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薇要來別院,謝氏自然很是關心,因此特意安排了廚房帶了好些上好的食材過來,還派了國公府的二廚過來,為他們烹制一日三餐。只是今兒她們才過來,倒是想吃一些當地新鮮的東西,故而沈清薇吩咐丫鬟只挑現在別院有的東西做,因此午膳端上來的,卻還是和平時沈清蓉吃的一樣,不過是紅燒溪水魚、筍干咸肉湯、炒野豬肉片、還有醋溜大白菜等……
沈清萱天天在家里頭什么精致的膳食沒吃過,偶爾吃上這些粗制的土家風味,只覺得美味無比,一口氣吃了兩碗飯,還一個勁說自己沒吃飽。沈清薇也覺得味道比起家里那些山珍海味也不差,因此也添了一口飯,唯有沈清蓉看著這幾個菜,內心無比崩潰,飯碗里本來就不多的米飯,壓根就沒有動幾筷子。
沈清萱看著沈清蓉一臉痛苦的表情,把自己嘴里剩下的米飯粒給咽了下去,抬起頭看著沈清蓉道:“二姐姐,這菜做的這樣好吃,你怎么不吃呢?我先前一直擔心別院的菜不好,如今瞧著倒是我多操心了,真好吃!”
沈清萱說完,又往嘴里撥了一口飯,沈清蓉看著她那副餓死鬼一樣吃飯的樣子,只抖了都嘴唇。這算什么好吃的?就連裝菜的碟子,也只是普通的白瓷餐盤,看著就沒有什么食欲。
沈清薇眼看著沈清萱要冷場了,只抬起頭看著她道:“你覺得好吃你就多吃點,興許不合二姐姐的口味。”
沈清萱聞言,只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沈清蓉,她不懂為什么這么好吃的菜,二姐姐會不喜歡。
被沈清萱看豬一樣的表情看著,沈清蓉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只冷笑了一聲道:“我不是不喜歡吃,只是有些吃膩了而已。”
沈清萱便開口道:“這么好吃,天天吃我也不會膩!”
這時候沈清蓉已經有一種想要把沈清萱掐死的沖動,嘴唇抖得更厲害了。沈清薇也是強忍著笑,素來知道四妹妹單純可愛,可這樣的可愛,還真是讓沈清蓉消受不起了。
“你怎么話這么多,食不言,寢不語,你這都忘了嗎?”沈清薇實在看不下去了。
沈清萱聽了這話,還不以為然道:“人家覺得好吃嗎,再說了,這兒也沒有長輩,就我們姐妹三個,哪里還要這么多規矩呢?”
沈清蓉已經沒耐心和沈清萱糾結著菜好不好的問題了,便隨口問道:“你們兩個都來了,讓五妹妹一個人在家,那都冷清啊,我還以為你們會帶著五妹妹一起來呢!”
其實昨兒沈清薇也去問過沈清蕊要不要一起來,但沈清薇也知道,如今沈清蕊正準備著五月份瑯嬛書院的入學考核,這會子肯定是沒空來的,故而丫鬟問過之后,沈清蕊也確實這樣回了沈清薇。
“五妹妹要考瑯嬛書院,正在家里頭用功呢!”
沈清蓉聽了這話,只冷笑道:“她一個庶女,就算考上了書院,也不過就是被別人欺負的份兒,難道還會有什么大出息嗎?”
沈清薇聞言,只略略皺了皺眉頭,雖然沈暉沒有納妾,杜絕了沈清薇有庶出弟妹的可能性,但平心而論,她卻從來沒有低看過沈清蕊一眼。再說了小謝氏本來就是一個庶女,沈清蓉這么說,難道不怕傷了小謝氏的心?沈清薇依稀記得,謝氏曾經跟她說過,當年小謝氏為了去瑯嬛書院念書,可是無所不用其極的。若不是小謝氏在別院眼中是一個上進又懂事的庶女,她又如何能嫁入衛國公府,當續弦呢?
沈清薇也跟著冷笑了一聲:“是啊,大伯娘當時若也是這么想的,只怕這會子就沒二姐姐你了?”
沈清蓉只是隨口說了一句,卻被沈清薇給堵了回來,心里頓時涌出一團火起來,正要發飆的時候,忽然聽見沈清萱放下了喝完魚湯的碗,只滿意的打了一個嗝道:“真滿足,輕紅,去廚房交代一聲,熬一碗消食茶來,吃這么多不消食,一會兒可要難受了。”
方才兩人正劍拔弩張,聽沈清萱說完這句話,只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來,頓時方才的火氣也就少了一大半。沈清蓉也沒胃口再繼續吃,便起身道:“我吃飽了,就先回去了。”
下午眾人并沒有出門,林淵和沈伯韜累了一早上也需要休息。沈清萱因為中午多吃了一口飯,故而睡不著中覺,沈清薇便陪著她下了幾盤棋,這一路廝殺下來,沈清萱也只有丟盔棄甲的份兒了。
“三姐姐,你在這樣,以后鐵定沒有人愿意陪你下棋的。”沈清萱看著棋盤上被圍得水泄不通的棋局,徹底的蔫了。
沈清薇眉梢一挑,卻想起了李煦來,他們曾交手過,而且根據沈清薇的判斷,上次兩人交手,李煦并沒有盡全力。在棋藝方面,沈清薇是很自得的,若是又機會,一定要讓李煦完全不保留實力的和自己下一盤才好。
沈清薇他們才到別院,沈伯韜那邊送往豫王府的書信也到了李煦的手中。李煦看完書信,還覺得有些奇怪,沈清薇好好的學什么騎馬,待一想到劉秀慧也回了京城,李煦才幡然醒悟了過來,這鎮南王府的兄妹兩人,大約是專門為了拆散他們而來的嗎?
李煦扶著軟榻起身,在床上躺了幾日,身子多少有些氣虛。老王妃見李煦起來了,只慌忙就迎了上來道:“你怎么起來了,太醫說你要多臥床休息。”
李煦在房里來回踱了幾圈,這才開口道:“我聽說王府在京郊也有一個別院,我想去那邊養病。”
王府在京郊的別院,乃是老王妃當年嫁給太子時候的陪嫁,這些年一直都是孫家帶過來的人管著,老王妃也有十幾年沒去過了,如今能不能住人,也都不知道了。
“王府好好的,怎要住到別院去,那邊十幾年沒人住了,這會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住人,你若真是想去,先打發人去看一眼,或是洗掃了一番,在去也是一樣的。”李煦提出要好好養身子,老王妃自然不會不答應,但是去那種地方,倒是讓她有些不解了。
“哪兒平常也有人住著,應該不會那樣不上心的,十幾年沒去過,也該過去瞧一眼。”
老王妃見李煦心心念念想去,便也只笑著道:“那好吧,一會兒我就打發人先去別院吩咐一聲,順便再看看哪兒到底能不能住人,若是可以的話,就命人好好收拾一番。”
第二天一早,沈清薇特意起了一個大早,直接穿上了視線準備好的騎馬裝,梳了一個錐髻,用翠綠的發簪固定著,整個人站在門口,身長玉立的,眼神中更是顯出幾分英氣來。
沈清萱也是同樣的打扮,倒是比沈清薇瞧著更嬌憨幾分,尤其是她胸口鼓鼓的那一對小兔子,配上她滴溜溜的杏眼,整個人也明麗生輝。
兩人用過了早膳,各自帶上了一個小丫鬟,去外院找了沈伯韜和林淵。他們兩人也早已經起來了,如今用過的早膳,已準備好了馬車,只等著沈清薇和沈清萱過來,便直奔東郊馬場。
原來昨兒午后,林淵已經去過一次馬場,特意挑選了好了幾匹性子溫柔的馬,囑咐馬夫好好的喂養新鮮的草料,明兒一早衛國公的小姐要過來學騎馬。
這東郊馬場原是皇室的馬場,但凡品階正二之上的京城勛貴大臣,憑拜帖就可以進來免費游玩。馬場里面除了可以賽馬之外,還有好幾處農家樂,里頭也有住人的地方,但離這里不遠就是皇室、勛貴的別院所在,因此并沒有什么人會當真住在這邊。
沈清薇和沈清萱下了馬車,入目是一片茫茫無際的草原,遠處有連綿不絕的青山,白云朵朵,點綴在天際,仿佛呼吸也因此輕盈了許多。
幾個馬場的小廝上前領了他們進來,林淵打賞過之后,便帶著她們一路往里頭去。
“最近天氣冷,來騎馬的人還很少,等再過一陣子,都上巳節的時候,這邊人就多了起來,到時候好馬就難求了。不過很多官員家中也有自己的馬場,都是帶著自己的馬過來的。”
大周對戰馬控制很嚴格,按照規制,可以自己私設馬場的大臣也不多,除非得到兵部的特批才行。
衛國公府雖然有這個資質,但是沈暉素來低調,且他有事文官,因此并沒有在家中私設馬場,平常他們出來游玩,也是到這東郊馬場。
林淵帶著眾人到了一處單獨的小馬廄,伸手摸了摸那馬脖子上的鬃毛,色澤紅潤,一看就是草料吃的極好,精神頭極佳的馬,便笑著道:“這幾匹是我昨兒特意過來挑選的,是性格都比較溫和的小母馬,用來學騎馬,最好不過。”
沈清萱見其中有一批個頭不怎么高的馬駒,忍不住伸手想去摸摸它,卻不料被它的鼻息噴了一手,嚇的她連連退后幾步,只縮著脖子道:“呀,它還兇我!”
沈清薇只笑著道:“你手里拿著鞭子,它當然怕了。”
沈清薇便丟下了鞭子,身手摸了摸那馬兒的鬃毛,那馬抖了抖身子,哼了兩聲,倒是一副很享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