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依接連打過好多電話給簡卓凡,可她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總是處在無法接通的狀態。陸依猜想她可能是把自己拉進了黑名單。去找過她,她也是閉門不見。
比起離婚,和簡卓凡的決裂更讓陸依無法接受。如果說孫明禮是她的愛情,那么簡卓凡則是她的青春乃至人生。她們曾經相攜走過最艱難的日子,曾經是彼此的支柱。
中學時,陸依因為父親的早逝總是郁郁寡歡,平日里關系不錯的簡卓凡安慰她說:“干嘛天天慘兮兮的樣子?陸依,你要知道這世上比你慘的人多得是,輪不到你賣慘。就拿我說吧,我剛一出生,我爸見我是個女孩,就扔下我媽和我跑了,到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想他多半是死了,不然怎么一點音訊都沒有呢。”
陸依傷心道:“他好歹是你爸,你怎么能這么說他呢?”
“不然怎么說?”簡卓凡反駁她,“這世上的男人大多都是廢物,生來就靠女人。小時候靠他媽;結了婚靠老婆;等老了有女兒的還要靠女兒。你也別難過,你爸去了,我看你媽倒是少了一份責任,輕松了。”
“可我爸跟你說的那些男人不一樣,我家什么都是靠我爸。他是這世上少有的好人。”陸依哀怨著說。
簡卓凡拍拍她說:“好人生在這世上都是來受罪的,你爸那是提前解脫了。以后要靠你自己了,你要不嫌棄,我可以借個肩膀給你靠一下!”
陸依靠在簡卓凡肩膀哭過一場之后,兩人就變成了彼此的依靠。
前幾年簡卓凡的媽媽去世,陸依的母親也去了弟弟工作的城市。孫明禮和簡卓凡成了陸依在這個城市里唯二的親人,而她似乎也成了簡卓凡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今天和簡卓凡走到這一步,陸依覺得她在這個城市里沒有親人了。可她更心疼卓凡,因為在這個世上,她再沒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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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分開后,秦深沒再找過陸依,連電話都沒打過一個,他決定以后不再去打擾她的生活。
現在想起之前的種種,都會為自己的卑劣而慚愧。他一個大男人,居然要拿一個女人的痛苦來換自己一時的安寧,而且是一個有恩于自己的女人。秦深對陸依有深深的愧疚,如果可以,他愿意去補償她。可是想想,大概不再出現在她面前,就是對她最好的補償。
有時難免還是擔心她,秦深會在下班時間到醫院附近,在陸依必經的路上,遠遠的看她一眼。可是想碰到卻也沒那么容易,去了多次,只最后一次看見了她,遠遠的,不被察覺的。她依舊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沒了從前柔和的笑臉。秦深暗暗咒罵自己,她所以變成這個樣子,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想來她和簡卓凡還沒和解,秦深想幫她,又不知該怎樣做。手上剛好有之前贊助過的樂團送來的音樂會的票,秦深讓人把兩張票送去了陸依那里。確認她拿到票后,又給她打了個電話。
“我讓人送去的票你拿到了吧?”秦深沒料到她會接自己的電話,接通后不知該說什么,只問了一句已經知道答案的話。
“我不會去的。”陸依言辭生硬的拒絕。本不想接他的電話,可畢竟曾是自己的病人,不接又怕誤了事。
“我知道你不會陪我去。”秦深苦笑了一下,說:“我是想你可以約卓凡一起去聽,沒別的意思。”
陸依聽后掛了電話。禮貌上應該說句謝謝的,可陸依心里對他有怨氣,不是他,卓凡不會和她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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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卓凡看著桌上放著的四張音樂會的票,氣就不打一處來。上午,她收到陸依快遞過來的兩張票和一個字條,寫著“如果沒人陪你去,可以找我!”。中午,霍君澤又拿來兩張票給她。
“我以為是演唱會的,誰知道是音樂會的。我像是聽音樂會的人嗎?送你了,找深哥陪你去聽吧。哎呦,不對,這票是秦朗給的,那深哥應該也會有。他沒約你去嗎?”霍君澤一頓聒噪,聽得簡卓凡心煩。她認定陸依送來的那兩張票是秦深給她的。
“以后別在我面前提秦深!”簡卓凡沒好氣的說。
“怎么了?鬧別扭了?你也會使小性子啊?這樣挺好,別總一副女王樣,偶爾也該做做小女人。”霍君澤不明就里,還好心勸說著簡卓凡。
“滾,趕緊滾!”簡卓凡指著門外,把一臉無辜的霍君澤趕了出去。
簡卓凡對著那幾張票越想越氣,把票全部撕了個粉粹,扔進了垃圾桶。撕完仍不解氣,拿起電話打給陸依,沒等陸依開口,就高聲道:“陸依,你什么意思?是來跟我炫耀嗎?好啊,我就看你們能好多久!”說完,直接掛了電話,沒給陸依插嘴的機會。
陸依被罵的一頭霧水,不知道哪里又得罪她了。本想著改善關系,怎料反而鬧得更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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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早上一到公司就找來秦朗問他,昨天的音樂會怎樣。他想知道陸依和簡卓凡有沒有出現。
秦朗說:“我沒去,把票給了君澤。本來以為他會帶女朋友去聽,可他也沒去,又把票給了卓凡姐。”
秦深知道自己又惹了禍。既然事情都是因自己而起,那也該由自己出面解決。于是他打電話給簡卓凡,約她出來談談。
兩人約在子安店里見面,這是他們相識的地方,也是重遇陸依的地方。見簡卓凡一身孤傲的進店,秦深起身相迎。
簡卓凡坐下后就一臉的不耐,道:“秦總約我什么事?我很忙,麻煩長話短說。”
秦深點頭,說:“想跟你談談關于陸依的事。”
“你們兩個想輪番在我面前秀恩愛是嗎?不好意思,我沒興趣聽。”簡卓凡冷著臉道。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樣。”秦深聲音有些低沉,說,“如果說真有點什么,那也是我一廂情愿,是我脅迫她的。”
簡卓凡面色不改,只是微微皺起了眉。
“她是怎樣的人,我想你比我更了解。”秦深繼續說:“她是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的。所有事都是我從中作梗,我在這鄭重向你道歉。只是希望你不要把責任歸咎到她身上,她真的很在乎你。”
簡卓凡嗤笑一聲道:“呵,你倒是很護著她。”
“我只是實事求是的說。我和她不會再有來往。可是你們這么多年的朋友就這樣散了,不覺得可惜嗎?”秦深問。
簡卓凡低下頭,冷冷道:“我和她的事,還輪不到你來過問。”
秦深見她態度似有緩和,又說:“也是,你們之間多年的情分,我一個外人有什么資格評論。”
說完,看著手中的酒杯,不再言語。兩人就這樣沉默了片刻,簡卓凡突然開口問:“你對陸依是認真的嗎?”
秦深端起酒杯,喝了口清酒,苦笑道:“認不認真有區別嗎?反正結局都是一樣。”
簡卓凡轉頭看了他一眼,鄙夷的說道:“秦深,我還真是錯看了你。你就是個懦夫。我有事先走了,你慢慢喝吧!”說完,起身離開。
秦深麻木的心被她的話擊中,一陣鈍痛過后,又慢慢恢復了麻木,繼續喝他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