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無雙能夠感覺到，這次對她出手的，并不僅僅是秦文澤或者韋家這么簡單。

時令桓拿到的軍部公文就是最確鑿的證據。

秦家和韋家，都沒有這個能量插手到淵海集團軍內部。

而能夠做一點、并且有理由對她下手的，也不過就是那一個人罷了。

只是不知道那個人是真的發現了什么，還是僅僅因為感覺自己被冒犯了。

但是不管是因為什么，都沒有區別。因為鳳無雙早就決定，要找個機會跟她清算前賬。

現在看來，機會似乎已經慢慢送上門來。

而在了結這段恩怨之后，她也就真正的自由了。

華彩感覺鳳無雙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無盡時空，看向了一個他不知道的方位。

……

長空飛舟每旬日往狼牙堡送一次補給，狼牙堡的官兵們如果有事需要去余康城匯報，往往也都是趁著長空飛舟返回的時候順便搭乘回去。

不過，現在距離下次長空飛舟前來還有六七天的時間，鳳無雙和秦文淵都覺得軍情緊急，不能等那么久。

所以鳳無雙決定一個人穿過狼牙堡和余康城之間的草原，去余康城送上這次打探來的情報和秦文淵簽名蓋章的公文。

見識過鳳無雙的本領，所有人都不擔心她遇到妖族的斥候小隊會發生危險，只是叮囑她在余康城小心些。

那些勾心斗角的世家子弟和他們并不了解的政治斗爭，可能比妖族更可怕。

秦文淵私下給了鳳無雙一個地址：“闞先生已經在余康城落了腳，若是需要，盡管去找他。”

闞修澤和他是多年的交情，跟著他也算是同生共死過，這次也是把身家性命都壓在了秦文淵這一邊，在秦文淵出發之前就已經以個人名義來了余康城。

否則秦文淵在狼牙堡拼死對敵，后方發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一旦遇到大事就太被動了。

鳳無雙對著秦文淵點了點頭，看來秦文淵也不像他平時表現得那么平庸無能，知道在暗中鋪設人手打探情報。

對于普通士兵來說，從狼牙堡到余康城一百多里的路程是處處危機，因為誰也不知道妖族斥候會以什么樣的形式潛伏在草叢中、樹林里甚至飛在天上、藏在土里。

可是對于鳳無雙來說，這些都沒有任何危險。

現在的她對于周圍十幾里之內的動靜，只要稍微留意就能了如指掌。

那只潛伏在狼牙堡地面下的巨鼠，就根本不曾逃過她的眼目；而她留意傾聽的時候，時令桓以及那個冒牌貨的某些言論，她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那些實力不高的妖族斥候遇到鳳無雙，無一不被她隨手斬殺。

即使如此，乘風而起的鳳無雙到達余康城，也不過是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比控制著速度的長空飛舟也不慢上多少。

余康城作為前線總部所在地，城門出入由淵海集團軍負責。

每一個出入余康城的人，都必須持有相應的身份標志。

鳳無雙拿出狼牙堡的銘牌，守門的士兵只是看了她一眼，目光略有一些好奇和一絲敬意，不過也沒有多問什么就放她入內了。

如果守門士兵都已經知道了狼牙堡有一個女軍官，并且知道她的戰功不小的話，那么引起某些人的殺意也就不足為奇了。

鳳無雙直接向著余康城中心的軍部走去，將自己的銘牌拿出來在門口登記，說清楚自己是從前線趕來，有重要軍情匯報，就在門口的等候室內坐了下來。

軍部守門的士兵冷峻卻客氣，辦事效率很高，不過半個時辰，就有人來點了鳳無雙的名字，讓她進去。

軍部征用的這座府邸據說是以前余康城城主的居處，雖然已經有些陳舊，卻依舊能夠看出之前的豪奢氣派。

走在前方的軍官步履匆匆，對于墻角散發淡淡香氣的嬌荼、墻上根莖盤繞的彌藤以及曲徑、假山都毫不在意。

風中傳來的氣息，讓鳳無雙修長的眉毛輕輕動了一下，重新歸于平靜。

“參見夜帥！”鳳無雙按照淵海集團軍的規矩鄭重行了軍禮。

“坐吧。”夜千城坐在寬大的案幾后，案幾上堆著一摞文書，他手中也還捏著一本。

看起來好像這文書中說的不是什么讓人輕松高興的事情，夜千城濃眉微蹙，神色不虞，連頭也沒抬，只是讓鳳無雙坐下。

等鳳無雙在距離他十步之遙的靠墻座位上坐下，夜千城皺著眉毛把手中的文書翻了一頁：“你有一刻鐘的時間。”

原本他的侍從官安排的是讓參謀去接見鳳無雙，聽鳳無雙匯報的，但是當夜千城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就決定從自己的時間中拿出一刻鐘來給鳳無雙。

他和淵海集團軍剛剛接管人族防線。

這長達近千里的防線上，分為七國勢力，彼此之間即是同盟，又是對手，關系復雜，事務繁多，就像是一團亂麻要好好梳理一番找到頭緒，才能夠順順利利地變成一團麻線，為他所用。

在這種時候，能夠給鳳無雙留下一刻鐘的時間，已經是因為當初晚宴上她令人驚艷的表現了。

鳳無雙也不廢話，干脆利落地將自己潛入鷹族領地的所見所聞，能夠講出來的，全都用最冷靜客觀的語言講了一遍。

夜千城原本埋在文書中的頭慢慢抬了起來，聽到最后，他手中的文書都按在了案幾上，一雙銳利的眼睛直視著鳳無雙。

鳳無雙所講述的內容，有太多是他們之前從未聽聞的。

到底是之前的人族聯軍根本沒有打探到，還是某些人某些勢力出于某種原因不愿意公開，或者不愿意告知淵海集團軍？

夜千城目光微斂，神情卻多了幾分冷厲。

自然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你做得很好。”當鳳無雙講完，將自己繪制的全幅地圖和報告放在夜千城案前的時候，夜千城第一次用溫和贊許的口吻對她當面進行了褒獎。

他站起身來，比鳳無雙高出多半個頭的精悍身軀這一次并未散發出讓人不安的侵略氣息。

“你是一個優秀的人族戰士。”夜千城讓人把鳳無雙帶下去休息，自己同時按響了案幾上的銅鈴，讓侍從官通知自己的參謀部和幾個核心軍官立刻前來開會。

鳳無雙鳳目清冷，走出門外。

這一次她看見的夜千城，才是原主記憶中那個“夜哥哥”——溫和不失鋒芒，坦蕩而立場堅定。

她微微勾起了嘴角，可是那個晚宴上的夜千城，原主恐怕從未見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