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踏破輪回杳如煙
昔我往矣, 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秀心,我終于要下來陪你了, 你贏了, 慈航靜齋贏了!”房間內油燈剔亮, 火光勾勒出一個穿著僧袍微微顫抖著的人影。小廳里端安奉著碧秀心的神位, 本應是莊嚴神圣的氣氛, 然而油燈那在夜風中似斷似續的火焰,仿若連接幽冥和人間的媒介,帶著些許詭異的陰森。一個蒼老緩慢的聲音慢慢的訴說著什么, 間或夾雜著幾聲悲憤的苦笑和不甘。“我邪王這一生盡毀于你手,如果有來世, 我再不會愛上如你一般的人?!?
貞觀十年, 正月, 漫天風雪,層層飄舞。玉鶴庵內, 碎石鋪就的小道上,清麗如昔的石青璇面容蒼白,全身素白。那雙眼里是愁緒,是原諒亦是悲哀,她秀眉微蹙, 隱隱微現幾縷細小可愛的皺紋。身邊俊秀飄逸的徐子陵靜靜的站立著, 臉上還帶著些許不可置信。
“爹, 我和子陵來看你?!?
“阿彌陀佛!”蒼老渾厚的聲音從兩人的背后傳來, 于此時此刻, 尤使徐子陵感受到那其中包含的禪機保意。
“兩位施主,涅檠大師已然圓寂?!?
早有所感的石青璇身子微抖, 她的側臉上是難以名狀的哀傷,徐子陵輕輕的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就在此時,梵音聲起,佛頌之聲從隔壁的東大寺遙傳而至,“娑婆苦,長劫受輪回。不斷苦因離火宅,祗隨業報入胞胎。辜負這靈臺。朝又暮,寒暑急相催。一個幻身能幾日,百端機巧袞塵埃。何得出頭來?!?
徐子陵微有所感,曾經一度叱咤天下,絕代風華的邪王就這樣去了么。人生匆匆,韶華白首,有如轉瞬。他轉頭看向身邊的伊人,低聲道:“青璇,其實對于邪王而言,這樣也許是最適合的,他的一生未嘗不是滿懷遺憾?!?
有來由,萬劫輪回向此休。
明月出天山,蒼茫云海間。女子優美的倩影飄然而至,淡妝素抹,唇彩瑩麗,一頭漆黑如墨的長發,在廣闊瑩白的天地中宛若跳躍的精靈。只見她右手一揮,皚皚白雪中一處美麗的晶瑩轉瞬出現在她手中,此物約有碗口般大小,與周圍交相呼應的白色中帶著淡淡的粉,香氣淡雅迷人,正是傳說中的天山雪蓮。她正高興,卻見遠處有抹黑色,在這雪白的世界里顯得那么的突兀?!皫熜?,那邊好像有什么東西?!?
“師兄,好像是一只很笨的野獸!”女子并不著急的去看,而是先從腰部系著的口袋中拿出一個精致的玉盒,將雪蓮小心的收好,這才飛躍至發現異常的地方。這哪里是什么野獸,分明是一個少年!下巴寬而長,五官線條清晰堅毅,只是臉色慘白,嘴唇發紫。遲疑了會,女子伸手探視少年的脈搏,驚訝的說道:“是個少年,身上沒有內力。”
“怎么會昏倒在這里,難道是山腳下藥農家的。都冬至了,這時節往山上跑是不想要命了嗎?!币粋€溫和圓潤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話音落下的剎那,女子的身邊多了一個男人的身影。只見此人膚色白皙如玉,五官俊美絕倫,身型瘦弱高挑,氣質溫文爾雅中帶著獨特的空靈和飄逸。
“我們帶他回縹緲峰吧,師傅不是老念著我們幾個都長大了,不好玩了,想著要找個小徒弟的么?!迸計尚χ?,眼波流轉間閃過一絲狡黠,“上次他還說要我回蘇州老家把我的小妹接來縹緲峰收做徒弟,我看這個小男孩的根骨不錯,這不是現成的么,省的再來回跑了?!?
男子摸了摸下巴,不知想起了什么笑得眉眼彎彎,將倒在雪地里的男孩抱了起來,運轉內力化開了對方身上幾乎凍結成冰的雪水,邊不停得給他輸入內力護住心脈邊說道:“他氣息很微弱,我們還是先將他帶回去醫治吧,至于其他的,等他醒來再做打算?!?
靈柩宮逍遙別院的藥房里,一個中年男子正悠閑得半躺在一把藤椅上。只見他長須一尺有余,沒一根斑白,年紀看上去并不年輕,卻臉如冠玉,無一絲皺紋。此時手里捧著一卷略略有些發黃的書籍,神采飛揚,滿臉笑意。
“師傅,快點拿百花清靈丹來,別看你那本快翻爛的老古董了,人命關天?!卑殡S著有些焦急的聲音,剛剛在山上救了那個昏迷男孩的男女飛躍進來。
“涯兒,這小子是誰?不是讓你們去采雪蓮的嗎,怎么揀回來一個娃,你們以為這是貓狗啊,可以隨便養著玩?!碧僖紊系哪凶右粋€翻身躍起,接過對方懷里的男孩,掏出一粒藥丸塞進了他嘴里,而后握著他的右手仔細的把著脈象。
聽到這話,年輕女子使勁的翻了白眼,接話道:“師傅難道不是把我們幾個徒弟當寵物養的么,這可真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蹦凶酉蛩闪艘谎郏溃骸澳銈冋{查過人家的身家清白了么,真是沒有半點江湖經驗,本派的門規你們忘記了?”
這中年男子正是逍遙派的掌門,俗名無人知道,道號逍遙子,取自《莊子》,意在自由于天地,無拘無束之意。而另外兩個,正是他的兩位徒弟無涯子和李秋水,另有一位大徒弟巫行云正在后山密室閉關修煉之中。
無涯子摸了摸下巴,眼睛彎彎的傻笑了下,很是純良無辜。他走上前翻著那位昏迷少年的衣服,東摸摸西摸摸,看來是想找找有沒有能知曉對方身份的物件?!斑??這個東西好精致啊?!睙o涯子驚訝的看著從對方胸前扯出的如意玉鎖片,那是質地上好的漢白玉,云紋纏繞間是一條威嚴的龍身,最下腳銘刻著一個 “軒”字。
此時李秋水的注意力也被這個玉片拉了過去,兩人均沒發現抱著那個男孩的逍遙子身形微微頓了一下,原本舒展的十指緊緊得握住,似乎在強行壓抑著什么。良好的道家修養讓他很快就平靜了下來,不動聲色的說道:“這是官家出生的名牌,這孩子身份我知道,一個黑暗官場下的犧牲品罷了,不過……”
他的話音未落,懷里的少年突然動了一動,而后張開了緊閉著的雙眼。
如深潭般幽邃的黑眸在睜開的剎那,閃過一絲的茫然和迷惑,卻又在下一瞬化作了利刃!首當其沖的無涯子,率先感覺到了一種壓力。眼前貌似無害的少年片刻的直視,乍看是禮貌,卻透出一種高貴、睿智,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一股寒意直透心肺。
清冷好比萬年寒冰,滄桑猶如垂暮老者。這是一雙看盡千帆的眼睛,為何會出現在一個如此幼小的少年身上?無涯子疑惑得歪了歪頭。
少年掃視了周圍一眼,微皺起眉頭,神色微變,而后呆愣了一會。他適才不是還在玉鶴庵嗎,猶記得李家二小子正式繼位后十年里,他失去功力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曾經同時修煉花間和補天兩家功法帶來的后遺癥也越加明顯。算一算時間,他也活了有八十年了,那一天他應該是……想到這里,他的身體一陣痙攣,頭部疼痛欲裂,猶如當年他練功走火入魔后人格分裂般。片刻過后,疼痛消失,他的腦海中卻浮現出了一個少年的記憶,從出生到冷宮十二年的躲藏,到被發現被送出宮,到沿路乞討至天山昏迷。
原來此人正是不久前在大唐圓寂的涅檠和尚,亦是曾經的邪王石之軒,卻不知為何會借尸還魂到這個少年身上。
李秋水似乎有些不爽于少年此時明顯的走神,開口道:“喂,小子,你哪兒來的,被人救了也不知道說聲謝謝么?”
尚處于震驚中的石之軒定了定神,看了李秋水一眼,心道,“既來之則安之,既然老天讓他邪王得此重生的機會,那么他這一世必將不會再允許自己悲劇重現?!倍蟀櫭济虼?,斂下所有思緒,很有識人之明的朝剛將他放下,此時依舊單手扶著他的逍遙子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在下石之軒,父母被仇人所殺,連路逃難至天山,不曾想……承蒙各位相救,感激不盡。”
石之軒敏銳得察覺到逍遙子扶住他的雙手微微顫抖,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帶著暖意又摻雜著悲傷。心下一動,直直得迎上對方有些閃爍不定的目光,兩人均是沉默不語。倒是旁邊的李秋水忍不住了,感覺氣氛有些詭異便插嘴道:“師傅,他既然父母雙亡了,那就留在天山好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個小徒弟嗎?!?
無涯子聽到石之軒的解釋,只道適才對方的眼神也是磨難遭遇所至,心下很是同情。本來他就心地極軟,還是典型的外貌主義者,見對方容貌俊秀,氣質高貴,更是喜愛得緊,點頭附議道:“是啊師傅,別說他下山后還會不會被追殺,就是他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孤身在外也很難生存的?!?
逍遙子撇了撇嘴道:“你沒出過世,又知道了?算了,我也沒說讓他走,既然有緣那就留下吧,先把傷養好了,再正式拜入我門下?!闭f完,將石之軒往無涯子那一推,扔下了一瓶丹藥,轉眼消失在房中,那背影看上去有些落荒而逃的嫌疑。
李秋水滿頭霧水得嘀咕道:“今天師傅怎么回事,奇奇怪怪的?!倍笏⒁獾教僖紊系拇蜷_的書籍,很是好奇的拿來一看,頓時滿臉黑線的扔了出去,說道:“不,他完全不奇怪,正常的不能在正常了,是我不正常?!?
另外兩人疑惑的瞄了一眼地上,齊齊抽搐了下嘴角。
只見那書封上亮閃閃的印著三個字“春宮圖!”
第二章前塵后世君莫問
天山頂上云霧繚繞,空中依舊飄舞著綿綿碎雪,初升的陽光透過層層遮擋,斜斜的照射在懸崖邊的一處石亭上。亭邊挺拔的雪松下,一襲青色道袍的身影負手望天,紋絲不動,雪花飄至他身體周圍自然的往旁邊滑落,仿若亙古不變的存在般靜靜融于這天地之間。
一個少年的影子慢慢出現在這潔白純凈的天地間,閑適瀟灑,帶著幾分憂郁,幾分驕傲,更多的是那銘刻在骨子里的孤獨和桀驁。他走到那個人面前停下了腳步,好似欣賞山水般靜望了片刻。轉而拱了拱手道:“不知師傅叫之軒過來有何事吩咐?!?
逍遙子緩緩轉過頭,一雙俊目泛起難以言喻的神光,氣勢迫人的注視面前新收的徒兒,半響,看著某人依舊面無表情的臉,挫敗得垮下肩膀,撇了撇嘴道:“老夫我今年已經八十有余,自認世事難逃雙眼,但是,我卻看不透你。之軒啊之軒,你到底是誰呢?”
石之軒心中一驚,抿了抿唇道:“師傅之前就認識我?”
逍遙子并沒有回答他的話,轉而道:“你身上的名牌告訴我,你是今年剛登基的宋仁宗趙禎的哥哥趙軒,一直被李妃藏于冷宮十二年??墒?,你不像?!?
對于逍遙子越發凌厲的目光,石之軒面色如常,心道:“原來距李小子登基已過了近四百年了,不過,借尸還魂這種事量你多么學識淵博,也是難以想象得到的?!毕氲竭@,他臉上微微現出疑惑的神色,說道:“有何不像,我的確是趙軒,只是那個身份不適宜再存在這個世上,所以自行化名了而已。”
逍遙子仔細得觀察著對方說話時的神色,心里越發驚奇,當年這孩子剛出生時,他正巧見過,身上的印記都分毫不差,確實是本人沒錯,可是他的直覺卻告訴他事情沒那么簡單。即便在宮廷爾虞我詐中走過,也只是個并不單純的十二歲少年而已,如何能有這般老道的處事和沉穩滄桑的氣質。卻也實在找不到任何可疑之處,再加上對方又是……哎,罷了,人生難得糊涂吧。
逍遙子微微一嘆,表情有些疲憊的說道:“我也不想追究什么了,你入了我逍遙派的門,那就一世都不得違背門規。我已經退出江湖幾十年了,當年亂世紛爭的塵緣孽債也早已被我拋棄。這輩子我也活夠了,只是擔憂我這幾個不省心的徒弟,如果將來他們出了什么問題,有你在,也許……”
逍遙子話音一頓,自己最近果然不太對勁,居然會和一個舞勺少年談及這些事,搖了搖頭,接著道:“我觀察到你修養前幾天似乎在修行一種別派的功夫,當時并沒有阻止你,經過我這兩天的研究,發現這功夫很是高深,卻有著嚴重的缺陷,修煉到極致處容易心智缺失,也不知你是何處修習而來。”
石之軒臉色終于變了變,他一向自詡天資卓絕,集花間和補天兩派魔門絕學于一身,又融合佛道奧義自創不死心法,直至最后因碧秀心的死、祝玉妍的恨而精神分裂,都不曾懷疑過自己功法的強大性。雖然最后他也知道自身兩個極端的功法融合不當,可是也從沒有人能一眼就看透過。
石之軒心思幾回輾轉,逍遙子并沒有等他回應便接著說道:“逍遙派最上乘的武學取自道家廣成子一脈修煉至寶——長春不老功,天下修煉萬法,卻始終殊途同歸。我門中無論是北冥神功還是小無相功,皆可轉化一切異己之力融于自身所用。今天我就把北冥神功傳授給你,望你能能好好體悟其中的奧義?!?
不說這廂逍遙子和石之軒的傳功授藝,此時的后山密室外正鬧得不可開交,大打出手。
“師弟你讓開,今天我要好好教訓這個小賤人,你問問她都干了些什么,居然害得我走火入魔……讓開!”這個有些凌厲狠辣的聲音來自于一個極為可愛的幼小女孩,大約七八歲的年紀,小臉圓潤白嫩,五官精致得當。如果不是那雙漂亮的眼睛中閃爍著的惡狼一般兇殘的紅光,和臉上扭曲猙獰的表情,也算得上是可愛粉嫩的蘿莉一枚。
此人正是之前在密室閉關的逍遙派大師姐巫行云。只見她身形飄忽不定,雙掌翻飛,漫地碎雪紛揚而起,周圍的雪松劇烈搖晃,松針如同利劍般飛卷刺剮著,每一掌都至少經過了幾十次快慢和方向的改換,每變化一次真氣就變化一次,掌上的勁力也隨之加強一分,到達李秋水對面之時已渾厚如山,且像浪濤中的巨潮般含著無數詭秘的暗流。
李秋水卻似乎毫不在意對面即將來臨的迅猛而強勢的攻擊,依舊嬉笑著說道:“師姐,你這‘小賤人’是罵得誰啊。這里可沒人抵得上這稱呼,師妹我可是一點也不‘小’呢。師兄你說是吧?”
旁邊一向面帶微笑,喜歡彎彎眼的無涯子此時臉上也滿是焦急,不知道該如何勸說,看到此時情況危急,來不及思考一個閃身擋在了李秋水的面前,接住了巫行云幾乎拼勁全力的一掌,身形頓時向后倒退了幾步,輕吐了口血苦笑道:“師姐,都是同門師姐妹,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
沒等她說完,巫行云狠啐了一口,打斷了他的話說道:“師弟,你就這么護著這個小賤人嗎?你知不知道我剛剛行功到最后關頭,本來可以一舉恢復發育,成為正常人,可是……就是她!突然闖進密室,害我功虧一簣,而且這一生都……”
注意到無涯子轉過來有些懷疑的眼光,李秋水無辜的眨了眨眼睛,雙眼閃著些許晶瑩的水霧,低低的嗚咽道:“我真的不是故意進去的,我只是正好要查閱下石壁上武功心法,我很小心沒發出聲音的,只是……對,正好有個蟲子,所以我小聲叫了一句,可是我……師姐太草木皆兵了,不然怎么會……”
無涯子有些頭暈,艷麗動人的師妹梨花帶雨的眼神和那無辜委屈的嬌顏,讓他這個美人控難以忍心重話指責,于是只好有些不知所措的摸了摸下巴,傻笑了兩聲,望向對他從小照顧有加的巫行云,略帶懇求的說道:“師姐,師妹她也不是有意的,大家都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你還不了解她嗎。她也知道錯了,你別怪她了。要不我們現在去找師傅,看看他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挽救?!?
巫行云臉色慘白,眼里滿是不可置信的心痛,心道:“就是因為這么多年相處,我才知道我這個小師妹是怎么樣一個心如蛇蝎,卑鄙毒辣的女人。原來我們倆個二十多年的感情,竟然比不上這個才來十年不到的小師妹?就因為她漂亮貌美,而我身材短小永如女童?”想到這里,她有些悲憤的說道:“師弟,在你心里只有她,沒有我了對不對?”
無涯子似乎完全不理解巫行云這句話的深意一般,疑惑的歪了歪頭,說道:“怎么會,你們在我心里都是一樣重要的啊,師姐你和師妹和好不行嗎,我們以前不是一起相處的很好嘛。”
突然間,遠處傳來一聲長嘆,正是察覺到這邊動靜趕來的逍遙子,他有些無奈的瞪了眼無涯子,可惜只是得到了自家似乎有些榆木腦袋的徒弟無辜的傻笑一個,撇撇嘴板著臉說道:“你們兩個已經閑到了整天兒女情長,同門相殘了嗎?既然這樣,還不如早些滾蛋下山去,逍遙派容不下眼里沒有門規的弟子!”
“師傅!”兩人齊齊跪在雪地上,低下頭不語。再怎么爭斗她們也不愿意離開逍遙,別說這里就是她們的家,更何況還有著她們心里最愛的無涯子。
趕過來的石之軒雖然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么事,不過他一眼就察覺到了跪著的兩位師姐之間,連認錯時都不曾停歇的暗潮涌動。再看了看旁邊受傷了也依舊一副無辜表情,無憂無慮笑得彎彎眼的無涯子師兄,面無表情的從懷里掏出之前在藥房順手牽羊的藥丹,走過去伸手一遞,也不說話就這么盯著對方。
無涯子被眼前雖然年幼卻氣勢極強的新任小師弟看的有些尷尬,習慣性的摸了摸下巴掩飾自身的不自在,傻笑著接過了藥瓶,說道:“謝謝小師弟了,我沒大礙的。”
然而,當他打開藥瓶取出藥丸,正要吞下的時候?!巴O?!你別動。”逍遙子一臉緊張的飛躍過來,奪下他手中的藥瓶,無視無涯子僵硬在那里的動作,小心翼翼打把他拿著藥丸的手掰開,搞笑的吹了口氣,心有余悸的說道:“我的寶貝春靈丹啊,差點給糟蹋了?!?
跪著的李秋水抬起頭,略帶控訴的說道:“師傅,你怎么能這么小氣呢。師兄受傷了啊,給他吃一粒又怎么樣了啊?!?
逍遙子正待怒罵,卻發現對面的石之軒眼神也帶著指責,而無涯子更是就差沒雙眼含淚了,微微一窒,有些欲蓋彌彰的說道:“我這是為了涯兒好,你們就知道這是傷藥了啊?這可是我新研究出來的!”
石之軒想起身上還藏起的一瓶同地方拿的丹藥,皺了皺眉問道:“那師傅這新研制的難道是□□?”憑借前世魔門醫藥方面的涉獵,他怎么也不明白明明是傷藥的配方怎么可能……
逍遙子眼神游移不定,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收起了藥瓶說道:“我說不能用就不能用,還有你啊之軒,不經過我同意隨便動我藥房里的東西,罰你給我當三個月藥爐童子,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