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府吱呀一聲,大開朱門。
諸多學(xué)子,紛紛擁身向前,眼睛里滿是期盼,以及焦灼不安。三兩個竊竊私語,更多的卻都在屏神靜氣。
先是幾個衙差,前面開道摒開眾人,讓出一條只足兩人行的道兒來,身穿官服,頭帶官帽的負(fù)責(zé)此次科考的監(jiān)考官,親自捧了一卷宣紙,威嚴(yán)的出來,走在道兒中間。
一看見龍俊就點頭,報以一個微笑。
龍俊身邊的人一看見監(jiān)考官的行為,便對于龍俊的狀元身份確定無誤了。暗自悄悄的恭喜起來,有那些人竟然已經(jīng)關(guān)心起自己的前程,請求龍俊的提拔了。
龍俊虛眉妄眼,面容泛光,微微頷首點頭,算是默許。隨即昂著一顆頭顱,瞇縫著雙眼,依舊雙手抱在胸前。
榜單終于粘貼完畢,官府眾人回衙閉門,只留那守門的將士。巍峨守衛(wèi),不容褻瀆。
龍俊退到一旁,只等家廝識了榜單前來匯報勝利。
人群里有歡呼雀躍,亦夾雜著落寞唏噓。
十年寒窗,只待今日一主沉浮?;蝻w身成龍,或范進(jìn)中舉,或回鄉(xiāng)寄守田里鄉(xiāng)間,只在這薄薄一紙,幾筆清墨化形。
“公子,沒有你的名字呢?”家廝小路來報!
“啊?”龍俊被這突然襲來的消息,擊打,頓時身軀的驕傲潰散。
“不可能,你再去仔仔細(xì)細(xì)的瞧個明白!”龍俊睜大一雙眼睛,一把把小路推了前去。
小路眉目下垂,為難不已。
“還不快去!”龍俊一聲怒聲呵斥。
小路連忙擠進(jìn)人群,從榜首仔細(xì)尋到榜尾,又從榜尾在依次尋到榜首,無非佯裝了樣子。
落寞的鉆出人群:“公子,真的沒有看見你的名字!“小路怯然。
“這不可能,叫你小子好好識字,連自己公子的名字都識不得,如何配做我的家奴?!饼埧]手推開小路,疾步走了上前。
小路委屈的的窩在原地。
扒拉開重重圍緊的人群,沖到榜單前面,細(xì)細(xì)查驗起來。
從榜首到榜尾,從榜尾到榜首,頹廢默然的身子遲遲不愿離開,怔怔的守在榜單前面,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榜單,眼睛里早已是模糊一片。
這是不可能的,憑借他的資質(zhì),即使不是狀元,也定然是個二名三名,況且他早已經(jīng)花重金打聽過了,此科能與己有爭奪狀元的才能的,只有杰明宇一人而已。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這個事實的。
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
“龍兄,怎么,也沒有你的名字嗎?”那個曾經(jīng)獻(xiàn)計的公子走到龍俊跟前淡淡的問道。
“呃!好像是沒有,怎么?你也不在上面嗎?”龍俊頹然尷
尬的回答,繼而扭頭轉(zhuǎn)為嘲弄和疑惑的反問道。
“是啊,可是往常跟我們一起的幾位公子都中了舉子,論資質(zhì)學(xué)識,他們都遠(yuǎn)不及我們,莫說龍兄,就是我他們都還差得很遠(yuǎn)呢!”那人也有些困惑的回答。
一定是哪里出了什么問題,不可能他們都上了榜,我倆卻榜上無名。
可是問題出在哪里呢?那人埋首思索起來。
“不知道今科是誰的狀元?。渴前?,就是榜眼,探花也未在榜單之上??!”一個聲音響起。
“就是啊,今年怎么了?往年都是同舉子們一同放榜,只是單獨一張榜單表明名次而已,今年可有些奇怪了!”另外一個聲音和那個聲音討論著滿腹的疑問。
龍俊和那公子猛然間聽見這樣的談話,重新回眸榜單卻是未見三甲排名,方才恍然大悟。
龍兄,我們莫不是那未放的三甲榜里?那人一絲愉悅的希望升起,滿面春光。
“我一定是在那里面,只是你我就未然了!”龍俊重新又恢復(fù)了自信滿滿的得意,一想起剛才監(jiān)考官微笑著看著自己的眼神,略帶鄙視的看了那人一眼。
“是啊,是啊,龍兄定然是在那榜單里,兄弟的命運就堪輿了哦!”那人知趣的恭維,兀自菲薄。
“小路,你去衙里打聽打聽,什么時候放三甲名單?!饼埧〈蟛酵崎_眾人,聲音洪亮,傲然一身踱到小路跟前甩給一個重重的錢袋,示意了一個眼色。
引得眾人回首注目。
小路,迷糊了片刻,遂在龍俊的催促下上了梯步,里里外外的打點了開去。
半響才雀躍著身子,面帶焦急的出來:“公子,里面說了,今科的三甲,皇上說要欽點,所以進(jìn)了三甲的學(xué)子且在住所等候通傳,今日就會送到進(jìn)宮面圣的名單和面圣的日程安排。此刻送信的人早已經(jīng)出門,怕是都要到了?!?
“還不趕快回客棧去?!饼埧⊥崎_小路飛奔而去。
那位公子尾隨其后回到客棧。嘴角一絲勝利的淺笑。
剛進(jìn)得客棧,就見了滿廳報喜的隊伍,一片喜氣歡騰。
“龍公子,你可回來了,這些官爺們都等了你好久了?!钡晷《~媚的嘴臉率先湊了過來。
龍俊轉(zhuǎn)頭示意氣喘吁吁的小路,小路掏出一錠銀子丟在小二的早就伸過來的手掌心里。
“你就是龍俊龍公子吧?”報喜官爺也陪了一張笑臉,促上前來。
“恩!”龍俊輕輕的應(yīng)答一聲,踱步走到桌前坐下,翹起一條腿搭在另外一條腿上坐定,拂整好衣衫,方才發(fā)問起來:“諸位官爺有什么喜訊么?”
“恭喜龍公子了,公子進(jìn)了三甲名榜,明日敬請進(jìn)宮面圣,由皇上親
點狀元之名?!眻笙补贍斠粋€個抱拳相禮,笑顏滿面。
龍俊淺然一笑,面目淡定,心里卻早已是洶涌澎湃。
小路也得意起來,昂著首挨個兒給每個官爺一一發(fā)放了一大錠銀子作為報喜的打賞。站到公子身邊。
“龍俊接旨!”收過了賞銀之后,報喜隊的帶頭人才不急不慢巍站前方,抖開一張金黃色的卷軸:“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宣今科三甲學(xué)子龍俊明日卯時進(jìn)宮覲見!”
“萬歲萬歲萬萬歲!學(xué)生接旨!”龍俊跪倒在地,雙手奉上,掩飾不住早已經(jīng)滲透的喜悅。
“老板,不知道貴客棧是否有一位叫徐言的公子?”報喜官等那龍俊接過了圣旨,轉(zhuǎn)頭詢問客棧老板。
“哦!你說是……”未及老板回答。
“不知官爺找學(xué)生有何吩咐?”那位叫徐言的公子踏步而進(jìn)。
“你就是徐言徐公子?”報喜官確認(rèn)身份。
“學(xué)生正是!”那位喚作徐言的公子躬身作揖,然后從懷里掏出私印雙手奉上,好不謙恭。
“徐公子多禮了,請上座吧!”報喜官回禮,讓身,請坐。
徐言?難道他也在三甲名單里?龍俊魅惑的望著來人,恰是那日給自己獻(xiàn)計鏟除杰明宇的公子哥兒,平日里他也的確有些地方比那其他紈绔公子們聰慧些,卻為曾見到有異于常人的智慧。
“龍兄,恭喜!”徐言過來卻并未率先就坐,卻依舊是一副謙恭的模子,拱手微笑著對龍俊祝賀,然后緩緩落座。
報喜官微微欠身,然后重演了一遍剛才對于龍俊的圣旨宣讀。
龍俊不解,這人平日里根本沒有見出與自己旗鼓相當(dāng)?shù)膶W(xué)識,如今卻和自己同入三甲排名。
徐言只是小小打賞了諸位報喜官,但是報喜的隊伍卻已經(jīng)是高興得很了,這位公子并不像剛才的龍公子一樣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剛才只是經(jīng)過他們的隊伍,每個人都抱一還禮,一個不落。
店老板和店小二都爭先上前,作揖報喜。
龍俊紛紛打以重賞,徐言卻只是作揖回禮。
客棧老板和店小二們,對徐言面上依舊笑臉盈盈,心里卻徒生鄙夷,如今都進(jìn)了頭三名了,還是如此摳門吝嗇。
店老板吩咐小二準(zhǔn)備最好的酒菜,招待龍公子,外加徐公子,為其慶賀佳績!
回過頭,老板卻暗自啐了一口,要不是看在你在我這客棧中成就三甲,要不以后你就要為官做俺們的主,俺們會像對待龍公子一樣對待你。
扭頭卻依舊是燦爛的笑顏。
龍俊和杰明宇當(dāng)初入住的客棧,只消瞬時,張燈結(jié)彩,大紅燈籠高掛,喜氣洋洋之氣渲染了整條街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