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杏子見林無爭滿面菸灰,大敗而歸,痛聲問道:“你帶領的獵手呢?你帶領的女奴呢?他們全部都被殲滅了?是不是!”
林無爭見杏子厲聲責怪,嚇得不敢言語。櫻子卻哭道:“看來上神真的要毀滅我們,我們如今都患了瘟疫,我們的守護神已不再守護我們,不然它們怎麼會連幾百個小孩童也鬥不過!”
徐福見林無爭滿面菸灰,笑道:“只因爲那些孩童的首領是秦善文,他所用的誘敵深入之計,你們的一個小小丫頭又如何能解?”
林無爭見戰事都在徐福的意料中,不禁向徐福瞪了一眼,又把秦善文如何使用誘敵之計,如何把她們引到大峽谷的詳情,細說了一遍。
櫻子對著徐福怒道:“你說的秦善文會來救你,可是他們卻消滅了我們那麼多的獵手,你福王在我們手上,看來他們也沒想到過你的生死?”
徐福仍然笑道:“善文不會殺掉你們的獵手,用我一條命換回你們一百名女奴和幾百頭巨獸,不知道值不值?”
櫻子質問道:“難道我們的獵手都沒有死?只要我們放你回去,那個叫秦善文的就會放回我們的獵手?”
“是的。”徐福點頭道:“你們不信可以問她。”徐福望著林無爭。
林無爭又把秦善文開的條件細說一番,又指著徐福道:“只怕我們把那人給他們送回後,他們就會立即消滅我們!”
山田五姐妹都在沉思不語,徐福道:“秦善文那孩子誠實守信,說出去的話不會出爾反爾,何況還有我在,我會叫他們放了你們山莊的人和獵手。”
林無爭哼了一聲道:“那人若是誠實可靠的人,又怎麼會使用那樣的鬼點子,引得我們上當?”
“在我們中原,那叫兵不厭詐,你們若再遲疑,你們的人和獵手就算不會被燒死也會被熱死!”徐福大聲道。
“對,那小子也是這樣說的,那我們該怎麼辦呀!”林無爭急問道。
山田秀香咳了數聲,有氣無力的道:“如此還要我們的小公主,帶上他們的福王再前往一趟,你若真的救回我們的人和獵手,你就是我們的新莊主,以後我們大家都聽你的號召!”
五姐妹都一起贊成,林無爭卻道:“我可以去救回我們的人,可是我不要當莊主,因爲我寧願吃野菜蘑菇,也不要吃肉!”林無爭說著押著徐福便走。徐福回頭道:“等我回去跟他們解釋清楚了,我會再來給你們看病。”
徐福被吊在懸崖兩天一夜,又被綁了一天,這兩天三夜未曾吃過一點東西,徐福感到全身無力,踉踉蹌蹌的隨林無爭走到一片草地上。
徐福道:“你看我又累又餓,走路都走不穩,等我們走到那大峽谷,你們的獵手已經全部熱死了,你還不快召來你的巨鷹?”
林無爭見徐福並無做作之態,忙喚來兩隻巨鷹,又示意徐福坐上巨鷹,徐福無奈的道“我被綁了手,坐在巨鷹背上,那不是要被摔死?”
林無爭心想徐福一旦被解開了繩索,便不再受她控制了,但若是不解開繩索叫徐福又如何坐在巨鷹背上,如何隨巨鷹飛到大峽谷?林無爭冷冷的看著徐福道:“我不信你,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徐福笑道:“至少有一個,那人就是你爹爹林金宏。”
林無爭這纔給徐福鬆了綁,徐福果然依言坐在了巨鷹的背上。林無爭隨手在草地上抓了幾把可食的野菜交給徐福道:“吃了它纔有力氣抓住巨鷹的羽毛,這不是毒草,你信不信我?”
徐福毫不猶豫的把野菜吃了下去,又向林無爭投來感謝的目光。
林無爭來到懸崖邊,正要吹哨叫停徐福乘坐的巨鷹,只見徐福用腰帶套住那巨鷹的脖子,往上一提,那巨鷹頭仰頭而上,如何能停翅降落,巨鷹飛過了大峽谷,徐福才輕鬆落地。
林無爭見百獸山莊的女奴和獵手還沒救出,徐福已經逃回了他的陣地,須臾之間,已經不見了徐福的人影。林無爭再次直呼上當,搓手跺足,直罵徐福和秦善文言而無信。想到百獸山莊的女奴獵手將要被燒的屍骨無存,不禁的趴在懸崖邊上大哭起來。
林無爭哭的嘶聲力竭,忽見涯底的女奴獵手一起向東北峽谷入口處涌去,林無爭乘上巨鷹也向東北飛去。到了東北入口處,見徐福秦善文帶領一羣人,從山下打來溪水,正在把柴火澆滅。林無爭喜出望外,坐在巨鷹上,向徐福秦善文抱拳致謝,徐福頷首微笑,秦善文笑著向林無爭揮手告別。
大家辛苦奮戰了一整天,個個又累又餓,一回到福園山莊,就大口大口的喝起了野菜湯。陳永才見徐福三天沒有吃東西,餓的面黃肌瘦,便吩咐那些燒飯的丫頭舂米給徐福煮點米飯。
徐福忙喝止道:“先前已經有令,若是有誰再偷吃種子就要受鞭刑五十,徐福是下令之人,更不可破了規矩!”
大家見體虛無力的徐福爲了制止大家食用種子,強打精神大聲喝止,這樣誰也不敢再提舂米做飯的事。徐青梅趁著天沒黑,深入森林尋找沒有摘盡的野果,陳永才也去了湖邊水草地翻扒泥鰍。
這天晚上徐福不僅吃上了野果,還吃了泥鰍和小魚,又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又過了三天,徐福已經恢復元氣。這一天清晨,秋風颯爽,陽光格耀眼,天空傳來幾聲巨鷹的鳴叫聲。大家一起奔出叢林,只見林無爭乘駕飛鷹而來。林無爭踏著茵茵綠草向大家盈盈走來。
秦善文站在最前面,豔陽下,見林無爭清秀柔美含笑走來,忍不住癡癡怔望。只見林無爭正處豆蔻年華,頭戴七彩花環,秀髮散落,身著淺綠色的長裙,右邊露出半邊香肩,淺淺一笑脣紅齒白,柳葉眉下雙瞳剪水,沐浴陽光膚白泛紅,身姿修長娉婷嫋娜,至綠草從中步履輕盈的繼續向大家微笑走來。
林無爭走到徐福面前一言不發,便輕盈的跪下。徐福早已明白林無爭的來意,他已經用布袋裝滿了野果和野菜,向林無爭的巨鷹走去。大家又都在攔住徐福,這次連秦善文都在竭力阻止。
徐福道:“她們用美麗的無爭公主換我前去給她們治病,無爭公主都不怕留在我們這邊,我又怎麼會怕去她們那邊?”
秦善文見徐福已經乘駕雄鷹遠去,林無爭仍然跪地不起,正要扶起林無爭,林無爭渾身無力,忽然臥向綠草從中,昏迷不醒。
秦善文見林無爭昏迷過去,忙抱起林無爭走向林間的樹蔭下,爲其把脈看病。秦善文望聞探切,只覺得林無爭額頭滾燙,脈搏微弱,心跳的似乎又很強烈。只見她,時而身感寒冷,簌簌發抖,時而又似乎全身燥熱,搖頭掙扎,忽又夢中痛哭囈語,眼角不斷的滲出淚水。
秦善文一時也診斷不出林無爭是患了什麼病,只好先把她抱到房間牀上安睡。大家紛紛攔阻道:“無爭公主雖然生的秀美可人,大家都喜歡她,但她已經患上了瘟疫,你不可以把她抱進我們的屋內!”
秦善文道:“她不是患上了瘟疫,她膚色依然紅潤,目光也是清澈如水,又怎麼會是患了瘟疫?”
徐青梅見秦善文一直抱著林無爭,似乎愛不釋手,心中醋意十足,又不該如何發泄,只好故作若無其事的道:“她畢竟是從百獸山莊過來的人,聽說她們那邊的人,已經有一半人染上了瘟疫,她來我們這邊,又生了病,怎麼叫人不加以防備?”
秦善文見大家始終心存忌慮,只好抱著林無爭向林間最後的一處柴房走去。
大家都不敢跟著過去,徐青梅爲秦善文拿來一條溼巾給他遮面,秦善文卻隨手擱置一旁,又道:“我雖然不知道她犯了什麼病,但我可以肯定她不是患了瘟疫。”
徐青梅終於忍不住說道:“你對她這麼關心,還不是因爲人家長得漂亮,你的心,當我不知道麼?”
她派人抓了福王,又驅使百獸追趕他們,秦善文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還會這樣關心這個敵方對手,又聽徐青梅嚴辭相問,只好道:“她若病死在這裡,你爹爹也永遠別想回來了!”
徐青梅這才釋了心中疑慮,又遠遠的大聲道:“你自己也要小心點呀!”
秦善文把林無爭放在一處稻草上,又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間,拿了被褥枕頭和一些野果食物。林無爭半睡半醒,又在呀呀囈語,不知說些什麼,秦善文給她喂水和野果,林無爭嚇得驚醒的坐起來,驚嚇中,她打掉了秦善文手中的水和野果。
林無爭情緒稍定,見是秦善文在喂她喝水,忙連連點頭致歉。又環顧四周,見自己身處在柴房裡,柴房裡堆滿了木柴和稻草,柴房的另一個角落擺放了幾十個大瓦缸,缸口用稻草嚴嚴實實的蓋著。
林無爭又嘰裡咕嚕不知說了些什麼,秦善文當然聽不懂,只是笑著給她喂水和野果子。林無爭忽然用半生不熟的林家莊的話說道:“我娘和我四位姨娘都要逼著我做莊主,我不想做,因爲做莊主首先就要吃肉,我真的不想吃那些肉,你也知道那些是什麼肉?我不吃肉,她們就不給我吃那些蘑菇和野菜,也不給我水喝,我已經餓了三天了,也不想回去!因爲她們還會逼我做莊主。”
秦善文終於明白了爲什麼,林無爭原來是害了恐懼癥,又加上三天未進水米。秦善文也用林家話嘆道:“可惜我們的大船都被那些難民搶了去,我們的糧食都在大船裡,如今剩下的那幾缸稻穀是用來明年做種子的,我們還不是一樣天天吃野菜野果度日。”秦善文說著又餵了一個野果子給林無爭吃。
這一天,林無爭仍然是渾身無力,一直都呆在柴房裡,秦善文爲她採來一些消熱降溫的草藥給她喝,這一天秦善文除了出去採藥,都一直守候著她。到夜暮黃昏,秦善文又打水爲林無爭搽臉喂水,又怕她夜裡冷,還把自己的棉衣也都一起給了林無爭。
大家見秦善文爲林無爭忙的不可開交,不免冷嘲熱諷,羋國成更是直言不諱:“她是百獸山莊的人,你幹嘛對仇人那麼好,你莫不是見她漂亮,就喜新厭舊了麼?”
“你說什麼呀,誰讓你胡說!”秦善文氣的向羋國成推去。
羋國成氣道:“沒有就沒有,幹嘛發那麼大的火,這不像你吧?”
秦善文也不知道爲什麼會亂了方寸,會發那麼大的火,又見其他人也是滿臉狐疑。忙解釋道:“我只是在爲福王擔心,無爭公主病了,你們又不敢前去照應,她要是有什麼事,福王就永遠也回不來了!”
大家一聽秦善文這麼一解釋,這才釋然,都向秦善文道歉。
靜靜的夜晚,秦善文一直守在林無爭身旁,一盞筒燈照在她美麗的臉龐,秦善文不禁心旌盪漾: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她可以駕飛鷹擒徐福,她可以駕馭成千的巨鷹猛獸對我們窮追猛打,她又可以毫無畏懼的來我們山莊相求徐叔叔去救她的親人。在戰場上,她敏捷犀利,舉手投足之間都具有原始的野性霸道,而此時她又是那樣的柔弱無助,恬靜怡人,她與那些兇殘的猛獸爲伍,她的親人更是以人肉爲食,然而她卻出淤泥而不染,她爲了救她的家族,來到我們這裡,她既像慈善的女神一樣柔善可親,又像春日的陽光一樣溫暖人心。
像她這樣美麗善良的人,她又怎麼會吃那些肉,她現在一定很害怕很痛苦,秦善文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把臉靠在她的臉上。
林無爭驚醒過來,她不知道秦善文爲什麼會那樣會癡癡的看著她,她先是驚惑不解,又有點害怕,忽然她想起了她父親也是經常那樣癡癡的看著她的孃親。她心裡忽然有著從未有過的開心,她想上前去抱住秦善文,卻見秦善文紅了臉,起身拿起鉢碗走向那排瓦缸,挖了一碗稻穀,慢慢的向屋外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