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宮女告辭,方婉月和慕容思銘坐在火堆旁看著天上的星星,“如若每一天都能這樣,該有多好,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的時候,家人和睦,就算窮一些苦一些,都無妨,我們都很快樂。”
“是啊,我們怎么早沒遇到妹妹呢,如果早遇到,這些年也不用過的這樣痛苦了。”慕容思銘轉頭看著張萌。
卻見張萌眨眨眼睛,“姐姐說笑了,我張萌早以前可是沒想著要到皇宮中的冷宮轉一圈啊,那時候我還想著像鳥一樣自由的飛呢,誰料想,撲通就跌到這里來了。”說完自嘲地笑了笑。
兩位妃子也是抿嘴一笑,仿佛憂愁在一夜之間都消逝殆盡,只留下無盡的快樂,而慕容思銘的病也因為心情大好,去了一大半,剩余的也在以后的幾天中消失不見了。
日子如水一般,沒幾日就下了一場大雪。張萌讓兩位宮女省去了晚餐,只要午膳多送一些就成,兩位宮女感激體貼,那些飯比平日多送了一倍,并且依著張萌的意思,菜少,饅頭多,這也正是那些嬤嬤們巴不得的事情。
皇上吩咐了要錦衣玉食,而現在只需要饅頭的供給,這不是給她們省了大事了嗎?
張萌每日都在烤饅頭為日后做著準備,而冷宮之中的忘憂宮已經初有模樣。
窗子內不僅有了絲綢擋風,還有了竹板制作的卷簾遮寒擋風,每到夜晚將竹簾一放,室內的溫度漸起,三人說說笑笑,更多的是張萌將自己的故事編出來的講給二人聽,有笑話,有真事,慕容思銘與方婉月都是捧腹大笑。
每天中午時分,午膳一過,花子琴與管小棋都在忘憂宮中學習寫字識字,并且聽張萌講解那些美麗的古詞,讓她們明白了這世間除了眼見的美,還有心想的美,那種幻想讓她們的生活變得更加充實起來。
管小棋變的愛說話,而花子琴有了一正義感,雖然臉上常常有嬤嬤的指印,可是她卻日漸堅強起來了。
本以為,這樣的時光就一直可以蔓延下去,縱使慕容思銘和方婉月漸漸察覺到張萌的強作歡顏,可是日子要比冷宮舊時的時光要好百倍千倍,甚至有的棄妃還不時探頭進來看看她們這里的忘憂宮。
張萌拾著花子琴帶來的針,為自己縫制著衣服的破舊之處,顯然,皇上已經漸漸將自己忘記了,而自己在這冷宮里注定要耗盡一生,才算完結嗎?
“姐姐,最近你總是面帶憂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們,既然是好姐妹,你不妨說出來,我們看看能不能一起幫助你。”慕容思銘仍然是直言直語。
張萌抬起頭,咬斷線頭,說,“沒什么憂慮的,我只是在想如果皇上再不給我們提供衣服,以后是不是就該赤身祼體進入原始社會了。”
慕容思銘聽到這話,笑
了起來,看著方婉月說,“妹妹多慮了,雖然好的衣服沒有,但是舊的衣服,我與方婉月還有好多,妹妹要是不嫌棄,就穿幾件。雖然不知道這宮中何年何月才能出去,但是衣服不會這樣快就破吧,少說十幾年是夠穿了,也許到時候我已經入土了,還能省些衣物給你和方婉月。”
方婉月聽到這二人說的晦氣,就呸呸地真唾,“你們兩沒得話說,就烤烤火,我在這里烤饅頭都快烤焦了,那些饅頭都堆成山了,你們卻在傷感沒衣服穿的事情。雖然這冷宮比起皇宮不算太大,可是也是有幾個個宮殿,就算沒有了衣服穿,我們把宮中的簾子收拾起來,床帳收拾起來也是夠穿的,還是想想這些饅頭怎么辦吧,再這樣堆下去遲早要招耗子來了,到時候我們這里耗子成群,太恐怖了。”
聽到方婉月的話,張萌撲哧笑了,連她們都感染了自己樂觀的態度,可是自己卻到是先杞人憂天起來,日子太平淡了,就顯得有些漫長。在冷宮中不過兩個月,還未到年底,就讓人覺得這樣的熬煎,可見方婉月與慕容思銘的日子有多難過。
“好了,眼看這都快春節了,我估計皇上都快把咱們忘記光了,我想明天中午出去探探風,看看有什么機會,我們能離開這冷宮。”張萌突然說著,把正在發呆的慕容思銘和烤饅頭的方婉月嚇了一跳,“你瘋了吧,妹妹,是不是在這冷宮里呆的時間長了,不正常?自進冷宮,除了皇上下了圣旨就不可能出去了,你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快快不要再有這樣的念頭,會掉腦袋的,我還希望咱們三在這里活到一百歲然后成仙,把那些做壞事的龜孫子全殺了。”
慕容思銘說完,就要伸手摸張萌的額頭,張萌將她的手拿開了,“你們放心,咱們都進這里這么長時間了,都沒人記得起,明天中午我只要換了管小棋的衣服出去溜一圈,就知道外面有什么風聲,或是要放丫頭們出去,或是有什么盛大的宴席,我們沒準能混出去呢。管小棋和花子琴在外面,不愁給咱們弄些宮女的衣服來,到時候咱們就混著出去怎么看怎么樣?”
“我這人還沒丟夠啊,我爹和我娘早就當我死了,在這冷宮里自生自滅,我可是不愿意出去,這里好歹還有咱的忘憂宮,出了外面我根本就沒法子活。”
方婉月也看著張萌說,“我也是一樣,我不愿意出去了,這里就是我的家了。女子如衣裳,爹娘盼著你出頭,一旦風光,他們跟跟著粘光,一旦落勢,他們就當沒有生這個女兒就完事了。若不然,能有這么多的嬤嬤留在宮里?那些老嬤嬤們在皇宮中做的壞事都比吃的米多了,這里是她們的天下,出了這里她們就什么也不是了,厲害,厲害給誰看呢?”
張萌聽到這里,一時心頭茫然,自己像籠子里的鳥,一心想出去,可是一
旦出去不能回安親王府,這古代又沒有女人的職業,自己不是進青樓,就得當小妾,想想就是悲慘萬分的局面,現在想都覺得郁悶,更別說親身經歷了。
“妹妹,我和方婉月也勸你死了這份心,就算你出宮了沒有人追查你,就算你逃到了天涯海角,可是你沒有銀子沒有房子沒有地,走到哪里也不會過著自己想象的生活,還得挨餓受凍,現在可是冬天,萬一你沒有地方落腳,會凍死的。每年京城街頭死那么多的乞丐,妹妹你還是聽我和方婉月的勸,再不要有這樣的念頭了。”慕容思銘直話直說,沒有看到張萌那絲不甘心。
一時間,原本興致勃勃的心也冷了下來,只是悶悶地拿著針隨意地繡著花說,“可是我們總得找條活路啊,這樣在冷宮一輩子?我們現在還不到三十歲,就算活到六十歲死,這還有三十幾年,你們真的就愿意這樣?”
慕容思銘和方婉月看著張萌,看著突然不對勁的張萌,異口同聲說,“可是當初,是你讓我們開心一點,不要想那么多,我們儲蓄糧食,我們收集絲綢,不就是打算要在這里過這下半輩子了嗎?難道你還想著皇上會回心轉意,想起你的好來,就算我看不到皇上,不知道后宮情形,但用腳指頭也能想得出來,現在這宮里歌舞升平,沒有人再記得張萌是誰了。”
張萌望一眼窗外,一場落雪,遮蓋天地,一切骯臟與痛苦仿佛都蓋在雪下。如今,自己卻像火山一樣萌動著那股子暗涌,想要突破這層壓抑,到自由的天空下去。
可是身邊這些人,已經被壓抑習慣了,她們覺得失去了這層壓力,反而不像是自己,甚至不能過的更好了。
“不管怎么說,明天我想出去看看,午時出去,傍晚回來,你們不必勸我,勸也沒用,我已經決定了。”張萌說著,將手里的針放到了笸籮里,躺在床里側。
忘憂宮已經十分的干凈整潔,除了有了火盆,卷簾,三人還將一個暖閣搬了進來,慕容思銘和方婉月住在暖閣,張萌一個人住在床上,實在睡不習慣那種熏籠,就好像被蒸著一般,可是方婉月和慕容思銘十分享受。
第二天午時,張萌與管小棋說了原委,管小棋有些為難。花子琴說,“管小棋沒事,就依著張才人的話,你就在冷宮呆一下午,我回去跟嬤嬤說你病了,張才人一會與我一同出去,晚飯送飯時再與我一同回來,天黑的時候守衛軍看不清楚我們的臉,不會有什么差錯的。”
管小棋這才點了點頭,將自己身上的衣服和圍領全都解了下來,放到了桌子上,又穿上張萌事先準備好的一討套干凈衣服。
半年的時光,頭發已經蓄了老長,足夠盤一個美麗的發髻。帶上宮女的頭飾,她美麗的如同一個新出水的芙蓉一般,清新自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