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坤那副嘴臉上面帶著賤賤的笑容,他帶著墨鏡下車,下巴驕傲的揚了著,“我這車可是進口的。”
“你這人可真夠沒勁的。”我看了一眼那車上被剮蹭的地方,不由得皺著眉頭,“你跟電動自行車碰瓷,是不是太無理取鬧了?”
“你看見開百萬豪車的人跟電動自行車碰瓷的嗎?”薛子坤雙手抱胸打量著我,“別說別的,賠錢。”
“要多少錢?”
“怎麼也得十幾萬吧,我這車的顏色可都是定製的。”
譚鶴的車子開到了我身邊,他下車走到我面前問我,“盛夏,怎麼了?”
我不想把譚鶴捲進來,本來薛子坤出現(xiàn)我就夠方寸大亂的,譚鶴的出現(xiàn)更是讓我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說了句,“沒事,你先走吧。”
譚鶴眼神複雜的看了薛子坤一眼之後看著我,“真的沒事嗎?我看他的車好像剮蹭了一下。”
“你誰啊!”薛子坤有些不耐煩的看著譚鶴,“跟你有什麼關(guān)係嗎?”
“我是他的朋友。”譚鶴很自在的回答他,“你的車子有保險嗎?還是要修車公司來看一下?”
“譚鶴,你先走吧,這是我的事情,我知道怎麼解決。”
譚鶴知道我是不想他攙和進來,走的時候留下了一張名片給我,“有事給我打電話。”
我點了點頭,譚鶴上車走了之後,薛子坤冷哼了一句,“這人是誰啊,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他是我之前的心理醫(yī)生。”
“醫(yī)生?”薛子坤更來勁了,“那就是衣冠禽獸。”
薛子坤說的一切話在我看來就是耍無賴的表現(xiàn),我拿出便籤寫了一個號碼給他,“你看看賠你多少錢給我打電話,我會盡快賠給你。”
說完,我上了電動自行車就要走,薛子坤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哎哎哎,走什麼啊,還沒說完呢!”
“還有什麼說的嗎?賠償?shù)氖虑榇蛭译娫挘瑒e的事情就別再說了說多了也沒意思,我之前是什麼態(tài)度,我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了,其實你沒變,你還跟六年前一樣的幼稚。”
薛子坤抓著我的手在不斷的用力,“盛夏,說話非得這麼傷人?”
“不是我傷人,是你太脆弱,禁不起我的幾句話。”
“你知道的,只要我想,我能就地就辦了你。”
我嘆了口氣,“我知道,只要你要整我,或者成心要對付我,輕而易舉,很快,我心中關(guān)於我們曾經(jīng)的回憶就會消失殆盡,那些過去的往事也會煙消雲(yún)散,到時候,我對你,真的是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說完,我直接發(fā)動電動自行車,車子衝了出去。
薛子坤因爲抓著我的原因,被我拉著跑了一段,最後不得不放開,他在我身後大喊,“盛夏,這事兒沒完!”
我也知道這事兒沒完。
現(xiàn)在最重要的就是要離開這裡,我沒有銀行卡,所有的錢都在家裡面,現(xiàn)在就是要回家收拾細軟,躲得薛子坤遠遠的。
我怎麼折騰都無所謂,但是我的父母,還有我的兒子,不能暴露在任何薛家人的眼裡。
回到了公司之後,我換了兩趟公交車到家裡,薛夢去上幼兒園了,我媽正在家裡洗衣服,見我匆匆忙忙的回來,問,“怎麼了這是?”
“媽。趕緊收拾東西,我們要離開這個地方。”見我媽神色詫異,我特別認真的說,“我遇見薛子坤了。”
“那你們......”
“我們什麼都沒有怎麼樣,昨晚我住旅館。”我拿著手機要給我爸打電話,“您先收拾一下東西,我這聯(lián)繫我爸。”
正說著話,外面突然響起了門鈴聲,要說我們家平時是沒有客人的,誰會在這個時候來?
我看了一眼正在收拾東西的我媽,忐忑的走到了房門前面,透過貓眼看見外面站著的是唐宴的時候,我鬆了一口氣。
我打開門,唐宴給我的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哎呦,我親愛的夏夏,你到底去哪了,我想死你了。”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我有些不解的問,側(cè)身讓他進屋坐,“不過我沒時間招待你,我現(xiàn)在要離開這。”
“我老姨買房的合同裡面夾著一張名片叫盛夏,我順著名字想碰碰運氣,就來這裡了,不過這是什麼鬼地方,你六年都住在這裡嗎?”
我點了點頭,“嗯。”
“你要搬家到什麼地方,爲什麼搬家?”唐宴拿著手機看了看時間,“晚上一起吃飯怎麼樣?”
“我可沒心情跟你鬧,”我將一些貴重的東西裝在袋子裡面,我媽聽見了唐宴的聲音從臥室走出來,唐宴笑呵呵的叫了一聲,“阿姨。”
我媽自然也是笑了,“唐宴來了。”
“我來看看盛夏,順便拜訪一下您跟叔叔。”唐宴禮貌的站起身,“叔叔呢?”
“正往回走。”
唐宴不愧是中老年婦女殺手,分分鐘就搞定了一臉詫異的我媽,我媽繼續(xù)進屋收拾東西去了,剩下我在客廳臥室忙活,唐宴靠在門框旁問我,“薛子坤找到你了?”
“你怎麼知道?”
“看你這六神無主的樣子,我就知道是遇見誰了!”唐宴鄙夷的看著我,“你有點骨氣行不行,看見他就跑哪行啊,逃避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
“我沒有辦法,唐宴,我真的是......我真的是沒有辦法。”我已經(jīng)到了抓狂的地步,說什麼話又怕我媽聽見拉著唐宴就進了我的房間,我靠在門上看著他,“我不敢在去冒險了,我父母年歲已經(jīng)大了,我真的不想他們在陷入什麼危險中,薛家的人你也看見了,他們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況且,況且........”
薛夢的身份差點讓我脫口而出,但是我忍住了。
“況且什麼?”唐宴看著我,“盛夏,躲避不能解決任何的問題。你看我都能輕而易舉的找到你的位置,更何況是別人?”
這些年來,我是第一次在別人面前這麼脆弱,其實在唐宴面前我也沒有好裝的,唐宴瞭解我在,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我自然的也瞭解他,我們作爲好朋友來說,他是我目前唯一可以傾訴的對象。
“咚咚咚。”外面?zhèn)鱽砬瞄T的聲音,我收斂了一下情緒開門,薛夢那個小肉糰子直接撲到了我的懷裡,“媽媽,你爲什麼鎖門啊!”
唐宴在看見薛夢那一刻,嘴巴張成了一個大大的‘o’型,一邊驚訝,一邊不可思議的問我,“盛夏,這就是那混蛋的兒子嗎?”
薛夢被唐宴嚇了一跳,他的手抓著我的衣衫,想我靠近了幾分,我安撫的拍了拍他的後背,“夢夢,這是唐宴叔叔,是媽媽的朋友。”
薛夢似乎有些怕唐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唐宴那一臉萌萌噠的樣子,小聲的說了句,“叔叔好。”
“哎呦,我靠,這是你兒子啊。”唐宴像是看見新大陸一般的對著唐宴左看看右看看,“這眉眼像你,但是輪廓想他,長得倒是還行。”
薛夢的年齡還不明白什麼叫品頭論足,他只是膽怯的抓著我的衣服,小聲的說,“媽媽,這叔叔好好奇怪啊。”
“叔叔是好人。”我笑著安撫他,“你去玩玩具吧。”
薛夢出去之後,唐宴還看著他的背影發(fā)呆,我叫了他好幾聲,他纔回過神。
“盛夏。”
“嗯?”
“我想,我要進軍童裝界了。”
我暈。
這個世界上有種人,就是他那跳躍的思維你無法掌控,同樣的,你跟他任何時間的思維都不會在同一起跑線上,這個人,就是唐宴。
唐宴是在死纏爛打之後才被留下來吃晚飯的,本來我要收拾東西離開,唐宴的話點醒了我,逃跑不是辦法,我總不能逃避一輩子。
這樣逃跑的結(jié)果就是,我的兒子沒有戶口,我的父母生病不能用醫(yī)保卡,我沒有存摺,也沒有保險,那些所有能證明自己身份的證件,我們啥都沒有。
唐宴陪著薛夢玩了一晚上的樂高玩具,薛夢從開始對唐宴的膽怯慢慢的轉(zhuǎn)換成了喜歡,唐宴也挺喜歡薛夢的,倆人聊聊這個說說那個的,看起來倒是挺有意思。
晚飯我媽多做了幾個菜,我爸非要喝一口,唐宴自然是陪著的,我爸感慨當初唐宴對我們的照顧,唐宴一杯白酒下去就有點胡言亂語了,說什麼盛夏是我的人,我怎麼都要對她好之類的.......
我在餐桌下面一直擰他的胳膊,唐宴還是在胡說八道,最後我抱著薛夢進屋了,我唐宴跟我爸爸那開始了漫天的瞎聊。
哄薛夢睡著之後,我媽問我,“你跟唐宴到底怎麼回事,他怎麼也找上門來了?”
“我們真的是朋友。”
“朋友能對你這般照顧?”我媽不信我說的話,“夏夏,你有選擇幸福的權(quán)利,我跟你爸不會攔著你的。”
“得得得,我知道您要說什麼,我跟唐宴之間真的是朋友。”我趕緊從臥室出來,唐宴跟我爸已經(jīng)喝的差不多了,我問唐宴怎麼來的,他說司機在樓下。
我送唐宴下樓,他喝的有些站不穩(wěn),無奈之下,我只能將他的胳膊擔在我的脖子上面,另外一隻手抓著他的腰下了樓。
只有我知道唐宴腳下走路一直在畫龍,兩步不穩(wěn)就靠在了我身上,我們倆剛出單元門口,面前就是刺眼的車燈照在了我們的身上。
我伸手擋在眼前,看見不遠處,薛子坤正瞇著眼睛看著我,眼底裡面的憤怒與不滿,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