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做什麼?”許承徽急步往前一攔。
那人道:“封禁東宮,是陛下的命令,他們竟敢抗旨不遵,我等哪敢擅自做主?當然是要將他們二人押解入宮,交予陛下發落了!”
許承徽雖然心術不正,但是心思還是頗爲活絡的。
一開始她就只是直覺的覺得這事兒不對,這時候更是憑空生出了很大的不安感。
“不過就是兩個奴才,而且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怎敢送到皇上面前去污了皇上的眼?”許承徽道,擋在他們面前沒動,一邊試圖敷衍拖延,一邊已經扭頭吩咐她的丫頭道:“還去跟咱們娘娘稟了此事,請娘娘過來處置這個賤婢?”
不管她怎麼樣的看不起陳婉菱,但是大家既然是進了一道門了,有些利益得失就都是綁在一起的。
察覺到這夥禁衛軍的態度反常,許承徽馬上就謹慎起來,這時候甚至都刻意的隱藏,絕口不提蕓兒就是陳婉菱身邊的人。
畢竟——
一個普通的奴婢犯錯,和當家主母的心腹犯錯,這兩者是完全不可以同日而語的。
“是!”她的丫頭還正發愣呢,聞言卻是不多想的,直接拔腿就往花園裡跑。
可是那一隊御林軍卻分明就是有備而來,即使許承徽搬出了陳婉菱來,他們也完全的不爲所動。
“這兩個奴才這是抗旨,這般罪名,可是除了皇上,其他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定的。”那領頭的禁軍道,舉止雖然還算客氣,可是言語之間的氣勢卻已然是十分強硬了,“這位娘娘,抱歉了,請你讓一讓,卑職等人都是粗人,萬一衝撞到您,那就不好了!”
說完,他也是回頭一招手:“帶走!馬上進宮!”
那個犯了事的侍衛和蕓兒兩個都因爲衣不蔽體而緊張羞愧,到了這個時候腦子裡都是渾渾噩噩的。
幾個禁軍侍衛架著人就往外走。
而因爲對方拋出了“聖旨”這個罪名出來,直接導致許承徽都不敢強行阻攔了。
她可不想給自己也惹一個違旨不遵的罪名。
可是這一旦叫人把蕓兒帶走了,後面的會發生什麼事就誰也控制不住了。
許承徽咬著牙,還是站在那裡,有些猶豫。
那些禁軍卻不遲疑,見她擋著路不讓,就毫不客氣的將她撥開了一邊。
一隊人,駕著蕓兒兩人出了門,腳步聲匆匆的往巷子外面走去。
“娘娘!”許承徽身邊的一個婆子過來扶她。
許承徽回過神來,猛地打了個哆嗦,焦急道:“都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去告訴殿下?”
人是被帶著進宮去的,恐怕就算陳婉菱來也攔不住。
“好!”那婆子答應了一聲,也是扭頭就跑,卻是才跑了兩步,就迎著陳婉菱神色匆忙的自花園裡過來。
“娘娘!”那婆子趕緊閃身讓路。
許承徽且心虛呢,一見陳婉菱,眼神就下意識的閃躲了一下。
陳婉菱雖然看在眼裡,卻是顧不上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了,左右環視一眼,沒見到人,心裡就先涼了一截。
“人呢?”她問。
有人指了指後門的方向:“已經被禁軍帶走了,說是——要進宮面聖,請皇上頂罪!”
就算是哪個衙門的九品芝麻官都不會處理兩個奴才的茍且之事,皇帝難道還是吃飽了撐的嗎?
這樣的解釋,根本就說不過去。
陳婉菱暗暗的咬牙,心裡飛快的權衡利弊,進而果斷的繼續擡腳往外走:“咱們府邸裡的人,豈是由著他們隨便說帶走就帶走的?錢管家,帶上人,去給本宮把人搶回來!”
說完,已經當先推門出去了。
跟禁衛軍衝突?
錢管家本能的就不贊同,但是眼見著她已經奪門而出,不得已,只能硬著頭皮帶人追了出去。
陳婉菱之所以來得這麼快,也是有原因的。
她本來是讓靈蕊去盯蕓兒的,後來寧舒郡主那裡出了事,靈蕊就倉促的趕了過去,暫時就忘了這回事了。陳婉菱也忙昏了頭,一直等到回了院子纔想起來蕓兒的事,結果靈蕊到下人房裡已經找不到蕓兒了。
陳婉菱心裡不安,就直接又轉身出來了。
結果,就剛好迎著許承徽的那個丫頭去報信。
她從巷子裡追出來,外面禁軍已經把蕓兒兩人綁好了,正要離開。
“站住!”陳婉菱大聲道。
爲首的那個侍衛皺眉,回頭一看錢管家居然帶著二三十個護院殺出來了,登時就沉了臉:“陛下有旨,東宮一干人等自即日起禁足,任何人不得跨出東宮大門一步的。”
陳婉菱也不廢話,直接一擡下巴,看著蕓兒道:“既然是皇上的命令,不準東宮的任何人出府,又是誰給你們的膽子,居然敢把我府里人隨便的往外綁?”
“娘娘!”蕓兒是到了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也纔開始知道害怕,哇的一聲哭出來,大聲的求救道:“娘娘救命!”
陳婉菱沒理她。
那爲首的侍衛道:“這兩個奴才忤逆聖旨,犯了重罪,卑職等必須要將他們帶進宮去,交給陛下發落。”
陳婉菱知道對方不會妥協,更不會給她面子。
而她本來也沒指望自己能從禁軍手裡把人搶回來。
所以這時候,她也不客氣,直接就語氣強勢的頂回去:“你們的人,你儘管帶走,但是我府裡的人,你無權處置。別的我不管,把這個丫頭給我留下來!”
“娘娘——”那侍衛不想授人以柄,有所顧慮之下說話做事還是有分寸的,耐著性子還要跟她講道理。
但是陳婉菱止步在此,當機立斷的已經一揮手:“即使咱們殿下 被禁足了,可是咱們東宮也不是可以任人這般隨便欺負吧,還不去把蕓兒給我搶回來!”
錢管家原是不想動手的,但是又不你能不給她這個主母的面子,滿面難色的看了陳婉菱一眼,見她意志堅決,便就只能心一橫,揮了揮手。
身後二十多個侍衛蜂擁而上。
那些禁衛軍也沒想到東宮的人竟然真敢跟他們明著搶人,全都懵了,而等到反應過來,那爲首的侍衛就也跟著怒了。
“你們竟敢忤逆皇上的命令,這是要反了嗎?”
然後,隨著他一聲令下,禁軍也崛起反抗。
陳婉菱大聲的道:“陛下的口諭,是讓你們來這裡設卡守衛的,可沒叫你們殺人!”
那些禁軍也不想惹麻煩,聽了這話,多少有點束手束腳。
“別傷人,不許傷人!把他們都逼回去!”爲首的那人大聲命令。
殊不知,他這一聲令下,本來還心中忐忑的東宮侍衛卻都振奮了起來。
整座東宮都活絡平陽,這幾天每個人都過得提心吊膽且憋屈,這時候找到出氣筒了,便是士氣大振。
他們也保持著分寸,不鬧出人命,卻是擼袖子掄拳頭,一個不要命了似的打。
場面一瞬間失控,混亂無比。
靈蕊臉色慘白的抓著陳婉菱的袖子,都要哭出來了:“娘娘,這樣是要出事的啊!”
陳婉菱卻是表情嚴肅,一臉的神情凝重。
她趁亂扯著靈蕊往後退了兩步,壓低了聲音飛快的囑咐道:“這些人居心不良,肯定會不惜一切把蕓兒帶進宮去的,我攔不住他們,現在趁亂,你混出去——”
搬救兵?
靈蕊立刻就明白過來,可是隨後又迷惑:“找國公夫人嗎?”
陳婉菱看著她,眼底卻突然多了幾分不耐煩的情緒,道:“現在還不到四更,最近不用早朝,皇上肯定沒這麼早起,他們也不可能爲了這種小事去把皇上從被窩裡挖出來,所以現在還有時間和機會,你混出去,去昭王府,找昭王妃!”
找昭王妃?
靈蕊只覺得自己剛纔可能是聾了一下子,給聽錯了。
陳婉菱卻沒工夫等她反應,直接又附在她耳邊囑咐了兩句話。
“趕緊走!”眼見著東宮的侍衛慢慢的失去主導權,趕在他們被重新逼入巷子裡之前,陳婉菱推了靈蕊一把。
靈蕊這時候已經沒有思想了,只是本能的反應,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