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晚的腦袋貼著男人的肩頭,沒多久便睡熟了。
還真是壓著他睡著了。
司弈宸的眸色微暗,他在被褥下圈住了她的腰身,顧不得自己被壓得不舒服。
她的睡顏很平靜。
而他就這樣定定觀察著她,無可救藥地,任由自己越陷越深。
其實她有什么好的呢?
司弈宸在心底詰問自己。
養不熟的白眼狼,隨時能豎起一身刺的小刺猬。
她比他小五歲,一點也不符合他原來對妻子的定義。
在和怡夏分開以后,他便規劃好了自己未來的藍圖,包括他的事業,他的婚姻,他想走的和不得不走的每一步。
他原本想要的,是一個能在事業和家庭方面都令他滿意的妻子。無所謂情深情淺,聯姻就行。
江語心很適合。
從他們交往的第一天開始,他就明確告訴過她,他要的只是一個妻子,可以有親情,但不會有她想要的愛。而她也同意了。
其實倒也不能說是同意,她只是篤定他總有一天會愛上她罷了。
他沒拆穿她,只履行必要的告知義務,其它的,不歸他管。
他確實是個涼薄冷血的男人。
如果江語心沒有在他們的婚禮前夕和他弟弟搞在了一起,他會娶她,然后過他規劃好的那種生活。索然無味的,平淡無奇的生活。
當然,身為一個丈夫該做的,該付出的,他不會吝嗇。
風晚翻了身了,大抵是覺得現在這睡姿不舒服。
她下意識貓到了男人懷中。她喜歡被他圈著,不知不覺間養成的習慣。
司弈宸見狀心情微微好點,他湊前一些,給她一個午安吻。
風晚若有所覺,一只手抬了抬,想拍開他。
沒拍到,也便老實下來。
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小東西。
房間內的光線并不充裕,半明半暗,這樣的環境,睡覺最好。
司弈宸想起了當日在她的婚禮上,頭一回見到她時的情景。
他知道元戰和他同日結婚,不同的是他的婚禮是早早定下來了的,而元戰的卻像是臨時起意。
在婚禮的前三天,助理偶然提起了元戰也會在那天結婚,他原本并沒放心上。
江語心和他弟弟的事,確實讓他措手不及。
當時距離婚禮正式開始不到兩小時。被他撞破后,江語心跪在地上一再懇求他,不可否認,那會他的腦子有些亂。
而他的好弟弟正在為給他添了這樣大的麻煩而得意。
原本他會結婚,一方面是想順從爺爺的心意,另一方面何嘗不是想和過去真正一刀兩斷了?
在他結婚以前,他深愛過的女人,就那一個。他辜負了她,而她的身影就像是在他心底扎了根,盡管日漸遺忘,但也總還剩下個影子。
他想完全抹除那個影子。
再不會有交集的人,還是斷得徹底些好。
取消婚禮是不可能的,司家為了這場婚禮準備了整整兩個月,他不娶,司家會淪為外界的笑柄尚在其次,他不想讓爺爺覺得遺憾和失望。
他原本是要去接新娘的,最后沒讓江語心上車,他自己開車上了公路。
他那會的確不冷靜。
后來經過元戰的新婚會場,他鬼使神差走了進去。
美麗可人的新娘子,孤獨地站在眾人的焦點之下,唇角斜著意味不明的笑弧。
她的新郎,不在!
那是他見到她的第一面。
那個時候,她還是顧音寧。
她很美。
但美麗者眾,他見過的美人,不少。江語心何嘗不是個美女?
他聽到了周圍人對她的抨擊,近乎惡毒的,抨擊。
而她的父親繼母,甚至壓根連婚禮都懶得出席。
他不清楚那個時候,他視線里的新娘子在想什么。
也許她下一秒就會哭出來呢?
但她沒有。
她就那樣沉默地站著,猶如完全沒聽到來賓們的評頭品足。
一剎那間,他腦海中竄過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娶誰不是娶呢?雖然顧家和江家相比還要遜色一截。
他有些意外和好笑,因為他的出現,對她而言竟然不是……嗯,救命稻草之類的存在。
她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他從那里頭看見了出人意料的冷靜和寡淡。
仿佛這場婚禮,只是她無足輕重的一個小游戲。
她并沒有想和他結婚的意愿,但不知出于什么考量,她應了下來。
出門一趟帶回一個半路新娘,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后面的一切還算順利,他把江家的人支走了,沒讓他們趁機擾亂他的婚禮。
只是還是出了點意外,因為他半路劫來的新娘,在雙方交換完戒指后突然逃開了。
她跑得很快,他在場上,甚至沒反應過來要去追她。
那時候他不清楚她為何要逃,也許只是突然想反悔,也許是別的什么。
當然后來知道了,因為風城……她那樣愛那個男人,怎么能在聽到他的航班將要啟程離開時還無動于衷呢?
錦航和藍天機場的合作一向愉快,藍天機場的五號航站樓落成后,司家便和他們溝通了想把婚禮的地點定在這里。一則符合錦航的經營方向,二則,免費的宣傳,何樂而不為?要知道司弈宸的婚禮,能吸引到多大的媒體曝光率。
他沒預估到的是,他娶回來的妻子,和傳言中一點都不一樣。
所有的一切,從他們的婚姻開始之后,就都不受控制了,完全亂了套。
新婚前三天,他特地去了外地出差,未嘗沒有想自我平靜下的意思。
他的人生原來該像計劃中的那樣,按部就班地走。
但冥冥之中,似乎連上帝都看不慣他活得那樣束手束腳。
他聽說過顧音寧有心臟病。而在進入錦航之前,他是江城醫療界小有名氣的心臟科醫生。
婚后第三日的傍晚,再度見到她時,他在想,病人和醫生,妻子和丈夫,挺有意思的設定。
她不該活得那樣灑脫自在令人疑心的。
其實她從來沒想過要取代顧音寧,她只是用著顧音寧的名字和身份,心不甘情不愿地走進了他的生命里。
她可以乖巧溫順,也可以張牙舞爪,懂得忍一時之氣,也能擲地有聲地回擊。
他承認,他該死地,動了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