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院長,這譚曉蘇還沒有到預產期吧?即使有早產的現象,也應該找曾主任過來是不是?曾主任家距離這里不遠,打電話給她最多二十分鐘就到了,要不我打電話給曾主任吧,畢竟她才是譚曉蘇的負責醫師不是嗎?”顧唯仁雖然退到了門口,可還是不甘心,于是忍不住想要提醒景瑞明一下。偲孖饗
“唯仁,過來扶我起來,我要出去,我不要在這里……唯仁”曉蘇雙手在空中揮舞著,嘴里不停的呼喊著,祈求中帶著哭泣的聲音任誰聽了都心碎。
只可惜她的身子被喬非凡用手壓在床上,腹部疼痛的她已經使不出力氣來了,所以根本就動彈不得。
“曉蘇……”顧唯仁聽見曉蘇的哭泣聲,又想朝里面走——
只可惜景瑞明已經用手把他推到了手術門外,然后陰沉著一張臉冷冷的說了句:“顧醫生,你趕緊回你的崗位上去,這里不關你的事,我們馬上要做手術了。”
做手術?原本躺著的譚曉蘇一下子就完全的明白了過來!
原來喬非凡把她送到醫院來,不是什么保胎,也不是什么照b超,更不是要查看肚子里孩子現在的情況,而是——要做手術!
她的預產期都還沒有到,她雖然見紅了,可她自己能感覺到宮口應該還沒有打開,即使是早產也應該是順產,而剖腹產應該是無法順產的情況下才能進行的。
現在,景瑞明要直接給她做手術,這很明顯是不管她是否早產,也不管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胎保住,或則即使保不住也不管她能否順產,他就是要強行從她肚子里取孩子出來。
“為什么?”譚曉蘇用黑珍珠般的眼神盯著跟前的男人,顫抖的聲音于倔強中帶著無比的執著:“喬非凡,你告訴我,為什么要這么早就給我做剖腹產手術?早早的把我的孩子從肚子里抱出來做什么?”
為什么?究竟用她的孩子來做什么用途?
喬非凡本能側臉一邊避開這冰冷如銳利的劍一樣的眼神,稍微低頭一下,沉吟片刻,終于咬牙,把臉轉過來面對著她。
看著眼前臉上蒼白如紙卻又冷漠如冰的女人,看著她那黑珍珠的眼眸里發出鄙視著的目光,而這目光讓他本能的遁形,他甚至在一瞬間有種想要放棄的沖動。
然而,就在即將放棄的一霎拉,他腦海里迅速的閃過淼淼那瘦骨嶙峋蒼白如紙的小臉,還有那嬌弱稚嫩的童音:爸爸,我要像雄鷹一樣到天空中翱翔!爸爸,我是風箏你就是那放風箏的人,你千萬不要剪斷你手里拽緊的線哦。
不要剪斷線,不能剪斷線,他的淼淼,要像雄鷹一樣在天空中翱翔,所以——
“為了救淼淼,你肚子里的孩子必須提前取出來!”
冰冷刺骨的聲音恍如西伯利亞吹來寒風,從他的薄唇里無情的溢出,簡短的一句話,卻像是一把鋒利冰冷的劍,直直的朝譚曉蘇那原本就沒有溫度的心臟刺去,頃刻間心臟從心窩里直直的墜落在生硬的地板上,鮮血淋漓,擲地有聲。
“為什么?”譚曉蘇的聲音灰色而又絕望,雖然已經知道自己沒有任何的退路了,可是,一向溫順的她,此時此刻,卻執著的想要問一個答案。
喬非凡咬緊牙齒沉默不語,或許是壓根兒就沒有聽見譚曉蘇的問話,把臉扭向一邊不和她的目光對視。
“喬非凡,為什么要把我的孩子提前取出來救淼淼?我的孩子也就只是一個新生嬰兒而已,又怎么能救你嘴里的淼淼?”曉蘇繼續扯動著自己干裂的嘴唇,堅持著自己的問題,一定要問一個結果。
“淼淼等著你肚子里孩子的臍帶血救命,”喬非凡的聲音依然冷絕鋒利,如同一大盆寒冰朝曉蘇的身上倒去,幾乎要把曉蘇凍僵。
“不要!”曉蘇終于喊出聲來,用盡自己的力氣掙扎著,無助的眼神里充滿了祈求的望著喬非凡:“求求你,喬非凡,不要這樣殘忍,我的孩子才三十一周,才三十一周啊,麻煩你先幫我保胎好不好?我知道我的宮口還沒有開,現在肯定能保住,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子!”
喬非凡閉上眼睛,仰著頭不看手按著的,不停的在手術臺上掙扎的人兒,薄唇輕啟,冷酷無情的聲音從牙縫里一字一字的蹦出來:“不是我不放過你的孩子,而是,淼淼需要臍帶血救命。”
“臍帶血是吧?我給你就是了,”曉蘇急急忙忙的接過話來,然后又哀求著:“喬非凡,等一段時間好不好,等我孩子足月了,臍帶血你拿去就好了,哪怕你不要這個孩子都行,求求你了,喬非凡……”
“可是,我的淼淼等不到你孩子足月的那一天,他今天必須要做移植術,所以,孩子今天必須取出來!”
冷酷而又絕情的聲音,從那啟動的薄唇里無情的吐出來,異常的堅定,聽不出一絲一毫的猶豫,頭一直仰望著手術室的天花板,根本就沒有低頭看手術臺上掙扎的孕婦一眼。
“趕緊打麻藥,給肚子消毒,馬上手術!”景瑞明已經洗好手走過來了,同時冷靜的吩咐著站在旁邊的三名護士。
“是!”護士們應了一聲,即刻圍上來了,喬非凡這才把壓著譚曉蘇肩膀的手松開。
只可惜,譚曉蘇在喬非凡的手松開的一瞬間,好似突然間爆發了無窮的力量,她居然不顧肚子還有隱隱約約的疼痛,一下子就從手術臺上跳下來,接著就朝手術室門口跑去。
“攔住她,”喬非凡大驚,即刻喊了一聲,然后迅速的追上去,只可惜他的跟前隔著一張手術床,于是就慢了一步。
譚曉蘇用從未有過的速度奔出手術室,她從小是練跑步的,雖然此時大著個肚子,可只要不去顧及她的肚子,她其實也還是能跑一會兒的。
護士和景瑞明都給嚇了一大跳,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等她們跑出手術室時,譚曉蘇已經跑到樓梯口去了。
喬非凡比護士們的腳步快,譚曉蘇雖然跑得快,可到底還是孕婦,又因為跑路心急,終于在下樓梯的時候給摔倒了。
喬非凡就是在這時候追上來的,看見她的身子朝樓梯滾去,一個箭步,連著跳下兩個階梯,終于把她滾動的身子接住,然后迅速的打橫抱起。
懷里的女人終于暈了過去,他緊張得臉色煞白如紙,抱著她再次快速的朝手術室走去,只是,腳步卻是格外的沉重。
他有想過她肯定不會愿意,他有想過她肯定會反抗,他也有想過當她知道要提前取她孩子時會和他爭吵對持——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她的反應如此之強烈,更加沒有想到她會從手術臺上跳下來逃跑,只為了不讓肚子里的孩子提前取出來。
“非凡,趕緊把她放到手術臺上去,”景瑞明見喬非凡把譚曉蘇抱回來了,于是即刻示意護士上去幫忙。
腹部傳來冰涼的感覺把曉蘇驚醒過來,睜開眼睛再次發現自己依然還是在手術室的手術床上,視線里是喬非凡和景瑞明還有那三名護士的身影。
她終于明白,她還是沒有逃脫,依然被喬非凡給抓了回來,只是,此時的她渾身已經沒有一絲力氣,因為她已經被注入了麻藥,而且,麻藥正在逐漸生效中,所以她根本就無法再跳下手術臺去。
“你們……不是醫生……你們……更加不是天使……你們是劊子手……你們是畜生……是畜生……”
曉蘇微弱無力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雖然因為體力不支說話非常的困難,可每一句,都清清楚楚的落在了手術室里這五個人的耳朵里。
三個護士全部都低下了頭,其實每個人心里都非常的難過,因為她們都不愿意做這種違背道德的事情,可是這又是景院長的命令,而且,她們也知道淼淼的確等著臍帶血用。
喬非凡聽了譚曉蘇的話,心里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他揮手讓護士們讓開,然后他來到她的身邊,低了頭,薄唇湊到了她的耳邊:“譚曉蘇,這是你六年前欠我的,這一次之后,我們之間就兩清了,以后,誰也不欠誰的。”
曉蘇很想問,六年前我究竟欠你什么了?六年前明明是你和萊雪一起背叛了我,背叛了我們的愛情?
然而,麻醉藥在生效,她的嘴明明在一張一合,明明她在厲聲的質問著喬非凡,可是她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不,是她的嘴已經發不出聲音來了。
喬非凡就站在那里,看見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的露在外邊,護士用一把棉簽沾著消毒水在她雪白的肚皮上抹來抹去,而她的肚子此時分明還能看見孩子在里面翻動的情景。
他的心開始一點一點的痛起來,有那么一秒,他甚至想要喊護士別涂抹消毒水了,趕緊給她檢查宮口吧,如果沒有開,就抓緊時間掛保胎針吧,我要她肚子里的孩子!我要她肚子里的孩子足月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