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字ing
關於孩子的爸爸爲什麼這個時候才找來?爲什麼當初她說不知道孩子爸爸是誰。虺璩丣曉董琴的這兩個問題,顧暖一個都不答。
不是答不上來,是不能回答,爲了日後更長遠的打算。
吳哥從後視鏡往後看了一眼,專心開車。
董琴靜了一分多鐘,而後面容嚴肅,雙手攥一起擱在腿上,“親爸要找兒子沒錯,我們說到底跟左左那孩子不是血親。可這在一塊兒生活六年多將近七年了,也是我心頭肉啊。冷不丁說要跟他爸走……我這心裡……”
顧暖的眼淚還是被母親紅了的眼眶給逼了出來,不想再哭,越是哭越是累妍。
記憶中,從母親父親離婚,到離開海城那年,哭的是最多。以爲是自己年紀小,做不了什麼能阻止眼淚流出的事,所以總是哭,那時自己是這樣想的。
回過頭來看,哭與不哭,與年齡大小無關,與堅強與否無關,只有關這件事牽扯的人,只有關這個人是誰,纔會掉眼淚。
“媽,他爸爸說,孩子不會走太久,還會回來……也就是明年這個時候……谷”
這安慰的話,不知母親會不會信,總是自己信了。
一路上吳哥沒說話,到了顧暖家小區裡,下車時吳哥幫著拿東西上樓,都是董琴從外地帶回來的土特產,親戚非要塞給她,不拿回來讓人覺得你是瞧不上不稀罕,不好。
“吳哥,我就不送你了。”門口,顧暖對吳哥說。
吳哥點頭,“顧小姐安撫你的母親,我會告訴左總一聲,放心……”
“嗯。”顧暖點頭,吳哥轉身,她才關上門。
左左黏著董琴,兩個星期沒見外婆很想,董琴就坐在那擦眼淚,一邊擦眼淚還一邊跟左左說‘外婆沒事’‘眼睛裡進沙子了,乖外孫給外婆吹吹’
“那外婆你都白帶眼鏡嗎,還能進沙子,你太有才了。”左左一邊撅著小嘴兒吹,一邊呲牙笑著說。
許多話,都不知是跟樂樂學的還是跟林美嗇學的,果果這幾天說話也學左左。
左琛那邊在辦理一些關於送左左離開海城的具體事項,要送往的地方,左琛沒說。
董琴坐車勞累,心情也不好,休息了一晚上。
次日早餐,左左彆扭的用著筷子夾菜,扭頭問顧暖,“媽媽,我三天沒有去學校了。”
左左怕媽媽是不是糊塗了,忘了讓他去上學?
“下午帶你去見爸爸。”顧暖說。
“爸爸?”左左瞧了一眼外婆,捂住了嘴巴,董琴嘆氣,放下碗筷不吃了。
顧暖同樣是吃不下。
因爲孩子,這麼多年承受了多少痛苦和煎熬,此刻都比不上離別的心痛。
樂樂出了公差,回來之後,恐怕左左已經走了,顧暖不打算告訴樂樂,省的她惦記,等她回來,已成事實難過一下就過去了。
林美嗇有時間,顧暖和她帶著果果和左左去玩兒,中午還是有些熱,早晚很涼,林美嗇給果果拿著外衣,看電影時,兩個孩子樂的不行。
出去吃東西,左左和果果想吃什麼,顧暖就答應帶他們吃什麼,果果天真的問左左,“左哥哥,我爸爸說,還有十天,我就跟你一個學校,我們當同桌?”
左左轉頭看果果,一種小大人兒的深沉樣兒,考慮著說,“快吃,我要是跟你同桌擠到你了,你不準用鉛筆扎我……”
“左哥哥,我不扎你。”果果笑的很燦爛。
顧暖看向外面,沒有機會同桌了,果果很黏著左左,也很讓著左左,果果這孩子很有心眼兒,迎面遇到十個人,她各個都會笑臉給人好印象,其實有些時候果果並不完全喜歡跟人笑。
這是商場一樓的肯德基店,果果突然從椅子上下去,朝一個人跑了過去,“外婆,小哥……”
左左和顧暖都擡頭,還沒反應過來,果果就跑了那麼遠,林美嗇站了起來。
沈曉菲的媽媽很驚訝,抱起果果,瞧著果果指著的顧暖,六年前見過顧暖數面,在大庭廣衆之下說的話不好聽,“犯賤偏要養別人的孩子?勾搭男人不說,搶我們曉菲的女兒算怎麼回事?!”
顧暖被罵的莫名其妙,肯德基店裡的年輕男女都朝她看了過來,顧暖冷笑,“阿姨!您說話之前先搞清楚情況好嗎?!”
林美嗇走了過去,高個子讓沈曉菲她媽仔細瞧了瞧,林美嗇說,“說話這麼難聽,仗著年輕人不罵長輩,你就倚老賣老是嗎?”
林美嗇態度不好,沈曉菲的媽媽跟沈曉菲一個脾氣,三兩句就吵了起來,吵得激烈。
“欺負人啦!打死人啦!你個小丫頭片子!”沈曉菲的媽媽把外孫和親孫子都護著到身後,一邊光打雷不下雨的哭喊,一邊就上手去打林美嗇。
林美嗇的胳膊被撓了一下,火了,“叫個人都敢打我?”
林美嗇要伸手,顧暖知道拉仗吃虧也得去拉著,幾個年輕人幫著顧暖,算是給拉住了,幾個年輕人一邊勸一邊瞧著沈曉菲她媽,尊重老人沒錯,但往往你遇到的一百個長輩老人之中,總是會有那麼一兩個,讓你忍不了。
沈曉菲來的時候,林美嗇剛跟喬東城通完電話,喬東城正在趕過來,但他希望林美嗇不要讓果果被沈曉菲或者她外婆任何人帶走。
“好!你放心!”林美嗇點頭掛斷,答應了並不是因爲別的,就因爲手臂上被撓的一條紅血痕,今兒也跟著槓上了,無法往長輩身上撒氣,還有個沈曉菲這不是剛來了。
“媽,你沒事兒?”沈曉菲問。
沈曉菲她媽往那一坐,眼睛瞪了瞪林美嗇和顧暖,“沒事兒,就這高個子丫頭,怕是跟東城有點事兒,倆人剛通完電話。”
顧暖無語了,無事生非的人遇到就是個麻煩……
還好坐在了角落這邊,那些人也散開了。
“你和東城?”沈曉菲冷笑,走過來滿臉詫異,“美嗇,我們怎麼說也做過兩年同學,你要不要臉,你和喬東城是什麼時候的事兒?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林美嗇站起身,顧暖要說話,林美嗇搶先,“同學歸同學,你媽說我懷孕八個月了,你是不是得問我怎麼肚子不見大?我回答你問題之前,先替你媽跟我道歉。”
“笑話,我媽跟你道歉?”沈曉菲高跟鞋往前站了站,輕蔑地瞪著林美嗇說,“你怎麼專門勾搭別人的男人呢?你姐的男人你喜歡,我的男人你又喜歡,你盼著我跟喬東城快點離?我告訴你,我堅決不要簽字!”
顧暖拉著左左的手站在一旁,人多,也得看著點她和林美嗇的包包,還有倆孩子的一堆東西。
可是沈曉菲這句話中,不知道到底哪句說的林美嗇無比不爽,拿起桌子上果果沒喝完的那杯冰可樂,摳開蓋子拔出習慣就潑在了沈曉菲臉上。
冰塊嘩啦啦的掉在地上,沈曉菲眼睛都掙不開。
沈曉菲的媽媽站起來拿東西就撲過來跟林美嗇動手,林美嗇個子很高不吃虧,顧暖讓左左別動,上去拉著,肯德基店裡的人和顧客也來拉著,結果最終進了警局。
“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警員邊做著筆錄邊不好態度的問。
顧暖安慰左左別怕,沒事兒,回頭看那邊的沈曉菲,狼狽的很,怨誰?還不是她這個蠻不講理三句話沒說完就動手的老媽麼,沈曉菲不講理的勁兒也是她媽媽的翻版。
喬東城來時,讓顧暖和左左去外面等,來的路上已經跟警局的人打了招呼,可以走了,沈曉菲躲著臉,不想喬東城看到她這幅摸樣,頭髮全溼了,喬東城壓根一眼沒看她,走過去直接要抱起果果。
沈曉菲她媽扯著喬東城的衣服不讓,喊著放下,警察一聲大喝,“別吵!”
喬東城用力甩開沈曉菲她媽,轉身抱著果果走了出去,果果這孩子,始終眼神看著沈曉菲,看著林美嗇,看著顧暖,現在是看著喬東城這個爸爸,從始至終一句話都不說。
被喬東城放在副駕駛上,這孩子還是一句話都不說,該嚇得哭,或者找媽媽,或者找爸爸,她這孩子似乎覺得,沈曉菲和喬東城,誰抱著她走都可以。
顧暖在心裡擔憂,如果再大一點,果果懂事了,還是改不了現在的心理狀態,這孩子會從變成問題少女,如果到了十七八歲想事情還是受著童年影響,後果不堪。
沈曉菲拉著她媽,讓她媽別在警局鬧,沈曉菲在喬東城面前收斂,喬東城站在沈曉菲面前,聲音很冷,“那套房子我準備賣,你的東西三天之內不拿走,我會叫人直接扔,好自爲之。”
喬東城轉身,示意林美嗇跟著出來。
沈曉菲和林美嗇對視一眼,沈曉菲恨恨的眼神目送,林美嗇坐在後面,顧暖去警局對街藥店買了創口貼,上車給她貼上。
喬東城的車天窗打開,林美嗇的頭髮被吹的有點亂,她皺著眉嘟著嘴,很不服被一個歲數大的人撓了,喬東城從後視鏡看林美嗇和顧暖,“對不起,這孩子沒少給你們添麻煩,林美嗇,改天請你吃飯表示感謝。”
“別,喝啤酒,吃飯不會。”林美嗇惆悵鬱悶的強裝著滿不在乎。
顧暖在市中心轉盤斜對面的移動營業廳下來了,喬東城便直接送林美嗇和果果回到樂樂那兒。
左琛的車很快到了,接了顧暖和左左。
“左左,媽媽和爸爸給你換一個學校,可以嗎?”顧暖在車上問懷裡的左左,擡頭,視線與後視鏡裡左琛的視線相接。
“也換老師和同桌?媽媽,新老師會喜歡我嗎?”左左問。
顧暖想了想,“如果你聽話,很多人都會很喜歡你。不過這個新的學校很遠……”
左左還不知道這個遠的概念,只是好奇,“果果會跟我同桌?”
“以後……會有機會的。”顧暖不知該怎麼答,玩了一些日子的小朋友也有感情了嗎?左左似乎很喜歡跟果果一起玩,是因爲果果很黏人?
小孩子的思想工作,顧暖不是不知道該怎樣做,是怕去做,是怕正經做會很殘忍,她一樣無法面對左左的拒絕。
“哪天走?”顧暖問開車的左琛。
左琛從後視鏡裡對視顧暖哀傷的視線,“如果順利,後天晚上出發,過去之後借讀。”
那些顧暖都沒太聽,只是在腦海中循環著‘後天晚上’後天,那麼快,就是後天,伸手抱緊了左左。
左琛空出時間陪左左和顧暖,去了左左想去的地方,晚上七點多董琴打來電話,顧暖要回去了,左琛和她們往停車位走,她和左左走在前面,左琛一直走在她們後面。
“你別送我了,我媽在樓下等我呢,我打車回去可以?”顧暖回頭,跟他說。
左琛點頭,“我明白,我會注意。”
顧暖扯動嘴角,伸手攔車,用力卻又很無力地呼吸著。
一輛出租車停在眼前,顧暖對左左說,“跟爸爸說拜拜,我們該走了。”
左琛蹲下身,左左過去朝左琛的臉龐親了一下,左琛笑著親了左左的臉蛋,站起身又親了顧暖的嘴,左左樂的直跳,“我們三個都親親了哦。”
“是哦。”顧暖點頭。
以爲休息不工作,24小時這樣相對,時間被分成一分一秒的那麼過,就會過得很慢很慢,可是,並非如此,三天眨眼即到。
左左每個星期回來都會吵著要吃的菜,顧暖都想給做,顧暖這幾日很憔悴,董琴亦是,她一邊切菜一邊想著下午出門時,母親的眼睛還全是眼淚。
“我來。”左琛搶過她手裡的洋蔥頭。
顧暖搶回來,“這次不會了辣眼睛了。”
“嗯?爲什麼?”左琛目光研究在洋蔥頭上,“難道,它不是一個可以做食材的洋蔥頭,其實,是一個假的洋蔥頭?抑或它是我的元神,出竅去心疼你,怕你掉眼淚?”
他的身體蹭到她身後去,雙手擱在她的肩上,輕聲問。
這麼說是想開解她鬱結的心?雖是見到顧暖嘴角一抹笑,可是能怎麼樣,該愁得還是愁,如實,卻又見她切著洋蔥頭,眼睛漸紅,不只是眼睛裡蓄滿淚水,而是一顆顆熱淚掉在砧板上,掉在她拿著刀的手上,滴在洋蔥頭上。
左琛見到,閉上眼眸,睜開,搶過她手上的刀和洋蔥頭,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切得很像模像樣。
顧暖爲自己受不住眼淚而感到抱歉,他一定也不好受……;;“爸爸媽媽。”左左輕叫了一聲,手裡拿著玩具,見兩個大人異樣,不敢太大聲。
就是這一聲,左琛疼到心坎,顧暖見他眼睛亦是紅了,是洋蔥頭的關係還是……
“怎麼切,洋蔥頭還是辣的人眼淚直流。”顧暖說。
左左搖頭,“不是的媽媽,今天豆豆媽媽,已經告訴了你一個切洋蔥頭不哭的辦法哦,媽媽忘咯?”
“豆豆媽是騙人的,你看,媽媽還是辣出了眼淚。”顧暖把兒子領出了廚房。
左琛耳邊是左左的聲音。
“豆豆媽媽爲什麼要騙媽媽?”
左左好奇。
“因爲媽媽頭髮比她的長……”顧暖胡扯。
“頭髮長見識短,外公說過。”
“所以豆豆媽知道切洋蔥頭不辣眼睛的辦法,媽媽不知道……”
“可是,媽媽你不是說豆豆媽媽是騙人嗎?”
顧暖大腦一片空白,不再說話,去洗了臉。
晚上七點四十多,左琛開車,顧暖和左左在車後座,到了高速路口停下。
燈光昏暗,有車在這接應,左左被左琛放在那輛車上,吳哥換了一身休閒,一路先跟著去,親眼看著安排好了再回來。
“媽媽,新學校爲什麼不準我週末回家,那你週末來看我麼。”左左摟著顧暖的脖子,親了親顧暖兩邊的臉頰。
顧暖幾乎不敢張口說話,始終低著頭,甚至閉著眼睛。
左琛親了親左左,“一定要聽話,爸爸媽媽有時間就會去看你,每天都要開心,好兒子,要記住爸爸的話。”左琛回頭看顧暖,她仍是死死低著頭,左琛對吳哥溫聲說,“有事給我打電話,走。”
關上車門,吳哥點了點頭,車開走。
縱使有左琛那輛車的車身擋著風,顧暖的髮絲還是被吹起,凌亂的遮住了她的表情,她站在那久久一動不動。
左琛站在她面前,看著她,一樣一動不動。
顧暖擡頭,視線望向遠處忽明忽暗的光,這光亮黯淡的就如她現在的心情,全是彷徨。
“不要再看了。”左琛去拽她的手。
顧暖用怨恨的眼神看著他,甩開他的手,往東邊,走的極慢,分吹起她的衣角和髮絲,顧暖只是沿著路旁的不明植物走著,停不下來,心也很怕靜下來,會怕,一點膽怯。
左琛跟著,晚上氣溫低,便三兩步上前扯回她,把她緊緊抱在懷裡,知道她埋在他胸膛這一刻在嗚嗚哭,艱難安撫,“怨我恨我都行,陪著我。我會帶你去看兒子,很快,很快。”
“我,我就是哭一下。”顧暖說著濃濃的鼻音,找不到一種辦法能看開。
左琛的手機一直在響,很久他接,陸展平的聲音著急,“你快來,她是不是瘋了!藥很容易進嘴裡啊……”
當顧暖和左琛趕到,左琛下了車,顧暖只能在車裡等,望著他們,這獨棟別墅是左琛的林唯唯的婚房,左琛第一次來。
陸展平不敢上前,手裡攥著手機,林唯唯手裡拿著一瓶液體藥,看到左琛下車過來,站起來搖晃晃地笑,一隻高跟鞋已經不知去哪了,喝酒了,醉的像個瘋子。
她指著靠近她的左琛,“阿琛,你來了,我就知道你,忘不了我這個讓你成爲男人的女人……吻我一下。”她哭著醉的發癲,舉起手裡的瓶子,“像以前一樣吻一下我的臉都好……給我一點安慰,不難?真要看我喝了這瓶藥嗎?阿琛,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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