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玉出去后,初見坐在床沿發著呆,沒一會兒,她猛然站了起來,趿了鞋,就走到衣柜前,打開衣柜后,翻了一下,拿出那件黑色大氅。
今日還是把這件大氅送給齊礡吧!想起認識齊礡這么久,似乎每次相遇都是不歡而散,他卻總是不計前嫌幫了她一次又一次,如果不是他總是沉著一張酷臉,也許他是個不錯的男人,好吧,就算他面無表情滿身殺氣,也是個很吸引人的男人,如果不是先遇上溫潤如朗月的淳于雱,也許……
初見心一驚,猛搖著頭,不會有也許,她才不會喜歡那個冷酷端肅的男子。
將大氅忙丟在軟榻上,初見小步跑上了床榻,瞪了大氅一眼,她絕對不會喜歡齊礡。
絕對不會!
靈玉端著熱水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初見坐在床沿上搖著頭,嘴里不知含含糊糊念叨著什么。
“二姑娘,漱口。”靈玉給初見遞上鹽水和刷牙的工具,初見接過用絲瓜絲曬干后制成的牙刷,突然有點想念現代那方便好用的塑料牙刷,這里的人多是用柳樹桿或者絲瓜曬干后做成牙刷,牙膏則是用粗鹽,不過似乎效果還不錯,
洗過了臉,初見抹了些珍珠膏潤面,這珍珠膏是她自己做的,她見過這里的女子用那些保養品,那味道實在不好聞,多是用動物的脂肪與鮮花調和制成膏狀,雖然鮮花香味濃郁,但初見始終不喜那脂肪味道,于是自己照著以前在網上看來自制保養品的方法,做了珍珠膏來保養皮膚。
珍珠膏制作并不難,先選取新鮮珍珠洗好,用細棉白布包好,放沙鍋中加水與豆腐同煮一個時辰,取出珍珠后搗為細末,再加水研磨,干燥后就可以使用,效果很不錯,她還做了一瓶送給母親,母親用著也甚覺得欣喜,還夸她有心思。
靈玉給初見換上一套比較素雅的煙水百褶裙,外面穿著半壁鴉青色夾襖,襯托得初見靈氣逼人,嬌小可愛。
出了攢眉園,初見深吸一口清涼透徹的空氣,腦袋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二姑娘,您這大氅是準備給王爺了嗎?”上了馬車,靈玉忍住笑,看著包在棉布里的大氅,看著小臉轉向窗外的初見。
初見幾不可聞地應了一聲,“嗯”
天,很藍。
云,成絲。
車聲轆轆,路經過的每戶人家都傳出熱鬧,喜氣洋洋的聲音,新年未至,喜氣先到。
她們很快到了昀王府門外,這是初見第一次正門看這昀王府。
與后門那幽雅靜謐的梅園不同,正門看這王府,充滿了一種磅礴的氣勢,就如同齊礡給她的感覺般,總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壓抑和寒意。
“二姑娘,不下去嗎?”馬車停在王府門前,初見卻絲毫沒有下車的打算。
初見輕咬下唇緊擰秀眉,下去?不去?
“二姑娘?”靈玉訝異,還從沒見二姑娘也有這么猶豫不決的時候。
初見看了靈玉一眼,“在這里等他出來好了。”
靈玉愣了一下,哭笑不得看著初見,“二姑娘,您……啊,王爺出來了。”
已經撩起呢絨車簾的靈玉突然驚叫一聲,忙放下車簾,對著初見道,“王爺走出王府了。”
“啊,是么?”初見撩起一角窗簾,果然看見一身黑色錦衣面容冷峻的齊礡走了出來,正往她們這邊走過來。
“王爺過來了。”靈玉忍著笑,看著整張小臉都皺成一團的初見。
“下去吧。”初見白了靈玉一眼,嬌聲道。
“是!”靈玉輕笑出聲,引來初見不悅的怒視,她忙收住笑,下了馬車,扶著初見下來。
齊礡已經走到馬車旁邊,看見是初見從馬車下來,有些愕然。
靈玉向齊礡行了一禮,“王爺”
齊礡淡淡點了頭,目光灼熱地注視著初見。
初見對他笑了笑。
“你來找我?”齊礡深邃的眼眸閃過一抹神采,聲音依舊平淡地問著初見。
初見扯了扯嘴角,靈動的眼珠子轉了幾下,才點了點頭,脫口而出就問,“你要去哪里?”
齊礡看著初見泛著紅霞的小臉,嘎聲道,“祭神壇”
初見眼眸一亮,充滿期待地望著齊礡,“能不能順便也把我帶上?”
齊礡劍眉一挑,“你這么早來找我,就是為了要去祭神壇?”
“嘿,我沒見過,又說那兒不讓平民百姓進去。”初見干笑幾聲,有些顧左右而言他。
“所以你找我,只是為了要去玩?”齊礡的臉色有些沉了下來。
初見撇了撇嘴,將手中的大氅塞到齊礡懷里,“還有這個!”
齊礡一怔,看著手里那件黑色大氅,抬眼,目光熠熠,似有浮光暗涌,“這是作甚?”
初見臉頰飛上紅霞,輕咳一聲,支吾著開口,“嗯,就……就是上次在盛會樓,咳,我……不小心弄臟了你的大氅。。”想起盛會樓的事,初見感到一陣羞窘。
齊礡嘴角釋開一抹淡淡的笑意,向前跨了一步,站在初見面前,低沉醇厚的聲音如陳年老酒,“是贈送于我的?”
初見嗯了一聲,耳邊傳來他說話時吐拂的溫熱氣息,心突然顫了一下,她不自覺小退了一步。
靈玉在一旁掩嘴偷笑,小聲提醒了一句,“是我們家二姑娘親手縫制的呢。”
齊礡沉默看著她,清風徐徐而過,淡淡的屬于女子的馨香縈繞在鼻息間,齊礡的眼色暗了幾分,啞聲開口,“是你親手做的?”
初見睨了靈玉一眼,又看向齊礡,“要是你嫌我做的不夠好,我再去裳樓給你買過一件。”說罷,初見伸手想要搶回大氅。
齊礡嘴邊笑痕加深,將大氅一舉,避開初見的手,低聲道,“不是要到祭神壇看送神祭么?時辰就快到了。”
聞言,初見綻開一個如春花般燦爛的笑容,驚喜看著齊礡,“你愿意帶我去?”
齊礡走向旁邊另一輛雙軸四輪馬車,“不可隨意到處亂走,需緊跟我身后。”
初見用力點頭,喋聲應允,細聲低估著絕不亂跑亂走,絕對緊跟在他大爺身后。
齊礡耳力極好,自然是聽到初見那類似自言自語的話,薄唇釋開一個笑意,低眸看了手里的大氅一眼,眼底泛起一陣溫柔之色。
做工雖不甚精細,有些線頭甚至還沒處理好,可這些瑕疵看在眼里,他卻覺得可愛至極。
還真是沒想到她竟然還會女紅,即使并不怎么樣。
她究竟還有多少驚喜是他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