酒捧到了靜雅的唇邊。
靜雅無法,耳邊似乎聽到了十三和十四的笑聲,硬下心腸,暗道,“死就死吧”然后一副英雄慷慨就義的氣概,也捧起來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美酒順著肚腹而下,只覺得一陣香醇,喝完之后,靜雅抹了抹嘴,靈珠沖她伸了伸大拇指“好樣的。”
靜雅呵呵一笑,噗通一聲,醉倒在地,不省人事。
靈珠唬了一跳,跪在地上,抱起靜雅在懷里,驚慌的問道,“靜雅,靜雅,這是怎么的了?”
魏珠不慌不忙的上前看了看,稟報道,“格格醉了。”
靈珠啊了一聲,十四已經放聲大笑起來,翠竹也趕著上前來看她的主子格格。十三吩咐人“速速抬去營帳內安歇。”
靈珠猶自不相信,抱著靜雅不肯撒手,翠竹道,“靈珠格格還請快些放手,不然格格可是要撒酒瘋了。”
正在撕扯間,靜雅睜開了眼睛,一骨碌的坐了起來,茫然的問道,“我的琴呢?”
遍掃了一眼,看見一只琴來,跌跌撞撞的走過去,坐下,雙手一伸,潑風一般的音樂已經灑了起來。
靜雅邊彈邊唱,都是些情意綿綿的曲子,眾人皆沒聽過。
若是那傷情悲哀的,就邊哭邊唱,若是那喜悅無限的,就邊笑邊唱,總體來說就是一會哭一會笑的,完全不能自已。
翠竹跪下急忙叩首“回稟皇上,靜雅格格素來如此,但凡是喝醉了,必然吟唱情歌不止,還請皇上準許格格回去休息。”
康熙目瞪口呆之際,只得下旨“抬回去吧。”
還未說完,靜雅已經唱完了幾曲,伏倒在琴弦上睡了過去,幾名侍女抬來了春凳,把靜雅安置好,運回到營帳去了。
靈珠說道,“此禍因我而起,還是由靈珠守著她一夜吧。”言畢也跟了過去,這一夜,撒過酒瘋的靜雅不再鬧騰,而是安睡一宿。
次日早上一睜開眼睛,靜雅就看見了靈珠歪著腦袋支楞著看著自己,心里一驚“你怎么來了,我這是在哪里?”
“你昨天喝醉了”靈珠似笑非笑的說:“哎,那幾首情歌倒是比平時唱的還要好些,教給我如何?”
靜雅摸了摸腦袋,卻想不起來了昨天的事情,只是記得喝酒結拜,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好啊,不過先去看看追風。”
兩人爬起來,喚來丫頭伺候著梳洗了,奔向馬廄,靜雅騎著馬在鞍前放置好琴,邊騎馬邊彈奏唱歌,追分十分溫順,慢慢的小碎步子前進,十分體諒靜雅。
漠西蒙古如今的統治者策旺阿拉布坦也向大清示好,派人前來覲見圣祖皇帝。
噶爾丹。策吉弩野心勃勃,頗為倨傲,十四也是個驕傲的人,很是看不慣他們的張狂樣,還曾說,若是皇阿瑪允許,必定先揍了這個漠西蒙古的什么世子。
此番前來,他不僅大肆鋪張,多帶了些人馬過來,還頗為招搖的說,自己帶了一支號稱漠西十三太保的隨身護衛隊,號稱是漠西蒙古上的一陣黑旋風。
此番言論康熙也聽到了,只是微微一笑,說了句“任他去,不過是夜郎自大罷了”不把他們放在心里。
初次篝火大會上,靜雅飄飄然從月亮之際飛身而下,載歌載舞,已經吸引了許多目光,最為熾熱的,莫過于這個噶爾丹策吉弩了,目不轉睛的神態,透露出內心的貪婪,恨不得從眼睛里伸出手來,把靜雅抓走一般。
十四就從這個上面惱了他,心內忿恨不平。
此后,策吉弩總是若有若無的游走在靜雅的營帳周圍,每每碰上了,靜雅也會跟他打個招呼,然后嘻嘻笑著跑掉了,她總是約了人去練習馬術的。
此次聽聞靜雅格格與靈珠郡主一起過生辰,策吉弩倒是破例準備了一份厚禮,送了上等的一塊和田古玉給靜雅,這塊古玉足有碗口大,雕刻的十分精美,價值連城。可惜靜雅不識貨,略微看了看,命人收起來了,倒是最中意碩桑送的千里追風馬。
策吉弩有些憤憤不平,這個碩桑不過是個科爾沁的貝子,論財勢,論能力都不能跟他們漠西蒙古想抗衡,卻能討得靜雅歡心,可惡至極。
就在不久后的滿蒙狂歡中,決心要給自己立立威風。
大家坐定完畢,自然是先來歌舞升平,靜雅領著人唱的江南小調,把那美麗富饒的江南唱的是頗為詩情畫意。
策吉弩看的照例目不轉睛,等到一曲完畢,首個大聲叫起好來,靜雅朝著他微微點頭答謝。
策吉弩上前回稟康熙說:“聽聞八旗鐵騎威名赫赫,策吉弩這次也帶來了漠西蒙古的十三太保,特命他們耍上一通旋風刀法給大家取樂一番。”
如此的囂張跋扈,康熙絲毫不為所動,哈哈一笑“準奏。”
策吉弩一擺手,十三名黑衣男子立即擺開了陣勢,擎出彎月刀來,頓時猶如十三道亮閃閃的光,舞動起來果然猶如旋風一般,把草地上的地皮都剮了起來,氣勢非凡,在蒙古部落中確實是佼佼者。
耍完之后了,靜雅不禁嬌羞狀的拍掌叫好“真好真好。”
策吉弩看見靜雅高興,不禁朗聲問道,“不知靜雅格格平時喜好何物?”
靜雅愣了一愣,想了想“平時喜歡舞刀弄劍。”
策吉弩聽聞,倒是赫赫大笑“那倒是很難得的,不如再請靜雅格格舞上一曲刀舞吧。”
“平常人可沒有那么好運氣看我舞刀的?也得討個彩頭。”說完瞄向了策吉弩脖子里掛著的那顆明珠,倒是星光濯濯,十分耀眼。
“若是能夠接上我十招,就送給你這顆夜明珠。”策吉弩扔給了靜雅一把彎月刀,帶著戲謔的表情。
靜雅豈能不知,簡直是心知肚明,嬌滴滴的拔出彎月刀,在手里翻看了一下“如此的刀光閃閃倒是讓人心里害怕。”
說完,便指著策吉弩,他見靜雅服飾鮮明,妝容精致的,又拿著刀對著他,不禁的覺得身上酥軟,拔了自己的刀前來對陣,靜雅與他虛與委蛇了幾招過后,突然手腕一抖,刀光宛若銀蛇出洞,驟然變得靈敏起來。
接著就是旋轉步伐,凌厲的刀法,咄咄逼近策吉弩。
他斷然沒有想到靜雅會功夫,而且刀法如此精妙,有些措手不及起來,被靜雅連連截停了好幾招。
不過策吉弩也是久經沙場,很快就反應過來,不再輕敵,變得慎重穩健了起來。
只見篝火旁邊光刀交織成一片,靜雅的身影騰挪閃移,看不大分明,已經拆了一百余招了。
突然靜雅一個后側,側身一轉,刀鋒舔去了策吉弩耳邊的一縷頭發,靜雅跳了出來,捏在手里晃了晃,沖他得意一笑“你輸了。”
策吉弩又驚又喜,抱拳道,“原來靜雅格格功夫如此了得。”
大千歲在一邊淡淡的喚了一聲“靜雅。”
靜雅走了過去,問道,“大哥,什么事情?”
“你輸了!”大千歲看了她一眼,打量著靜雅有沒有受傷。
“才沒有”靜雅繼續抖動著手里的那縷頭發“大哥你看,我把他的頭發都割了下來的,又豈會輸?”
大千歲看了靜雅身上并無傷口,這才放了心“看看你的右腕。”
靜雅抬起右腕看了看,卻見自己的護腕絲帶被割開了口子,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假若他的刀再深半分,自己的手筋一定被他挑斷了,那就是成了個廢人了,真是后怕。
靜雅跺跺腳,扔掉了那縷戰利品,不禁有些灰心喪氣。
策吉弩愈發的得意起來,大千歲放下酒杯,接過了靜雅手里的彎月刀“不如由我替靜雅妹妹再耍上幾刀吧。”
言畢,提刀向著策吉弩走去,大千歲的氣場果然強大,還未走到面前,策吉弩就感覺到了一陣冷冷的殺氣,不敢輕敵,與大千歲廝殺了起來。
一百招后,大千歲挑飛了策吉弩的彎月刀,說道,“承讓了。”
策吉弩哈哈一笑“大千歲果然是人中豪杰,武藝了得,來人,敬酒。”
隨從捧上了兩大海碗酒來,可是比靈珠的那個結拜酒還要多,大千歲端起來一飲而盡,豪氣沖天,總算是扳回來一局了。
康熙見狀,微微一笑,十分得意。
策吉弩回座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吃酒,目光卻好似黏在了靜雅身上一般,半分不曾移開,無比熾熱,惹得老十四心內十分不滿起來。
到底,十四還是年輕氣盛,捱不過這口氣,私下里去了策吉弩的帳篷。
門口的侍衛見了十四倒是請了安,掀開簾子進去之后,只見策吉弩的營帳內,并沒有人。
十四耳聞一陣女子歡笑聲從屏風后傳來,十四轉過屏風一看,策吉弩擁了兩名女子在懷里嬉戲玩樂,絲毫不理會十四,連起身相迎的一點意思都沒有,權當他并不存在。
十四順手從窗臺的幾案上拿起一個酒壺,手一松,摔碎在了地上,嚇得那兩人往策吉弩的懷里鉆去。
“小孩子家家的,不出去跑著玩,到這里來做什么?”策吉弩見十四不過是個黃毛小子,絲毫不放在眼里。
“大膽,放肆,你可知道我是誰?”十四厲聲喝道。
策吉弩嗤笑了一聲,上下打量他一番“莫不是愛新覺羅家族的小雛嗎?”
十四拔出腰刀砍將過去,策吉弩一腳把婢女踢下床,她們連滾帶爬的退了出去,策吉弩一個魚躍從榻上起來,反手就是一剪,劈手奪走了十四的刀。
拳腳相向也不過三五十招,十四自然不敵策吉弩,被他擒住,扔在了床榻上。
策吉弩綁住了十四的雙手在身后,靠近他說:“你究竟是來干什么?”
“斬掉你這個色魔的頭!”十四忿恨大罵。
策吉弩哦了一聲“明白了,原來你也看上靜雅了,不過很可惜啊,你可沒有什么資本去得到這個美人”頓了頓說:“我策吉弩看上的女人,從來沒人敢跟我搶,包括你的皇阿瑪。”
“大膽,放肆,蠻夷賊寇,膽敢辱我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