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一出來,我們便跟著我這個南夜爹爹走了。先是下了這座山,下山沒把我們給摔死…真的是難爲南門的人了,這條路實在是不好走,他們每次出山多不容易,單我撞樹就撞了七八回,跟頭什麼忽略不計,我這個爹倒是穩得很,佩服佩服,晉王還對著地圖說:“錯了錯了!這裡這裡!”不過我們沒理他,既然有我這個活地圖的爹,應該沒什麼好怕的了。
總算千辛萬苦下了山,接下來要過溪…自己趟過去…我把裙子往上拉到小腿,褲子也拉了起來。
我這個爹回頭看了我一眼,豎了個大拇指。
晉王倒是不好意思了,扭扭捏捏大半天才弄好褲腿,閔月扶著我一步一步往前走,水倒是不涼,就是溪底的鵝卵石特別滑,還有偶爾從你腿邊遊過的魚讓你癢癢的想摔倒,快到岸邊的時候閔月使了一把勁帶我飛了過去,還是有輕功好。
回頭準備喊晉王,他居然還沒過來,說是怕水。我倒!
“我們走!”我爹頭也不回的讓我們跟著他,晉王急了,跟鴨子一樣蹦蹦跳跳了過來。這裡的景色太好了,天空是透明的,羣山綠水,大山上的樹每一層顏色都不一樣,很漂亮,很漂亮,世外桃源,更加奇怪的是這裡百花齊放。可以看到冬天的梅花,還能看到春天的桃花,夏天的荷花。
“南夜爹爹,這裡真的是南門嗎?”我問了句。
“公主,這裡纔是南門的一個邊。”我這個爹甚是酷,一個字不多說。
我忍不住了拿出照相機拍了很多照片,跟這位前世的爹拍了張照,前世的爹很恐懼的看著照相機,但是還是稍微配合了一下。
繼續前進,看我們這一行人突然有種西天取經的感覺。
轉眼又到一河邊。這不是剛纔那個小溪了,沒有橋,難道要我們游過去,晉王不可思議的看著這條河。閔月試了試腿力,她水上漂是沒問題的,帶著我就不好說了。
只見我爹下了河,走到一塊凹進去的岸邊,不知用腳碰了哪裡,水底緩緩升起一座橋,就跟變魔術一樣的,我們揉了揉眼睛,果然如此啊!
“這路和門主給我的不一樣。”晉王小心翼翼跟我和閔月說道。
我們點了點頭,過了橋再說,橋對岸是一片奇異的紅草地,陽光照射下閃閃發光。
“你們累了吧?休息一下。”南夜爹爹突然停了下來看著我說,“等下會看到昨晚吹笛子的太婆,你要下跪給她行禮。”
到了對岸才發現,這哪是紅色草地,像一整塊紅色寶石,確切的說,太漂亮了。
“這是什麼,寶石嗎,好漂亮…”我指著腳下問道,做了個飛躍的姿勢。
“公主,這是紅墳。”
“什麼?”
“紅墳,紅色的紅,墳墓的墳。”
好了當我沒問,我們仨聽完臉色都不太好了,墳不就是墓地麼…
穿過這紅地,前面是一座山,我還要爬山…我要暈了…
“公主,這裡就是南門入口。”說完他用手指了指大山。“我們爬過去嗎?”爲了維持公主的氣勢我還是雄赳赳氣昂昂的問,“真的需要爬過去就讓我今晚現在這個墳上睡一覺吧…”只是後半句沒敢說出來。我拿著照相機轉身把這一抹紅留住了。
閔月打量著這座山,比較險峻,最主要的是都是光面,哪裡才能上坡,閔月試了往上飛,不行,太滑了。
我們暗自思考時,只見南夜爹爹輕輕釦了扣一塊石頭,然後說了句什麼,立馬見旁邊一面光滑的石壁自動打開了,露出一條幽暗的石道,石道兩邊是暗暗的燈,雖然暗但是不迷糊,反而很清楚,南夜爹爹走在最前面,晉王第二個,我第三個,閔月最後,全部進來後石門“咚”的一聲自動合上了。
走了幾百米,穿過了這座山,這座山雖然高,其實很窄,就是底面積不大的意思,冰冰涼涼的。看到了一絲光芒,便出了洞,已然看見前面零星的人家,都是石頭房子,有些外面晾著衣服,衣服跟我們的一點不一樣,是那種清一色簡潔又單調的色調,除了神秘外還透露出一種與世無爭。
人煙稀少,但我知道,離我的身世越來越近了。
南夜沒有恢復正常人的時候我從他眼裡看到的的確是憐憫與父親般的慈愛。現代中我的父親去世的早,所有的記憶都停留在八歲,但那種溫暖我永遠都記得。
我們一直跟著南夜爹爹走,直到在一處小矮樓突然前跪了下來。“南門第四代南夜回山,請罰!”我們三還沒反應過來,南夜爹爹就這麼跪了下來,低沉的聲音在整個山谷裡迴盪。
陸續幾間屋子有人出來了。
“南夜?”我們面前的矮樓也出來一位老婆婆,人不高,但精神炯炯,尤其是一雙眼睛,如看透了世界,頭髮花白,臉上的皺紋跟刀刻的一樣,非常沉穩,這些應該都是歲月沉澱下來的金子,上身麻灰粗布褂子,下身長裙裾,左手柺杖,右手竹笛。
這大概就是南夜爹爹跟我說的太婆吧…
“南夜,你起來,平安歸來就好。”太婆意外平靜的說,“十八年了,你終於回來了。”
“太婆,是南夜無用,四公主…”
“不要說了,這是個劫,前世留下的。只是可惜了一雙兒女…到了你們便無後了…”
“太婆,你看她。”南門爹爹一把把我拉到太婆面前。太婆這才發現還有其他人在這裡。“你怎麼又帶外人進來?兩次血洗還不夠嗎??!”太婆呵斥,但轉向我的瞬間,那無波瀾的眼裡頓時閃閃發光,喃喃道:“月,月兒????”這個太婆摸著我的頭髮,“月兒你沒死?”
“太婆,這是月兒的女兒,南門夕!”南門爹爹猛的磕了三個頭,“公主跪下。”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就跪了下來,這個南門居然經過兩次血洗,能保留下來實屬不易。
“南門夕見過太婆。”我還沒跪就被太婆扶了起來。
“真的跟公主長得一模一樣…”旁邊樓的人也都聚了過來,有老頭,中年人,年輕夫婦,還有小娃娃們,他們那麼淳樸的笑著,這大概最與世無爭的地方了。
“太婆,這是我娘留給我的。”我露出衣服裡的墜子,從包裡拿出了荷包和孃的字條。
而看到墜子的那一剎那,族人全部跪了下來,向我泣不成聲的行禮。
“果然是我們南門之後…哈哈”太婆婆突然笑了起來,“先祖放心,我們南門終於沒有絕後!”威嚴的聲音響徹山谷。
我居然也莫名其妙的流出了淚,這便是我一直尋找的地方,這便是我一直尋找的人。
衆人把我們迎進一間敞亮的大屋,前面是會客室一樣,後面是南門祖先的牌位。我恭敬的給南門先人點了蠟燭,焚香叩拜。“南門和,南爲;南門心,南藍;南門齊,南賢;南門月,南夜。”我靜靜拿走了南夜的排位,因爲現在南夜爹爹已經回來了。
便全部去了前廳。
太婆那一道道皺紋似乎已經開始跟我泣訴那兩次血洗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