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檢查,簡卓凡臉色慘白,有氣無力,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大的手術。過程雖然痛苦,但可以忍受,就像秦朗所說,經歷過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可怕。
診斷結果出來,她患的是萎縮性胃炎,大概是不良的飲食習慣造成的,以后注意飲食是必須的了。
對醫生的交待,秦朗不想放過一個字,很多地方會再追問確認。簡卓凡等得有點不耐煩,催促他:“好了沒有,可以走了嗎?”
秦朗怕她煩躁的脾氣又上來,匆匆留了醫生的電話,帶她出了醫院。
回到家,遵照醫生囑咐,先服侍她吃了藥,然后讓她躺下休息。怕自己在一旁再惹到她,秦朗說:“你休息吧,我在外面,有什么事叫我。”
剛想離開,手卻被她拉住。回頭看她,臉色依舊蒼白,以為她不舒服,問:“怎么了?是不是還難受?”
“我想你留下來陪著我。”簡卓凡可憐兮兮的說。這一刻,她放任自己脆弱,放任自己依賴他,拉著他的手舍不得放,因為發現自己真的離不開他。
秦朗拍拍她的手,在她身旁倚著床頭躺下,然后抱起她,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胸口,手溫柔的梳理著她的頭發。這樣的動作讓簡卓凡感到舒適又放松,沒過多久就在他胸前沉沉的睡著。
如果她靠著的是秦朗的左胸,此時一定能聽到他劇烈的心跳。她的不舍,她的依戀,讓看似平靜的秦朗心跳失控。
……
第二天,見到秦朗,秦深問他:“昨天陪女朋友看病去了?她沒事吧?”
“沒事,醫生說是胃炎,開了藥先吃著。”
“胃關鍵還是要養,飲食規律了,病慢慢就好了。”這是秦深的經驗之談。他的胃之前也有問題,和陸依在一起后,胃病不知何時就好了。
兩人正聊著,秘書進來通報:“秦總,有位周先生想見你。”
“周先生?”
秦深還在思考來人會是誰,周敬山竟堂而皇之的闖了進來。看到秦深,腆著臉上前打招呼:“嘿嘿,秦總,還記得我吧?”
周敬山一身酒氣,賊眉鼠眼的臉上掛著諂媚的笑,秦朗僅看了一眼便知此人絕非善類,不知道秦深怎么會和這種人有來往。
而坐在他對面秦深,此刻面無表情,周身散發出冷氣。秦朗想他和來人之間必有糾葛,于是條件反射般的起身,擋在了周敬山和秦深之間。
被擋住了去路的周敬山對秦朗呵呵笑道:“我找秦總有事。”看秦朗并沒意思讓開,便繞過他,走向秦深。
秦深看了看秦朗,吩咐道:“這兒沒事了,你先出去吧!”面前的這個人太臟,他不希望秦朗沾上。
秦朗順從的出去,臨出門前又看了周敬山一眼。
周敬山掃視了下秦深的辦公室,對秦深笑道:“秦總,沒想到你竟是漢時的老板,我是有眼不識泰山了!”
他在前兩天無意間刷到的視頻里看到秦深,才知道他的身份,然后就有些后悔那天跟他開口要的太少,猜測也許再加個零他也會接受。
秦深不想跟他墨跡,問他:“你找我有事?”他來找他的目的無非是錢,而秦深也不打算從他的愿。
“秦總是爽快人,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嘿嘿,我老婆總嫌我一天無所事事,我想來秦總這里看看有沒有合適我的工作。我身體不太好,重活也干不了,如果有業務或司機之類的工作,秦總能給安排一下就最好了。”周敬山說著坐到剛才秦朗坐過的椅子上。
他一個酗酒成性的人居然想要一份這樣的工作,實在可笑。秦深有些深沉,似笑非笑道:“我雖然是公司管理者,但也不能隨意干涉其他部門的正常工作。你如果想進漢時工作,可以去人事那邊投份簡歷。”
他的不卑不亢,讓周敬山很沒面子,悻悻說:“看來秦總是不肯幫忙了,那工作就算了。不過我最近手頭有點緊,希望秦總能借我點錢用用,我想這個要求秦總該不會再拒絕了吧?”
秦深訕笑了下,回他道:“這年頭,誰的手頭又會寬裕呢?恐怕這事我也幫不了你,見諒!”
“秦總,你不會就這么讓我白跑一趟吧?”周敬山連連遭拒,干脆亮出自己的底牌,想逼秦深就范。“你知道陸醫生的事,我要想追究的話,是可以告到衛生局的。”說完冷笑著等著秦深的反應。
“你在威脅我?”
“你要覺得是就是吧!”周敬山似乎把握十足。
“你是要從我這里拿了錢才肯罷休是嗎?”秦深問。
“呵呵,你這是明知故問。我就直說了吧,這次至少要這個數。”周敬山做個了手勢給秦深看。
“多少?”秦深似乎對他的手勢沒理解。
“十萬!”周敬山信口開河,不管秦深還不還價,他今天來這兒一趟肯定是穩賺不賠的。“我這次要是拿到錢,以后決不再找陸醫生麻煩,我向你保證。”
仿佛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秦深露出一抹淺笑,點了點頭,隨后拿出手機按了幾下,手機里傳出兩人的對話。
周敬山聽著手機里傳來自己的聲音有些懵,抬頭看著秦深。
“你如果想投訴陸醫生,盡管去。到那時候,這份錄音也有機會發揮它的作用了。”秦深依舊淺笑著,可這笑現在卻讓周敬山膽寒。
周敬山這會兒才明白秦深的意圖,驀然起身,氣急敗壞的對著秦深罵道:“秦深,你陰我!你給我等著,這事我不會就這么算了的!”然后,罵罵咧咧的出了辦公室。
周敬山剛走,秦朗就進來了。他一直等在外面,見周敬山一臉怒氣離開,有點擔心,便進來問問。
“他是誰?找你什么事?”
“上次投訴陸醫生的人,想來敲詐我。”
他的問題,秦深悉數回答了,反讓秦朗心里添了更多疑問。陸依停職的事他是知道的,不過那個人后來主動撤了投訴不是嗎?那又為什么會來敲詐秦深?中間是不是存在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于是,晚點見到簡卓凡,秦朗把這些疑問提了出來。
簡卓凡反應倒很平淡,說:“這很明顯,你哥當時是拿錢出來解決的,不然人家也不會再上門找他了。”
“這不可能,我哥不是那么沒原則的人。況且陸醫生也不可能同意。”秦朗眼里的秦深一向都是剛正不屈的,不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
“我想依依應該并不知情,你哥也不會讓她知道。”卓凡看著秦朗,笑了笑說:“你好像并不太了解你哥。這才是他的處事方式,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簡卓凡的話,讓秦朗陷入迷茫。她的論調讓他無法信服,可似乎又有證據支持,也許自己對秦深真的是不太了解。
……
秦深思來想去,最終決定,周敬山來找他的事暫不對陸依提。周敬山雖放出狠話,但未必真的敢做什么,告訴了陸依只會讓她擔驚。
思索之間,陸依的話題他漏掉了大半,只聽得她一遍遍提起張佳雯的名字。她在醫院里朋友不多,每次談起醫院的事,總離不開張佳雯。
“我答應了她做份生巧明天帶去給她補充體力。”
“她自己不會做嗎?”秦深收心回來聽她講話,原來她正擺弄的東西叫生巧。
“她明天好幾個項目,我負責做她后勤,那當然是我來做了。”
秦深這才想起她剛才提過明天醫院里的運動會。
“你呢,有什么項目嗎?”秦深問。
“沒有。”陸依不好意思的搖頭。
“陸醫生,你這體質明顯不行啊!”秦深捏捏她的胳膊,夸張道,“該多做做運動了,我看以后就早晚兩次吧!”
“工作那么忙,哪有時間做運動啊!”陸依抱怨著。
秦深俯身在她耳邊低聲道:“等你弄完這個,我帶你去運動運動。”
“這么晚了,去哪里呀?我不去。”她不是張佳雯,細胞里都含著好動因子,有時間她更愿意呆在家里。
“當然是去床上,難不成你想在這里?”秦深環視了下寬敞的廚房,饒有興致的對她挑眉,道:“好像這里也不錯!”
又被他擺了一道的陸依瞬時間臉紅成一片,低低的罵道:“下流。”瞅了他一眼,兀自走開,把裝好盒的生巧放進了冰箱里,轉出廚房。
本來只是開開黃腔,過過嘴癮的秦深,被她嬌嗔的小表情撓得心癢,追出廚房,要付諸行動。
……
第二天早上,送陸依到了醫院門口時,秦深突然決定對她坦白周敬山的事,因為說過彼此要坦誠,更重要的是,萬一周敬山真的來醫院鬧,不想她太被動。
“昨天周敬山來找過我。”在她提著餐盒要下車前,秦深開了口。
陸依頃刻定住,轉頭問他:“他是不是要挾你了?”再愚鈍的人也猜得到他的目的,錢只會激發更深的貪婪。
“嗯,不過我沒答應。”昨天的秦深對待此事的態度還是無所畏懼的,今天談起竟有點不安。擔心周敬山如果來找陸依麻煩,自己鞭長莫及的,有事也來不及處理。
“他如果真的來這里鬧,別跟他硬來,先給我打電話。著急的話也可以去找方院長幫忙。知道嗎?”秦深面色嚴肅的叮囑她。
“嗯。上次的事你去找過方院長是嗎?”陸依問。原來他真的有想過其他的解決辦法。
秦深點頭,說了句:“他人不錯。”
見他愁眉緊鎖,陸依似是輕松的拍拍他的肩,安慰他:“你不用擔心我,這是法治社會,他不敢拿我怎樣。好了,我走了。”
秦深看著她進了醫院,無奈的嘆了口氣。他不懷疑法律的效力,怕的是法律要依據事實才能產生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