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免引起靳北川懷疑,蘇聽白和鐘念北見過面沒多久就把她送回了家。
“念北。”蘇聽白彎腰替她推開車門,“上去吧!”
鐘念北抿著嘴點點頭,“我最近恐怕不能經常見你,你……不要胡思亂想啊!”
“我知道。”蘇聽白輕笑,“我這個年紀,已經不會胡思亂想了,我只是……怕你太辛苦……”
鐘念北擠出個笑容,聳聳肩,“我沒事,我……先上去了。”
推開車門的那一剎那,蘇聽白心底突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預感,沖動的拉住鐘念北,擁進懷里。鐘念北微怔,趴在他肩頭微笑中夾雜著悲傷,此刻她的心境是復雜的。
“念北,你是真的……沒有怪我,對嗎?”蘇聽白心底很不安,那種感覺太奇怪了。
鐘念北抬起手搭在他肩上,輕聲應道,“是,不管你問我多少遍,都是……”
她緩緩松開蘇聽白,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我真的要上去了。”
“好。”蘇聽白目送著她離開,眉心越皺越緊……
回到樓上公寓里,門一開,陳老師就著急的迎了出來,滿臉都是焦急之色,“七少奶奶,您可回來了!您父親,剛才回來帶著您母親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問他,他也不說……他只讓我轉告您,說,您做過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什么?”
鐘念北大驚,臉色驟然大變,匆忙掏出手機給靳北川打電話,電話倒是很快接通了,“喂,爸……”
“哼!”靳北川在一頭冷笑道,“你還知道有我這個父親,打給我干什么?”
“爸!”鐘念北皺著眉,不停在原地打轉,“媽呢?你把媽帶到哪里去了?她現在還不能出門,她什么都不懂……你帶她出去,她會害怕的!”
“嘁!”靳北川不屑的打斷她,“你還會關心你媽嗎?你和那個害了你媽的罪魁禍首不是逍遙快活的很嗎?少在這邊裝什么孝女,你給我聽著!你不聽我的話,我說過,會讓你付出代價的!你以后都不要想見到你母親!”
“不!”
鐘念北嚇壞了,沒想到父親盡然真的做得出來。
“爸,你不要這樣……你把媽帶回來!她不能受驚嚇,也不能再受苦了!爸,我求求你……”
“現在知道求我了?”靳北川冷硬的駁回她,“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難道說一個男人,當真比你媽還要重要?可以讓你連父親的話都不聽?”
“我……”
鐘念北說不出話來,母親是她的軟肋,七歲之前的記憶還沒有散去,她永遠記得她們過的有多辛苦,可是母親總是把最好的留給她,母親有多疼愛她!
“我錯了!爸,你把媽帶回來啊!”鐘念北哭喊著,“我再也不敢了,我聽你的話,再也不和他見面了!”
“真的?”靳北川將信將疑,他顯然是不好糊弄的,也清楚不能這樣輕易答應她,“哼!鐘念北,你跟我耍心思還太嫩了!等你真的做到了,我自然會帶你媽回來!”
說完,便將通話切斷了。
“喂,爸、爸!”鐘念北對著手機里大喊,可是已經不通了。瞬間,她失了力氣,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七少奶奶!”陳老師慌忙上前扶住她,“您沒事吧?”
鐘念北失神的發呆,沒有力氣再說話了。
接連幾天,鐘念北都沒有鐘學心的消息,靳北川鐵了心要折磨她,逼得她不敢再私底下見蘇聽白。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鐘念北看著屏幕上閃爍的‘聽白’二字,內心掙扎。許久,才緩緩接起,“喂,聽白……”
“怎么了?”蘇聽白微微詫異,“怎么接電話這么慢?是在忙嗎?”
“……”鐘念北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好順著他的話,“嗯。”
蘇聽白似是松了口氣,“今晚能出來嗎?”
面對邀約,鐘念北難以啟齒,她不怪他,可眼下的情況她哪里還有心思去和他見面?鐘念北張張嘴,糾結萬分,“聽白,對不起……我們最近,還是不要見面了,還有……”
說到這里,她哽住了,而那一頭的蘇聽白也察覺到了異常,他放下手上的事,凝神等著她說下去。
“聽白。”鐘念北猶猶豫豫,支吾道,“你最近也不要給我打電話……”
“唔。”蘇聽白沉吟一聲,“因為你父親嗎?”
鐘念北艱澀的應了,“他畢竟是我父親,不管他做了什么……不管我有多不滿意,我也不能責怪他,所以我只能忍,甚至是順從……聽白,你……理解嗎?”
靜默許久,蘇聽白才點點頭,“我理解,我聽你的,我們暫時不見面、不打電話。”
“……”鐘念北驀地的抬起手捂住唇瓣,生怕自己哭出聲來被他聽到。
“念北。”蘇聽白卻還是察覺到了,“你在哭嗎?”
鐘念北一驚,眼淚簌簌無聲落下,即使隔著空間,他也能感受到她的情緒。
“別哭,我沒事。”蘇聽白故作輕松,“我原以為你不會再理我了,對我來說,你能理解我已經感激萬分,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你先顧好你家里,不用考慮我。”
“……”鐘念北嗓子硬的像石頭,好半天才應了一聲,“嗯。”
掛上電話,鐘念北把自己扔進床里,腦袋埋在枕頭里失聲痛哭,口里嗚咽著,“聽白、聽白……”
另一邊,蘇聽白握著手機,眸光游離,許久才長嘆了口氣,“哎……念北,我還要等多久?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時間了……我真的能等到你嗎?”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司徒走了進來。
“大哥,剛才你讓我審核的報表,我看過了,發現幾點問題……看你還沒走……”司徒說到這里,驀地發現蘇聽白已經換好了外套,于是改口道,“大哥你要出去啊?那,我明天再來好了。”
蘇聽白抿唇輕笑,掩藏起心緒。朝司徒伸出手,“我不出去,拿來我看看……”
“噢。”司徒覺得奇怪,疑惑的走了過去。
蘇聽白仔細的看了,贊賞的點點頭,“很好,幾處大錯你都發現了,比前兩次進步很大,不過還有幾處細節,很容易忽略……”
“是嗎?”司徒撓撓腦袋,“我還以為自己看的很仔細了。”
“沒關系。”蘇聽白示意司徒坐下,“坐,我慢慢告訴你,多看幾次你就會知道了。”
“好。”
夜色沉下來,窗外燈海蜿蜒開,總裁室里,同樣是燈火通明。蘇聽白凝神、手把手教著司徒,他的健康狀況正在惡化,在最短的時間將司徒培養出來,已是迫在眉睫。
兄弟倆忙到很晚,連晚餐也是在總裁室里解決的,一起開車回到‘星河灣’,卻在門口遇到了位稀客。
透過車窗,司徒突然坐直了身子,驚詫的脫口而出,“媽?”
坐在一旁的蘇聽白緩緩睜開眼,順著司徒的視線看過去,果然見何佩蓉站在‘星河灣’大門口徘徊,雙手緊握、面色焦急,手里還拎著只保溫桶。說不清為什么,他微蹙了眉,吩咐司機。
“別開進去,把車停門口。”
“是,七爺。”
司徒感激的看向蘇聽白,蘇聽白淡淡一笑、并不在意。
車子停下,司徒推開門沖了下去,拉住何佩蓉,“媽,你怎么來了?”
何佩蓉看著兒子,感嘆著搖頭,“你都多久沒有回家了?媽不放心,來看看你,行冽啊,你還好嗎?在這里,過得順心嗎?”
司徒點點頭,“嗯,大哥對我很好,教我很多東西……”
說話間,蘇聽白已經從車上下來了,朝著何佩蓉點點頭,“阿姨。”
“哎……”何佩蓉先是一怔,隨即欣慰的笑了。她拿起保溫飯盒,一邊打開一邊說,“這我熬的湯,不過我不知道你會和行冽一起回來,所以有點少,你們分著喝吧?”
行冽嗔怪的看了母親一眼,“媽,大哥哪里稀罕你的湯?家里多少大廚熬的都喝不了……”
“是嗎?也是啊!”何佩蓉訕訕的笑笑,“那,是我唐突了。”
蘇聽白淺笑,伸出手,“沒事,每個人做的都不一樣,嘗嘗阿姨的手藝也不錯。”
“嗯?”何佩蓉一愣,看他空懸著的手,慌忙倒了一碗遞給他,“吶,你嘗嘗……我熬了一整天的,對身體好。”
蘇聽白點頭接過,低頭喝了兩口,何佩蓉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的反應,“怎么樣?”
“很好喝,比家里大廚手藝要好。”蘇聽白由衷的夸贊。
何佩蓉松了口氣,笑道,“你這孩子真會說話,太夸獎了。”
司徒在一旁幫腔,“大哥可不是虛偽,像大哥這樣有‘反骨’的人……沒有人可以讓他阿諛奉承的!所以,大哥說你手藝好,那就一定是真的。”
‘反骨’?
別的話,何佩蓉都沒有在意,但卻獨獨注意到了這兩個字!她錯的抬頭看向行冽,“你剛才說什么?什么‘反骨’?”
司徒笑著,贊嘆道,“媽也覺得神奇吧?大哥耳后枕骨和一般人不一樣,就是所謂的‘反骨’,據說有‘反骨’的人,都特別聰明,而且能成大事!從古到今,很多厲害人物都有‘反骨’啊!”
“……”何佩蓉把視線移向蘇聽白,臉色已然全變了,內心可謂是洶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