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聲音是什么樣子的?”沈汿哭著問,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難受,“我想知道。”
顧汀拿著紙巾給她擦臉,無奈笑道:“不管是什么樣子的, 你都知道了, 用心去聽。”
她呆滯著, 沒有回答, 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顧汀在一邊束手無策, 但也注意到她的情緒不對,著急問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說下,我給你想想辦法?”
她搖頭, 抹了把眼淚,起身準備散席回家。
顧汀擰眉犯愁, 有些摸不著頭緒, 進去抽空找沈朝雨。
“什么時候出國?年后嗎?”
“過幾天吧, 年是過不了了。”沈朝雨放下杯子,不解看他。
顧汀點頭, 躊躇開口,“那沈汿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這話他就聽得不明白了。
顧汀嘆口氣,泄氣道:“沒事。”
回去的路上,他只覺事情跟沈汿的耳朵有關系,心亂如麻, 忍不住去問顧媽媽。
顧媽媽思索了一番, 嚴肅開口:“是先天性耳聾, 小汿的外公就是先天性的, 只能這個孩子不幸吧, 本來是要打掉的,結果被耽誤了, 又是早產兒,哎~”
一番話,聽得顧汀心都揪起來了,像被人一把抓起來。
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就去堵著沈汿。
她卻像個沒事人一樣,仿佛昨天是一場撒酒瘋,酒醒就什么都沒有發生了。
顧汀追著她問,她也一句都不回,最后嫌煩了,索性趕他出門。
后來沈朝雨出國,兩個人見著一次面,之后他就被教練帶走了,一連好幾天就見不到她。
比賽時間趕,沈汿也沒有發信息給他,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卻無法心安。
同樣在大院的白司庭也有些不安,明明親眼看著沈汿平安無事,卻時時刻刻看著她的神色,有些不同,有時笑有時難過。
猜不透她的心思,卻又遇見了杜雨薇。
這次她一改先前的殷勤,反而說了些意味不明的話。
“既然是朋友,自然是要多關心點的。”她微微一笑,若有所思看向沈家院子,“可惜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你什么意思?”白司庭擰眉,看她帶著些警告。
杜雨薇卻不說了,笑笑轉身走了。
白司庭覺得不對味,照例去找沈汿,卻被得知去學校了,家里只有沈一博,還是放在顧家的。
去了趟顧家,顧奶奶倒是很和藹,說起沈汿卻有些奇怪的模樣。
“走的時候帶了個行李,應該不是去學校了吧。”顧奶奶疑惑說了句,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白司庭又想起杜雨薇的話,隱約警惕了些什么。
匆匆說了兩句就走了,轉頭去找杜雨薇了。
國內是嚴冬,國外卻是春天,冰涼的房內,潔白的床頭柜上放著一束百合,潔白的不像話,像是要和墻壁地面融合成一體。
再往右是床鋪,一只白皙的手從被子里伸出來,往上是一張蒼白的臉龐,雙眼緊閉,一片安寧。
廖伶站在門外,透過玻璃看著床上的女孩子,跟身邊的外國醫生交流。
“你想要什么?”白司庭看著面前的女孩子,眼帶怒氣,卻不能發作。
杜雨薇抿唇微笑,“想要什么?”似是認真的想了想,白司庭深吸口氣耐心等著。
“最近沈家訂婚,沾了不少喜氣,不如我們也來一個?”她忽然哈哈大笑出聲。
白司庭面上赧然,有些生氣道:“你不知羞嗎?”
杜雨薇臉上笑意很快收盡,說道:“我要出國。”
“說明白點。”白司庭擰眉,不滿意她的簡短。
“你知道的。”杜雨薇嘆了口氣。
兩個人靜了一瞬,白司庭松口,“好,你告訴我她在哪。”
······
比賽快開始了,顧汀坐在下首看著隊友上去,自己的熱身準備好了,他聽著音樂,卻有些集中不了精神。
上面的球變成了虛影,他恍惚想起了別的事情。
“小汿啊,你閉閉眼睛,等你醒了就能聽到媽媽的聲音了。”廖伶的聲音跟著輪子的聲音一起滾動。
沈汿躺在床上,手被她拉住,一句話沒有說,默默看著她。
顧汀跑回后臺,找到自己的手機,點開開機,一條語音留言。
他捏了捏手機,點開語音,貼近耳朵。
“顧汀,能聽得到嗎?”沈汿的音準比以前好多了,雖然還是有點偏粵語的風格。
“我要······我要去做手術了,好開心到時候能聽到你的聲音了,肯定很好聽吧。”
她笑了下,卻沒聽出半點真誠笑意。
“可是······我好怕,外公也是做手術了,可是一直沒有好,最后還······可是我會成功的吧?你像我一樣期待吧。”
顧汀抱著手機跑了。
比賽時間到了,周成找不到人,顧汀只給他發了個有事的短信,就跑了,記者媒體干瞪眼。
白司庭給國外的朋友打了電話,打的去機場。
快進手術室了,沈汿突然用力抓住了廖伶的手,喃喃出聲:“我想打個電話,”
廖伶一愣,幾個護士也是不明所以,最后嘆息一聲,將手機給她。
又按照她的要求,都走到一邊不打擾她。
她撥打了一個熟悉的電話,接通,她緩緩開口:“我······想等你。”
那頭的聲音她聽不見,很肆意笑出聲,并沒有掛斷放在枕頭旁。
靜靜地二十分鐘過去了,廖伶過來問打好了沒有。
她笑著點頭,廖伶將手機掛斷拿走了。
病床推動,手術室門緩緩開啟,她慢慢地閉上眼睛。
······
病床被帶動了一下。有人拉住了,她抬頭。
顧汀滿頭大汗,看到他釋然笑了下。
“我想回答去年的問題,我愛你,你聽見了嗎?”
兩個人抿唇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