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瑞華自從楊寡婦停止開小食店后,后來她就干上環衛了。其實不管怎樣,她都沒有忘記經常性的去看她的兒子,和給她的兒子放點錢和吃的東西。雖然沒有開小食店了,但是買那點吃的還是很方便的。而且還可以換著買點其它的吃的,這樣還不像以前那么單調。
前面也說了她做環衛,就是在做殷紅兄妹他(她)們租的那一棟簡便房的周圍。雖然她做的時候,殷紅兄妹還沒有到這兒來,那個時候那一大間還是其他人在做其它的生意,但那也是無妨的,那個時候她也是只管打掃清潔。
直到88年元旦節那天上午,她正在掃那一座房子背后的時候,就聽見了前面在放火炮。這些門面放火炮是經常性的,因為哪個做生意的新開張,都要放火炮的。所以她也沒有去在意,,她只是心里在想,一會兒掃過去了,她就得多掃一陣子了。這樣的事情也是經常性的。只要是在她負責打掃的范圍之內,不管是別個放火炮也好,請客辦招待也好,這污染了環境都是給她增加活兒。所以,她也就不急不緩的往前面掃過去。
這第一天開張人多是免不了的,當她即將掃到這家門面的時候,她看到人多了不好掃得,她就干脆停下來休息一下。她休息的時候就離不得湊一下熱鬧,進去看看這兒賣的些啥子東西。當她看到是各種各樣的鞋子時,她也沒有心情買,因為她還不缺鞋子穿,她也就只是看看。
她先是低頭看,然后再抬頭看,結果后來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兒子。他的兒子還正在這里面忙不迭的幫著顧客們拿貨,又在打包結帶的幫著人家包裝鞋子。她這一下的驚喜,簡直就是不得了了。但是她也只有把喜悅藏在心里,在眾人面前她是不好表露出來的,要是表露出來,會把人家搞得莫名其妙的。她在心里暗暗的恭喜她的兒子找到了這個固定的工作。
她想:要是兒子真正是長期在這里幫這個老板的話,這下他就一定不得在外面那些廢棄的房子里面去睡覺了。因為這兒這么寬大的房子,隨便在那角落里放一個床,就可以睡覺的。還有這下他上班也有規律了,工資不管多少,也肯定是固定的了吧。再有就是,我這下天天都可以看到他了,而且還是這么方便就能看到他。
從那以后,邱瑞華就是天天都能夠看看她的兒子。這下給她帶來的遺憾就是,她再也不能拿錢和吃的東西給他了。因為他的床,是放在最里面那個角角上的,周圍又圍了鐵皮的。這么長一通房子,你一個打掃清潔的,你也只是一天打掃房子的外面。人家做生意的房子,你有事沒事的,總不能隨隨便便進去吧,你進去,總要有一定的理由吧。就算你可以假意裝著看鞋子進去,那也最多是一回兩回吧,回數多了人家就把你認熟了。而且你天天都在這里打掃清潔,本來人家都是對你比較熟悉的。所以,她就只好放棄給她兒子放東西了。
最讓她安心的是,從那以后,她看到她的兒子韓寒,不但穿得比以前好些了,又比以前穿得干凈了,他的身體也越來越壯實了。只是每當她看到兒子,都會有一種迫切想上前相認的沖動,但是又總是拿不出這個勇氣來。她失悔不過的就是,那個時候拋棄了他,拋棄了一家人。想想那個時候自己的心,是太狠了點,這將是給她留下的終身之恨。
她有時候就是在想:韓寒也這么大了,算起來今年臘月十五,就滿二十三歲了。這么大的人了,身邊又沒有一個親人,他自己的終身大事,還不知道來怎么辦。家里面的婆婆爺爺還在不在也不曉得,就在,兩個老的也該七十多的人了。要說這么大歲數的人,要是給他(她)們的孫子辦結婚喜事這些,也還是很費力的。還有最關鍵的,就是這結婚的用費問題。這些年,也不曉得韓寒有不有錢,有多少。他自己又考慮過他的個人問題沒有,他會不會去考慮,就是曉得考慮,但是有不有這個條件都是不曉得的。其實我自己都出來十六七年了,現在手邊有到是有點錢,可是又怎么給跟兒子呢,這總得想辦法吧,但是,也總要在他真正要結婚了的時候給他吧。
當然,這些都是每一個作為母親的人,看到自己兒子長大了都是想得到的。更何況這個從小拋棄了兒子,事后又一直悔過的母親,她的心里肯定是最復雜的。這時的邱瑞華真的是愛恨交加。
可是讓邱瑞華最意想不到的就是,從89年的五一節后,她就看到了這兩個老板的妹妹,她越來越和自己的兒子好了起來。她很多時候都看到老板的妹妹,她和韓寒有說有笑的,這是在前幾個月沒有的事呀。所以,她這些時間就特別的關注這兩個年輕人。
天天在這里久了,就是單聽,也聽熟了人家喊殷老板來殷老板去的,又憑相貌,邱瑞華也曉得經常來這里的漂亮女孩子,她就是這兩個老板的妹妹,還不說經常聽她喊大哥二哥的。這一混,他們在這里做生意又差不多半年了,她就連她(他)們三姊妹的名字都是曉得了的。邱瑞華一直的認為都是,這三姊妹很會做生意,為人處事也是不錯的。
也正因為邱瑞華看到殷紅和她兒子越來越好,后來她就判斷了他們一定是在耍朋友,她心里也感到很高興。因此,她就認真的去關注。所以,她每天就比以前在這門邊邊上,看他(她)們兩個人的時間多了一點兒,也專注了一點兒。
正因為這樣,殷紅就注意上了邱瑞華。因為殷紅和韓寒從去鄉下的車上,韓寒就給她說了,這些年有人放錢和吃食的事情,這下殷紅就認定了,肯定就是韓寒的媽媽所為。
根據殷紅觀察到的情況,她也就給韓寒說了,她說這個清潔工,多半就是你的媽媽。其實,這兩天韓寒都覺察到了是這樣的,他也注意了這個打掃清潔的女人。
當韓寒認清這個女人后,他就進入了沉思,他努力的回憶著: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是在開面館嗎?那個時候我才來城里沒得好久,也只有那一天,那一天我們四個人找生意往北走太遠了,結果那天生意又不好。我們回轉來,時間又比較晚了,所以,高大哥就喊在那面館把晚飯吃了算了,免得再往南門外農民館子去吃,到那里去吃要走一段回頭路。過后這幾年,她不是要不要就在我們,在我們從住處的爛房子出來的路上散步嗎?這人你不去注意她,就是一個陌生人,就算是經常看到,這看熟了的陌生人那畢竟也是陌生人。只是這幾個月,這幾個月她在這里打掃清潔,我還真正沒有去注意她,這一細看,就一下想起來了,原來這清清秀秀的女人,還很有可能就是我的媽媽。
想到這,韓寒的心一下就亂了,他就是不知道現在來怎么辦。他又細心的想:她又是怎么認識我的?就是吃面那個時候,我也是十七歲了,從六歲不到長到十七歲,人的變化應該是不小的吧?就連我都認不得她了,她又是怎么認得我的呢?哦,那肯定是我哪里有個特別的記號。哦,我的耳垂不是有顆黑痣嗎,那肯定是這樣的,她看到了我的黑痣。哦,還有我的名字,吃面的時候,他們都喊了我名字的。難怪不得,她這么多年了都堅持照顧我喲!那她肯定就是我的媽媽。
就是嘛,自己的媽媽要是不認,又說不過去。要是認,又想到她拋棄我的時候那么狠心。你說她狠心,她怎么這么多年又放不下我,你說她放不下我,她怎么這么多年又不和我相認,這真的讓人無法理解。
哦,是不是她跑出來后結了婚,結了婚現在有一家人了,又生了孩子了。她另外有了孩子,她就不能把我喊到她一起住了。因為她要是把我喊到一起住的話,她現在的老公肯定是不得依的。所以,她又有些舍不得我,她才用這種方法照顧我,真正是這樣的話,我還是不需要她照顧的,再說我現在也不缺那點兒。
這下殷紅就商量韓寒,怎么來相認他的媽媽。她說:“現在就基本上確定了,這清潔工就是你的媽媽,就是看來怎么認,用啥子方法認。”
韓寒說:“別的都不說,過去我那么小她就跑了。我是恨她,但是這些年她對我又這么好。我又想到,到底我又是她生的,所以我也不去計較那些了。說認她我還是愿意的,只是我顧忌的是,她結了婚有一家人。她認了我過后,要是她現在的老公曉得了,她現在的老公怕她對我好,拿東西給我,他就會嫌棄她,同時又要恨我。真的我不曉得來怎么辦。”
“我想還是認吧,不然長期這樣還是不好得。你看她那個樣子,還是很想相認的,只是她在顧忌你不認她。只要你都沒得啥子了,她肯定是很高興和你走到一起的,到底你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母子連心啊。她這樣天天都來看你,看了又說不上話,真的怪可憐的。至于她有不有一家人,我們現在也不去管她的。那些都是今后的事情,今后的事情就到那個時候再說吧。”殷紅的樣子還是很同情這女人的。
韓寒說:“那好吧,我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