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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佳銘開車離開了東湖別墅區。
一路上,他的心中起起伏伏、悲悲喜喜,想著父親的冤屈,想著廖小強的瘋狂和冷漠,想著公司里的樁樁事情,最后他想到了宋子鈺。
子鈺最近在忙什么呢?
自從三天前,談到那家商業調查公司的事情之后,他便再也沒有聽到子鈺的任何消息。
難道宋氏遇到了什么麻煩?
秦佳銘不禁有些擔心。
對于這家商業調查公司,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這家公司的背后,隱藏著某種不良企圖。
正在這時,秦佳銘在后視鏡里又看到了那輛灰色小汽車。
這輛小車,最近幾天常常出現在他車后,不緊不慢的跟著他。
秦佳銘不由得心生警惕。
他想起了潘世雄出國前,通過小叔之口傳來的消息,那幫人已經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正在暗地里監視他。
這幫人盯著他,究竟想干什么?
秦佳銘冷冷一笑。
他把著方向盤,在前方轉了個彎,別進了一條巷子里,猛一加速,竄了出去。
透過后視鏡瞧了瞧,那輛灰色小汽車果然沒有反應過來,只能隨著緩慢的車流向前直行。
秦佳銘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那幫人至今還不肯放過秦家,甚至明目張膽的威脅到他的人身安全。如今的他,哪里還有什么選擇的余地?
現實的殘酷,讓他真切的意識到,剛才的無病呻.吟,是多么的可笑。
對于廖小強,他其實應該放平心態,無需再委屈什么。
至少,這個人多少還講點信譽,在他陷入困境的時候,突然出現在他面前,霸道的包攬了一樁麻煩事。
他的人生道路,自從父親突然離世那天起,就已經改變了。
可他的心里,還是有些難受。
他想到了宋子鈺,想到了那份溫暖的情誼,還想到了自己內心深處曾經幻想過的愛情和家庭。
而如今這一切,都離他遠去了。
秦佳銘感到眼前有點模糊,淚水不自覺的淌了下來。
他終究還是一個感性的人。
即便無奈,心中的那份渴求卻從來不曾磨滅。
他用手抹了一把臉,抿著嘴,注視著前方,鼓足了勇氣,向前行進著。
他想,總有一天,他會闖出一條路子,不再受到束縛,不再被外界干擾,在自己的王國里開拓出一片新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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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鈺的確遇到了麻煩事。
這幾天,宋氏公司在香江市場的流通股票,突然出現了價格異動。從股市盤面上看,隱隱透著一股惡意收購的風險。
宋氏家族內部立即召開了會議,商討解決辦法。
“上市流通股占總股本的49%,其中,宋氏家族持有51%的流通股,幾位核心大股東一共持有24%的流通股,其余的流通股在一些中小散戶手中。”
“從占比分析,對方一直在悄悄吸納中小散戶手中所持有的頭寸,這種變化開始并未在盤中顯示,最近可能是加大的吸納力度,股價才會出現異動。”
“……”
宋子鈺坐在大哥宋子鼎的旁邊,看著投影屏幕上的PPT,冷靜的思索著。
事情的發展有一點出乎意料。
大哥宋子鼎那邊洽談的幾個項目已經暫緩,對外擴張的規模開始收緊,公司內部的籬笆也已經扎起,原想著能慢慢避開這一波沖擊??蓻]想到,對方直接從股市入手了。
從目前對方所持有的流通股數量來看,這項收購計劃從去年就已經開始了。
宋子鈺感到有些奇怪。
即便對方拿到了49%的流通股,又能如何?宋氏家族依然持有過半的股份,其他股東是無法與其抗衡的。
難道對方,是想拿手中的籌碼砸盤,引發股價動蕩,迫使宋氏企業回購股票?
宋子鈺搖了搖頭。如果市場上沒有重大利空消息配合,即便砸盤,盤子也能很快起來,并不會傷到宋氏企業的筋骨。
那么對方究竟想做什么?
宋子鈺百思不得其解。
家族內部會議臨近尾聲。
宋子鈺的目光,輕輕掃過了與會的宋氏家族重要成員。這些都是宋氏家族內部的股東,或多或少都持有宋氏家族內部的股票。
宋氏嫡支兩代單傳,家族血緣關系相對簡單,可旁支卻較為龐大,三代下來,已是幾十口子的大家族。
宋氏企業初創時,旁支也有參與,多少投了點錢,入了股。
他的父親宋舒閑,也沒有虧待旁支。除了每年股東分紅之外,宋氏企業在香江上市時,旁支也占有一部分流通股,對外雖然是以宋氏家族統一名義持股,但內部卻是按比例持有。
可即便這樣,宋氏嫡支依然占有總流通股的40%,旁支僅占有11%。
宋子鈺心里測算著,對方如果真想通過股市搞出事情,要么有重大利空消息,要么通過其他途徑收購宋氏家族內部成員所持有的股票。
想到此,宋子鈺心中一凜。
宋氏旁支并未鐵板一塊,在豐厚的利益面前,難保有人會經不起誘餌,跳進對方設下的圈套。
還有與旁支聯姻的那些外姓家族,見利忘義,趁機拋售股票,也再所難免。
一想到聯姻家族,宋子鈺不由得想起了杭城章家。
章家也持有一部分宋氏企業的股票。當年因為章家女兒鬧離婚的事情,宋章兩家也起了嫌隙,這幾年也不再走動,漸漸斷了來往。
如果對方借機說動章家轉讓手中所持有的宋氏股票,恐怕又會給宋氏制造一些麻煩。
家族會議結束后,宋子鈺和大哥宋子鼎,約在了清風茶樓,打算再細細聊聊。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什么?小寶被人接走了?”
宋子鈺一聽,如雷轟頂。
兒子宋小寶今年秋季剛上小學,由宋宅的司機專門接送,平日里準時準點就到了家。可今日到點了,宋媽媽卻沒有見到小寶。正在納悶,忽然接到了司機老張的電話,說小寶下午一放學,剛出校門,就被一個年輕女人強行接走了。
年輕女人?難道是人.販子?
宋子鈺立刻掛了電話,沖著大哥宋子鼎打了聲招呼,就吩咐司機備車,急匆匆的往學校趕去。
一路上,他在電話里,聽著宋媽媽描述了事情的大概經過。
剛才,宋媽媽接到司機老張的電話,嚇了一跳,連忙開車出了宋宅,趕到了學校。
聽學校保安說,那個年輕女人早早的候在了學校大門口,自稱宋小寶的媽媽,開始他不相信,那個女人就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證、戶口本、離婚協議書,證明自己就是宋小寶的媽媽。
后來,她一見到宋小寶,就撲了上去,和身邊陪伴她的男子一起,強行抱著宋小寶上了一輛黑色小汽車。
說罷,那位保安還掏出手機,把他拍下的車牌號碼,發給了宋媽媽和老張。
宋媽媽隱隱猜測到,可能是章家姑娘回杭城了。
說話間,宋子鈺也趕到了學校。
他和宋媽媽一起來到了保衛室,查看監控錄像。
果然,那位年輕女子正是他的前妻章曉敏,陪著她的那位男子,是章家二公子章曉平。
章家這是鬧的哪一出?
如果章曉敏想見兒子,可以直截了當的提出來,宋家還不至于小肚雞腸到不給看的地步。
可章家為何要如此行事?
宋子鈺微微皺了皺眉頭,他不由得想起了宋氏股票這兩天的異動。
難道,麻煩事都趕到一起了?
如果有人想借著小寶,搞點事情出來,他還真是疲以應對。
想到此,他走出保衛室,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如果有一絲可能,這輩子他都不想再撥通這個號碼。
那是一段傷痕,那是一段隱痛,那是一段他不愿再觸及的過往??伤鼌s像一根刺,始終扎在他的心底,如鯁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