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多月前,在離精靈領地不遠的商路上,有人襲擊了我們的商隊,有五個姐妹被強盜劫持了,我作爲巡察使恰好就在附近,一路追蹤到這裡。現在請你交出我的人。”莎麗爾面對十多個拔刀相向的武士,並無畏懼之色,深綠色的眸子盯著奧克斯,堅定而執著。
“這位精靈小姐,我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可是最近我見到的唯一一個精靈。”奧克斯擺擺手,矢口否認。
“哼,獨眼瓦爾就是證人,他就是那天販賣精靈的捕奴者。他發誓最後把五個精靈都賣給了你!”索爾把瓦爾拉起來,推到奧克斯面前。
“這簡直是笑話。你是傭兵吧?你平時會信一個捕奴者發的誓?這些傢伙除了殺人之外就是喝酒賭錢,我家的狗都比他們可靠。”奧克斯看都不看瓦爾一眼,“趁我沒發火之前,趕緊給我滾出去,除了這位精靈小姐,我倒是很想邀請她一會兒共進晚餐。”
索爾正要發怒,莎麗爾伸手攔住了他,她從袖口裡拿出一粒種子拋在地板上,只見綠光一閃,那顆種子竟在地毯上發起芽來。一眨眼功夫,它就長成了一朵藍色的小花,小花在沒有風的房間裡搖曳著,像個在到處尋找東西的小人,它先是往莎麗爾的方向歪了歪,然後就將花冠指向東北面的地下,開始發出淡淡的青色光暈。
“這是世界樹上藤蔓的種子,它能感應到我們族人的氣息,附近哪裡有精靈聚集,它就回把花冠指向哪裡。那邊下面,是你關押我族人的地牢吧?”
“呵呵。”奧克斯冷笑了一聲,“這只是個無聊的小把戲而已,我在蘇埃羅能找到一屋子變戲法的乞丐。憑什麼說我這兒有精靈?憑什麼讓我把人給你?憑什麼我不把你的手下都幹掉,然後把你綁到牀上去?”
“我在侮辱我的時候,最好知道我只是來到這裡的第一個精靈,在我後面還有戰士和法師們組成的隊伍。我們都是世界樹下的兄弟和姐妹,沒有人能容忍自己的兄弟和姐妹成爲奴隸。如果你不想面對精靈的怒火,最好把他們平平安安地交出來,並向我們認錯贖罪。這是你唯一的機會,我不想任何人在這件事裡丟掉性命。”
“嘿。口氣好大,我該求饒嗎?考夫曼,看來你給我帶來一個大麻煩啊。”
“大人,他,他們只說是生意……我,我……”考夫曼嚇得臉色蒼白,話都堵在了嘴裡。
奧克斯不耐煩地揮揮手,讓考夫曼滾開,自己翹起二郎腿,盯著莎麗爾看了良久。
“奧克斯家在這裡已經待了幾百年,如果隨便誰進來,就能對我們指手畫腳……呵呵,我們家族就不用繼續存在下去了。既然你盯著我不放,那我們就得做個了斷了。”
“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確的選擇。”莎麗爾肅然說道。
“我這個人希望把事辦得簡單些。”他伸手點了點莎麗爾,“給我上,殺了所有男人,逮住這個女人!”
頓時,房間裡所有的戰士都往莎麗爾幾人衝來。房間的門也被撞開,又有七八個戰士高舉著刀劍和長槍衝了進來。
索爾和兩名手下趕緊分站三角將莎麗爾圍在中間。索爾大聲喊道:“莎麗爾小姐,出手吧!再不出手就晚了。”
莎麗爾臉上露出不忍之色。但這時圍過來的戰士已經和索爾刀劍相交,索爾一人抵上了三個敵手,頓時險象環生。
莎麗爾趕忙拿出一個水囊,拔開塞子將水澆灌在那朵小花上,口中輕輕祈禱:“自然之神啊,我願意承擔一切惡果,但請在此時庇佑您的孩子。”
那藍色小花被澆上水以後,就像突然活了一般扭動了起來。片刻之後,莖葉開始還瘋長,本來只有小指粗細的花莖,轉眼就長得有幾米長,比胳膊還粗的藤蔓,舞動的藤條就像躁動的蛇,一根根四散開去,迎上了衝過來的護衛戰士。
奧克斯家的戰士們被這異象驚呆了,在這個世界上雖然有不少魔法師,但是和衆多的人口相比還是滄海一粟,多數人終其一生也沒見過魔法。這些戰士對魔法最多也就略知皮毛。在戰鬥中遇到這樣超越常識的事情讓他們感到恐懼。幾個戰士不約而同地放棄了索爾等人,轉而和藤蔓搏鬥起來。這些藤蔓十分堅韌,普通戰士的攻擊只能在上面留下一道淺淺的傷口。就算有鬥氣戰士提氣砍斷一根,馬上就會有更多的藤蔓纏繞上來。
護衛首領見識比較出衆,當他看到莎麗爾在中間不斷澆灌著藤蔓,大喝一聲:“先制服那個精靈女人。”撥開藤蔓的襲擾,就往她衝了過來。
這時,索爾提劍衝了過去,和他戰在一起,兩人實力相當,打得鬥氣四射,讓其他人和藤蔓都難以靠近。
可普通的戰士就沒那麼幸運了,一會兒功夫,就有人被藤蔓攔腰纏住,吊了起來。周圍的藤蔓就像撲食的狼羣,一股腦地繞上去,把那人裹成了一個繭,藤蔓一層裹一層,越裹越緊。一開始被裹住的戰士還能發呼救,但是,漸漸地那繭像被絞乾的衣服一樣扭了起來,一聲巨大的慘叫這後,裡面發出了骨骼繃斷的聲音,然後血液順著縫隙大股大股地流淌到了地上,叫喊聲越來越輕,不到半分鐘,那人就再也沒了聲息。
其他人在著恐怖的場景下亂了方寸,一個又一個戰士被藤蔓捆起來絞死。
那領頭的戰士想去救援,剛一分心就被索爾抓住了機會,一劍刺進了小腹,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一個個死人被滴著鮮血的藤蔓吊掛在空中,這怎麼看都是噩夢中才有的場景,莎麗爾很早就閉上了眼睛,不敢看那些人被扭曲成什麼樣,當房間慢慢安靜下來,她慢慢睜開眼,才發現索爾等人也都被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他們雖然早就知道莎麗爾能有辦法制敵,但絕對想不到美麗溫和的精靈會用出這樣的手段。
所有的戰士都已被捆住殺死,頭領之外的另兩個有鬥氣的戰士,想往大門的方向劈開一條通路,但最終還是被埋葬在滿屋的綠色之間。只有一個魔法劍士,手上噴發著火焰,艱難地在一個牆角抵抗著。藤蔓怕火,但是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在精神力耗完之前茍延殘喘。
索爾回過神來,小心地向牆角走去,雖然他身上事先灑了藥粉能夠避開藤蔓,但他還是萬分謹慎,生怕招惹了藤蔓的注意。那魔法劍士臉色蒼白,滿臉汗珠,手上噴出的火焰或明或暗,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他哀求地看著索爾,慢慢跪倒在地上。索爾搖搖頭,一劍劈下了他的胳膊,劍士痛捂著手臂,再也無法釋放火焰,轉眼就被藤蔓裹成了糉子。
奧克斯和考夫曼已經逃到了門口,卻發現藤蔓已經爬上了牆,嚴嚴實實地封住進來的門,而在門前的這一停頓,藤蔓便繞上了他們的腳。
奧克斯狂吼著:“精靈!你瘋了嗎?你難道想引發一場戰爭?我的姐夫是王國的將軍!如果我死了,他不會放過你的,他不會放過精靈王國的!趕緊收起你的魔法!”
這時候房間裡的地板已經覆上了一層血水,莎麗爾一身黑袍走在其間,就像是地獄裡出來的使者。當她走到奧克斯身前時,藤蔓已經勒住了他們的脖子。
“聽著!外面那些你們的人,早被我派去的戰士包圍了,這裡,這裡出事他們很快就會知道,你的同伴就死定了!放下我,還能救回他們的命。”
“哼,我們早就爲他們做好了準備,估計他們和你們的下場應該差不多吧。”索爾舉劍指著奧克斯,“要不要給你個痛快?”
“不,你們不能殺我,我不該死在這裡,你們,你們會被自然之神詛咒的。你們都會被自然的輪迴拋棄!”奧克斯瞪大了眼睛,極力扭動自己的身體,可是那藤蔓就像巖石般堅硬。扭著脖子喊叫著,“考夫曼,你這個混蛋,快點說些什麼!”
“請……請你殺了我吧。我……我不想那樣死。”考夫曼盯著橫在半空中的藤繭,對索爾說。
“如你所願。”索爾順著藤蔓的縫隙,把劍插進了考夫曼的胸口,後者臉上露出痛苦中帶著解脫的神色。
“考夫曼,你,你這個該死的東西。你竟敢拋下我。”奧克斯絕望地發現房間裡死得只剩下他這個孤家寡人了,他哀求起來,“我,我投降,我有很多錢,我要買自己的命。我只是個生意人,帶走你的人,拿走我的錢,饒我一命。我保證不會報復你們,我會躲得遠遠的。美麗的精靈啊,都說你們是天底下最善良的族類,你,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我寧可把同情給那些死去護衛,也不會給你。這個房間裡罪惡最深的就是你!大自然會吞噬你的罪惡,讓更多美好的東西新生。”
莎麗爾說完背過身去。藤蔓蓋過了奧克斯的臉,扭曲,擠壓,只留下一灘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