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涼和顧同在大街上爭執的最終結果是,思涼跟著顧同回到了顧同原本就留在A市的公寓。
原因就是思涼沒錢,也沒有地方去。
她不敢告訴顧同有人暗地裡不讓她在A市生活下去,將她從租好的房子裡面趕了出來。她擔心依照顧同的性子,肯定不會罷休。
相比較去計較這些,思涼現在更擔心的是生計問題,她總不能一輩子賴著顧同吧。
公寓內,顧同早在美國的時候就定期讓人來這裡打掃,所以依舊乾淨如初。
顧同泡了一杯茶遞給思涼,思涼接過:“謝謝。齪”
“你這麼客氣,會讓我覺得我們很陌生?!鳖櫷久脊室獾溃搅松嘲l上,就在思涼的身側。
思涼垂首,沒有迴應顧同。
顧同忽然伸手捧住了思涼的臉龐,嚇得她連忙別開臉去。
“你要幹嘛?”思涼警惕地看著顧同,顧同不悅地蹙眉:“我每次碰你一下你就好像我要欺負你一樣,我只是看看你臉上的疤?!?
顧同伸手捧住思涼的臉龐讓她看向他,思涼蹙眉,這樣跟顧同的親密接觸還是會讓她覺得不適。
顧同一邊查看思涼臉上的疤痕,一邊兀自開口:“明天我回附院上班,你跟我一起去?!?
思涼蹙眉:“附院那邊同意了?”
顧同挑眉:“像我這樣的人才,除了你對我不屑一顧之外,人家都是搶的?!?
思涼給了他一記白眼,顧同這人臉皮真的是越來越厚了。
“還有,我明天也要出去找工作,幹嘛跟你去醫院?”思涼喝了一口茶,心底盤算著自己明天該去哪裡找工作。
但是顧同卻是一把將茶杯從思涼手中奪下,神色認真地開口:“你難道想要留著這條疤在臉上一輩子?跟我去醫院接受治療!”
思涼心底略微顫了顫,深吸了一口氣看向顧同,心底有些五味雜陳。
“顧同。”思涼開口,聲音有些哽咽,“我欠你太多了,怕以後還不清?!?
“還不清,乾脆嫁給我得了。”顧同輕笑湊近思涼,下一秒思涼便伸手立刻推開了他,給了他一記白眼。
第二天。
思涼還是跟顧同去了醫院,如同顧同所說的,院長聽說他要回來工作,高興地親自接待了他。
顧同將思涼送到了美容科之後在門口叮囑:“待會你治療之後就去我辦公室等我,千萬別想著自己溜走,聽見沒有?!”
顧同湊近思涼,思涼連忙後退了兩步蹙眉:“知道了,你別靠我這麼近……”
但是顧同卻像是置若罔聞一般,靠近思涼立刻在她的臉上印下了一個吻才肯離開。
這個舉動被周圍的醫生和幾個患者都看見了,思涼羞得無地自容。
她坐在美容科外面的長椅上等待叫號,百無聊賴的時候開始左顧右盼。
就當她把目光望向西面診室的時候,目光忽然間停頓住了。
思涼深吸了一口氣,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滯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個頎長的身影上,男人挺拔的身材在人羣當中格外的顯目,讓思涼穿過人海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的側臉依舊如同刀刻一般,筆挺的鼻樑讓人過目不忘。
縱然隔得不近,但是思涼依然能夠認得出這張在監獄裡每日都想要忘掉,但是都縈繞不去的臉龐。
傅其深……
思涼只覺得鼻尖一陣泛酸,目光卻遲遲不肯從他的身上挪開。她的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當做,只覺得渾身的每一塊肌肉都酸澀難擋。
她想象過很多種再次見到傅其深的場景,她以爲自己再見到他的時候一定是氣定神閒的,或者是泰然自若的,但是這一切的幻想在她見到他的那一秒鐘瞬間幻滅了。
回到A市的這段時間她一直都在躲避著不去見到傅其深,不僅僅是因爲她現在的臉龐不堪入目,更是因爲她現在的自制力還不夠好,她怕自己見到他愛恨便會模糊到一起。
監獄三年,思涼已經分不清對傅其深到底有多恨,也認不清到底有多愛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轉身便要離開的時候,那頭的人卻忽然轉過身來,目光一下子鎖在了她的身上。
思涼連忙低頭,伸手壓低了鴨舌帽的帽檐,但是這個衝動的舉動一下子便被那頭的男人看到了。
他闊步上前,根本不給思涼逃避的機會。
等思涼反應過來的時候偶,傅其深已經站在她的面前了。
下一秒,從上方傳來的的一股力道將思涼頭上的鴨舌帽一下子摘掉,她驚慌失措地擡起頭來,目光一下子迎上了傅其深的目光。
她略微瞪大了眼睛,三年不見,他仍舊霸道如此。
她木然地看著他,手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緊緊攥在了一起。
思涼的心底是很害怕很害怕的,但是她面部的
肌肉卻是僵持著一動不動,只是冷冷看著傅其深。
傅其深目光冰冷至極,同時含著一絲詫異。
“什麼時候出獄的?”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話語便冰冷僵硬,硬邦邦的一點溫度都沒有。
思涼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不再退縮。
“跟你有關嗎?傅先生。”
她刻意改了稱呼,是想要劃清兩個人之間的界限。但是傅其深卻是蹙眉。
“傅先生?溫思涼,別沒大沒小!”傅其深顯然是憤怒了,大抵是在因她出獄回國卻瞞著他而憤怒吧。
傻子都看得出來,思涼是在刻意躲避著他,聰明如傅其深,一眼便能洞破。
“那天在咖啡店看到的,是你。爲什麼躲著我?”
傅其深開始咄咄逼人,目光卻忽然落在了思涼的右臉頰上那道明顯的傷疤上面,目光微微沉了下去,眉心緊皺在了一起。
“換做你是我,你覺得我看到一個曾經眼睜睜看著別人把我送進監獄,明明可以救卻視若無睹的男人,會高興的迎上去,還是趕緊躲開?”
思涼開口,話語涼薄寡淡。
傅其深蹙眉,他在她的眼睛裡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比三年前的溫思涼更加的執拗。
傅其深忽然伸手,指腹觸碰上了思涼右臉頰上面的傷口。
“怎麼回事?”他的記憶有些模糊。
思涼冷笑立刻躲開,神色冷淡:“拜你所賜?!?
就在這個時候,傅其深的身後傳來女人熟悉的聲音:“其深,你怎麼去那裡了?”
思涼越過傅其深的肩膀看到了他身後的林菀,她一擡頭看向林菀的上方,呵,婦科。
她將目光挪了回來,看著傅其深的眸色含著淡淡的諷刺。
“你的女人在婦科等你?!?
說完,她轉身便走進了美容科。
兩個小時候,思涼做完了治療出來,右臉頰上貼上了一塊厚厚的紗布。
醫生囑咐她說至少還要治療四五次才能夠使疤痕慢慢的淡下去,最終能不能完全抹掉還得看她的飲食和皮膚本身的狀況。
思涼卻已經是很滿足了,如果沒有顧同的話,她根本連做一次治療的錢和機會都沒有。
自從在醫院走廊上遇到了傅其深之後,思涼在做治療的時候整個人的情緒都有些不穩定。
她心底五味雜陳,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說不難受肯定是假的,但是卻也已經沒有了三年前的要死要活。
三年的牢獄,確實讓她改變了很多。起碼,能夠假裝很淡定地面對傅其深了。
但是,也只是假裝。
思涼低頭看了一眼腕錶上的時間,才下午兩點,距離顧同下班還有幾個小時,思涼決定先出去找找看能做的工作,再回來找顧同,以免打擾他工作。
她一個人走出了醫院,外面的太陽很毒,一走出去便刺地睜不開眼睛。
思涼快走了幾步,但是剛一走出醫院大門,目光就不經意間落在了門口的男人身上。
很顯然,他是等在這裡的!
思涼當做沒有看見他一般,小步跑著想要離開,但是下一秒,傅其深卻是忽然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
思涼蹙眉甩開:“傅先生,不要表現的我們好像很熟的樣子。”
傅其深的眸色深沉如許,縱然是在烈日下,思涼依舊可以感受到他眼神的冰涼。
“上車!”他拽緊了她的手臂,將她強行放進了車子的副駕駛座上。
三年,連車都換了。
思涼坐進副駕駛座的時候極爲不情願:“傅先生,我是一個坐過牢的女人,讓我坐您的車,不怕髒了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