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為,這次的事情過后,程婉卿跟我的關(guān)系可能會冰裂。但并不是。她來公司找我的時候好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依然穿著干練的職業(yè)套裝,臉上掛著職業(yè)性的笑容,亦如之前。
自然。她能做到淡定自如,我也能。于是我倆誰都沒有提昨夜里的事情。
她給我送來了關(guān)于并購陳、薛、甄三家實業(yè)一事的策劃案,我打開盤仔細看了看。做得十分詳細。就這一點上,我的辦事效率遠不及她。
我擅長號令。她擅長執(zhí)行。
只是我眼下的心思并沒有在這策劃案上,而是秦漠飛的身上。
并購一事遲早都能做,因為除了我之外,沒有別的企業(yè)有那個能力可以并購他們。再則,這三家的人都非等閑之輩,若非我黑三角的實力和勢力,他們也不會以我馬首是瞻。
于是我找了個借口遣退了程婉卿。她走時悠悠地看了我一眼,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馳恩。你總是看到最遠處的風景很美。想要去追求,怎么沒有想過領(lǐng)略一下身邊的風景。興許也很美。”
而后她不等我回話就走了,傲嬌的背影如同她本人那樣自信,但我曉得那是裝出來的,畢竟我們相處了一二十年,我看得到她孤傲下的落寞。
她一走,我就打電話給陳酒了,電話一通那邊就忙不迭地傳來了諂媚的聲音,“三爺,這么早找我什么事啊?不會是還在關(guān)心昨天的事兒吧?”
“你說呢?”
我冷冷道,一想到他讓秦少歐喝t2-1的事情就非常生氣,即便是要使詐,起碼也不能唆使自己的小弟去吧?更何況那還是少不更事秦家二少。
陳酒哈哈一笑,又道,“三爺息怒,昨天阿魁并沒有傷害沈歡顏,反而他自己損兵折將死了兩三個弟兄。三爺,我看到你在酒吧外面了,想必你多少也知道一些事情吧?”
“陳魁跟秦漠飛說了什么?”
“還能說什么呢,阿魁那小子愛錢,無非也就是想撈一筆錢而已。他被秦漠飛坑慘了,賭場全部被端掉,這口氣換誰咽得下去啊?對吧三爺?”
“所以這事是你策劃的?”
陳魁那智商是想不到那么多的,但陳酒不一樣,他城府深,以暴制暴也是有可能的。但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么并購的事情我就要多斟酌斟酌了,對于一個不好馴服的人,我的手段很毒。
陳酒干笑了兩聲沒直接回應(yīng),那我就當做是默認了。
我頓了頓又道,“他要了多少錢?”
“不多不多,五億而已。三爺,秦漠飛可是把阿魁的地下賭場都給端了,這一天天就算不是日進斗金,那也是真金白銀一摞摞啊。五億對秦家來說不過是毛毛雨。”
我計較的當然不是這個事,而是這新聞為何被壓制了,我一大早過來搜關(guān)于酒吧的新聞,卻誰知什么都沒有。我不相信在那樣的鬧市氛圍里這事能壓得住,太詭異了。
于是我又問道,“這事就這樣過去了?誰出面擺平的?”
“這還能有誰,當然是秦家那邊的人唄。不過……三爺,他們把監(jiān)控拿走了,我不知道那里面會不會有你的影子呢。”
“……”
我一怔,頓然一股無名之火從心頭冒了出來。所謂的監(jiān)控,怕是陳酒有意拍下來的吧?把我拉下水,以后跟我就是同道中人了,進退都得帶上他。
這個臭不要臉的混賬!
我忍了很久沒有跟陳酒直接噴火,就說了一句話,“陳酒,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想要依仗一個人,就先不要露出自己的嘴臉,免得機關(guān)算盡卻什么都得不到。”
“呵呵,三爺看你說的,我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我一直都聽你的。”
“但愿如此,我接個電話,先忙了。”
沒等陳酒回應(yīng)我我就掛了電話,一個電話打到了蘇亞那邊,問她有否能查到酒吧監(jiān)控一事。她沉默了一會兒,而后讓我先掛電話,等她五分鐘。
她再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聽到了有寒風的聲音,估計她是跑室外了。
“老板,我剛看到沈歡顏在看一則視頻,是翻墻看的,應(yīng)該就是那個被人有意泄露出來的監(jiān)控視頻,我已經(jīng)轉(zhuǎn)到你的電子郵箱里了。”
“歡顏在看?”
我頓時就愣住了,陳酒暗示我的話現(xiàn)在還記憶猶新,如果歡顏真看到了那監(jiān)控視頻她會怎么想?她肯定會以為這一切都是我唆使的吧?
“酒吧的事情被政府那邊壓住了,我爸跟我講的。關(guān)于漠飛殺人的事情,所有人都三緘其口,那邊的人也是避重就輕,我覺得他們是要保他。”
“好了,多余的事情你也不要管了,你想辦法把那監(jiān)控視頻給處理了。”
“好!”
掛掉電話過后,我打開電子郵箱翻出了蘇亞發(fā)過來的視頻,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很實在地發(fā)現(xiàn)我那么意外卻又那么不意外地出現(xiàn)在了視頻里,甚至還有我冷眼看酒吧的樣子。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當時的視覺位置,絕非是一個正常的監(jiān)控角度。所以,這一定是陳酒故意的,他怕我不夠恨秦家,沒有魄力去報仇。
我生平最討厭被人算計了,這口氣如何咽得下去?即便他極有可能成為我的盟友,我的小伙伴,那么一碼是一碼,這事我一定要當場報復。
于是我沒有任何猶豫,讓老a給我安排了幾個人專門去陳魁的“金色大帝”各個區(qū)域去鬧事,時常一個月,每天都去。不要鬧太大,但也不要小,能達到影響他生意的程度就行。
對付混子,就要用無奈的辦法。像陳酒這樣縱橫在地下圈子二三十年的人,以暴制暴最好不過了。
……
酒吧的風波因為政府那邊的刻意壓制而散去,但更詭異的事情卻發(fā)生了:商穎回歸了!
我說的回歸,并不是她回到魔都,而是她回到了大家的視野中。也就是說,她以商穎的身份又卷土重來了,我不知道她是什么目的,但一定不是好事。
就在她回來不久,我聽到了一個更詭異的消息:秦漠飛跟她一起出國了,說是去出國旅游。
這太匪夷所思了,他們倆一起出國旅游,置歡顏于何地?我沒法理解,秦漠飛腦子到底怎么了,放著身邊為他生兒育女的女人不管,卻跟一個處心積慮的女人鬼混。
如今商穎在我心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痛,她的任性,她的自私和跋扈都深深地傷害了我。我雖不愿意跟她計較,但我也是血肉之軀,我的心也會權(quán)衡。
我想,她這輩子都得不到我半分真愛了,不管她再用什么手段。
我替歡顏不平,同時也替她悲哀,她還沒有告訴秦漠飛她懷孕了,而且是一個隨時可能流產(chǎn)的孩子。她要如何承受這一切?如何去面對?
我想為她做點什么,思來想去很久,覺得還是逼秦漠飛現(xiàn)身比較好。他如今是她心頭最期盼的念想,她還放不下。
所以我下手截胡了成業(yè)集團幾個大項目,都能小賺一筆的。
其實我也沒有用什么手段,跟我關(guān)系好的,當然要以德服人,關(guān)系不好的,就找其軟肋。再加上蘇亞的幫忙,這些項目很輕易被我攬入囊中。
秦漠飛應(yīng)該是聽到點兒風聲了,所以很快就回來了,我也就沒有再出手了。只是這次出手害了蘇亞,她似乎徹底失去了秦漠飛的信任,原本應(yīng)該是她負責的一個項目,被費麒接手了。
這事令我很是郁悶,蘇亞是個極好的人才,能退能進。再加上她和秦漠飛的關(guān)系本就不一般,在那個位置最好不過了。眼下她失去了信任,我不能讓她再呆在哪兒了,就準備讓她回來了。
當我把這意思告訴她時,她思慮了幾天也同意了,說秦漠飛對商穎的態(tài)度讓她徹徹底底寒了心,也是時候該離開了。同時她又告訴我,費麒和歡顏在一起合作一個大項目,如果我想要的話,她可以出最后一點力。
我讓她暫時不要管這些,因為我手里的項目夠這一兩年進行了,并不著急。再則,把秦漠飛逼急了,他可能會用到殺招,我現(xiàn)在還不想跟他交生死之戰(zhàn)。
讓我改變主意的是在街頭偶遇沈歡顏,她在世紀商貿(mào)城的廣場外徘徊,而我在馬路上行駛,我看到她失魂落魄地看著廣告牌上的一個胖乎乎的小嬰兒,那樣子太令人心酸了。
我想她一定很痛苦,很難過,否則又怎會對著一個廣告招牌那么難過。或許秦漠飛已經(jīng)給不了她想要的東西了,也或者她自己已經(jīng)退縮了。
于是,蘇亞之前的提議令我心頭開始躁動了起來。我有種很強烈的預感,我能借此機會奪回歡顏的人和心,讓她對秦漠飛徹徹底底死心。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當想做一件事情時,左腦右腦都在飛快的運作,分分鐘都能運籌帷幄。我便是這樣,當目的明確的時候,我做事情就開始不擇手段了。
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我清楚自己從來就不是什么君子,也不是好人,我要做事從來只管結(jié)果不管過程,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