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這群人先前一直吵吵嚷嚷的,此時休斯開口讓白月選擇坐在哪里時。卻一個個都十分默契地沒有開口說話,如同身體的原主一樣,就像是早已習慣每天早晨來這么一遭。
白月再次回頭飛速掃視了眼餐桌上的情景,先前開口阻止休斯的男人坐在首位,面上也戴著一副眼鏡。不過相比于休斯的溫柔細致。首位的人周身寒氣四溢,連看過來的目光都帶著莫名的威壓。
他的旁邊的男人濃眉斜飛入鬢、正毫無儀態地歪坐在座位上,一手搭在椅背、一手熟練地轉動著手中鋒利的餐刀。察覺到白月的目光時,手腕一轉便將餐刀對準了白月的位置,表情桀驁、十分不屑地勾起一邊唇角。再下來位置是個穿著白色薄毛衣,眉眼溫柔、氣質溫潤的青年。對上白月的視線時,沖白月溫柔地笑了笑。
另一旁的桌子相應的位置坐著個穿著粉色襯衫、領口的水晶扣隨意解開幾顆,生著一雙桃花眼的男人。眨了眨波光瀲滟桃花眼,手在薄唇邊輕輕一拂,沖白月拋了個飛吻。
白月皺眉將目光移開,便見他旁邊的位置上坐著兩個長相精致、穿著剪裁合宜的制服,唇邊笑容也幾乎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兩人動作一致地伸手做出邀請的姿勢指向兩人中間的位置,笑瞇瞇地同時側頭盯著白月看。
雙胞胎旁邊的位置上坐著個白襯衣白馬甲的青年,青年下巴尖細、臉色略顯蒼白、稍長頭發搭在肩上,卻絲毫不顯女氣。此時正十分認真地擺放著他面前的餐具,白月眼尖地看到他轉送著盤碟杯子、直到上面的花紋朝向都一致了才堪堪停手。
對面是兩個年齡不大的少年,其中一個在對上白月的視線時如同被燙了一般猛地移開了目光,耳根漲得通紅。而后有些欲蓋彌彰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白月一眼。只是此時白月已經移開了目光,他當即懊惱地抓了抓頭發。
另一個年齡似乎還要小一些,正有些淚眼朦朧滴打著哈欠。對上白月的目光時眼睛亮了亮,瞇起了眼睛招財貓似的討喜地揮了揮右手,露出右側臉頰上深深的酒窩。
“小姐?”許是白月愣神的時間稍微久了一點兒,休斯微微征詢地低聲問了一句。
將數十位兄弟的情況大致探查過后,白月伸手指了指一直在沖她無辜地眨著水汪汪大眼睛,坐在末位小男孩身旁的位置:“我坐那里。”
休斯微一頷首,便將椅子放在了小男孩身邊,旁邊便是那個昏昏欲睡的男孩子。
有著水汪汪眼睛的小男孩頓時歡呼了一聲,站起身就道:“姐姐姐姐,快過來快過來!”
“嘁!”白月坐下后,先開口是那個看起來桀驁不馴的男人,他將手中的餐刀隨手一扔。碰撞著盤子發出清脆的‘哐當’聲,表情不耐地道:“現在你們的‘公主殿下’已經到了,我能吃早餐了么?”
他一字一頓將‘公主殿下’四個字咬的極重,看起來意見非常大。
“阿尐看起來心情不好,是因為小月月沒有選擇坐在你身邊?”生著一雙桃花眼的男人唯恐天下不亂:“就連表達不滿的方式都和小千很像,不過說起來……”
他摸著下巴看向白月的位置,微微瞇了瞇眼睛:“小孩子的確很有優勢呢。”
“三哥真討厭,是不是又在說我的壞話?”白月身邊的小男孩努了努嘴,瞪著桃花眼男人道:“不論阿尐哥怎樣,但是姐姐肯定是不喜歡你這樣輕浮的男人的!”他說著還轉頭看向白月,扯著白月的衣袖似乎在尋求認同:“是吧?姐姐。”
“……”白月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沒有答話。
到了現在還摸不清頭腦,往常的任務幫原主完成心愿時,大多都在打打殺殺。白月也越來越習慣用武力解決問題,直接了當又簡單。
然而此時的任務還不明白狀況,她只能暗自忍耐,希望能夠快點兒接收了原主的記憶。
“三哥果然被討厭了。”白月沉默不語,雙胞胎對視一眼。眼里都充斥著幸災樂禍,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開了口。
被稱為‘三哥’的桃花眼男人立時捂住了胸口,眼巴巴地看著白月,一臉痛心疾首的模樣。
“裝模作樣。”阿尐在一旁冷哼了一聲。
“是吧是吧?”
“……”
“夠了。”嘈雜聲中,為首的男人終于忍不住開了口,他渾身的氣壓更低了。目光在餐桌上環視一圈,眾人不約而同地就住了嘴。他的目光在白月身上微微停頓,眸子掩蓋在鏡片之后看不清楚神色。幾息后就移開目光,淡淡地吩咐道:“現在是早餐時間。”
他的話音剛落,幾乎就有數十個女仆端著托盤從餐廳的方向走了出來,紛紛將托盤里的東西擺放在眾人面前。休斯一直立在白月身旁,此時也不知道從哪里推了個餐車出來,彎腰問道:“小姐,今天是選擇中餐還是西餐?”
“……中餐。”白月看著眼前的場景有些說不出話來,也愈發奇怪原主的身份以及原主的心愿。以往她每次接手原主的身體時,原主若是有極大的苦楚不甘心,身體里總會殘留著些許情緒。見到了那些導致原主悲劇的人,白月有時候就有些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只是方才她已經將大廳里的人大致打量了一遍,見到這些人時原主心底除了欣喜、溫暖以及信任,并沒有其他的什么多余情緒。況且原主和這些人本身身份不說如何,身后的背景應該都不錯,應該也不會讓原主遭遇太過不幸的事情。
白月思考著這些,幸而這些人似乎都秉持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規定,餐桌上除了餐具之間微微碰撞發出的輕微聲響,一時之間竟沒有其他的聲音。
直到用完了餐,有女仆過來輕手輕腳地將餐具收起來,換上新的桌布。期間并未有人離開,白月朝四周看了眼起身就打算回房間。卻被休斯輕輕摁住了肩膀,推著她面對著餐桌上的其他人。
“小姐,今天是周末。”迎著白月不解的視線,休斯微微嘆了口氣:“小姐還真是健忘,不是說好了么?每周末由小姐挑選一個人一起度過,直到小姐做出最后的選擇為止。”
“所以,今天小姐要選誰?”休斯雙手搭在白月的肩上,伸手將她耳際的一縷發撥了撥,繼續彎腰湊近她的耳邊,輕聲笑道:“選擇我……當然也可以哦。”
休斯說著,立即就沐浴在了數十道銳利的視線里面。
“姐姐,你上次說了這周陪我去游樂園的。”一旁的小千一把就拽住了白月的手,鼓著臉睜大了黑葡萄似的眼睛撒嬌道:“姐姐可不能說話不算數!”
“小千少爺,你大概忘了,在別處做的承諾都不算數。”休斯笑著撥開小千的手,輕笑著低頭看他:“違規是要被扣分的。”
白月不懂所謂的‘扣分’是什么東西,但休斯話音一落,小千的小眉頭就緊緊皺了起來,臉也鼓的和包子一樣。十分不甘心地看了白月一眼,最終乖乖地坐回了原地晃蕩著雙腿看著她。
“好了,現在做出選擇吧。”休斯道。
不說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白月此時根本就不想出門,就說眼前的場景都讓她有些荒謬的不真實感。她看著這些人一個個坐在座位上,十分習慣這樣的方式、就連先前桀驁的男人也沒有離開的場景,心頭涌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我有些不舒服,今天不想出去。”白月想也不想地拒絕,她撫了撫額:“我先回房間了,任何人都不要來打擾我。”
說著也不管身后的休斯是什么反應,伸手推開他搭在肩膀上的手,轉身快速地朝樓梯的方向走去。
休斯下意識邁出了一步,卻被坐在首位的男人喊住了,他目光冷淡地看了休斯一眼:“你也留在這里。”
聞言休斯攤了攤手,十分無奈地笑了笑。
……
這邊白月一路進了房間將房門反鎖起來,又仔細觀察著沒人跟了過來。這才松了口氣轉身坐在沙發上,準備接收劇情。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往常白月遇到的危險狀況也有很多。但是她覺得沒一個會像眼前一樣,一開始就讓她有種說不出的微妙不適感。
這次如同往常一樣,原主的名字和她極其相似。原主名為喬白月,身份也比白月料想中的要顯赫上許多。喬白月的父親喬威是Y國赫赫有名的船王,也是個傳奇般的人物,一生的經歷極為精彩。喬威長相高大英俊,因著他的長相身份身邊各色女人無數、卻一直未婚。三十歲時喬威不知道從哪里抱回了喬白月,這個往后他捧在掌心中,比他王冠上明珠還要耀眼的女孩子。
自從有了女兒以后,一向刀尖上過活的喬威也開始將暗地里的產業都漸漸地轉移到了明面上。不論暗地里明面上,他的資產實在多的數不清。在喬白月十歲時,因為突然對大海感興趣,整個假期都待在海邊,喬威干脆送了她一艘以‘白月’命名的游艇。更甚至在喬白月十八歲時,直接送了她一座島。
喬白月生的貌美,又有這樣矚目的家世,最重要的是她的性格開朗活潑,周身有種惹人親近的魅力。這樣的喬白月,整個就是完美的人生贏家的寫照。
只是在喬白月十六歲時,喬威突然留下一封信就消失不見了。與此同時她的家里驟然就多出了數十個長相英俊、性格各異的哥哥以及弟弟。更多出了一個似乎十分了解她的年輕執事——休斯。
休斯自稱是被喬威請來照顧喬白月的人,更是直言在喬白月做出選擇后他才會離開。
然而關于是什么選擇,休斯只是但笑不語。
白月接收了記憶到了這里,十分奇怪的是原主明明展開過喬威留下來的信件。但是在她的記憶里,關于信件的內容卻是完全的空白。
皺了皺眉,白月選擇繼續看了下去。
喬威在外面有著很多女人,喬白月無意間也知道一點兒,只是這些女人從來不敢出現在她的面前。有那么多女人的喬威這么多年以來若說是在外面有著十來個私生子,在喬白月看來也情有可原。畢竟他產業眾多,喬白月雖然沒見過,不代表他不可以將這些私生子養在別處。
對于這些突然冒出來的哥哥弟弟,喬白月并沒其他排斥的心思。只不過讓她意外的是,這些哥哥以及弟弟對她的態度越來越怪異,休斯有時候也只是笑著看著一切。喬白月問詢時,對方只道到她做出最終選擇為止,一切都將繼續下去。
長而以往,喬白月也不是不明白這個選擇是什么。
只不過……
正待白月繼續下去時,腦海中的記憶竟然驟然結束了。
白月不敢睜開眼睛,她知道這個時候一旦睜開眼睛就會中斷接收記憶。然而不管她再怎么閉著眼,心里不停地念著‘繼續接收記憶’,她腦子中還是一片空白。循環往復的只有喬白月從小到白月來之前的記憶,往后的什么也無法展現出來。
眉頭緊緊皺了起來,白月又將自己之前接收的記憶在腦子中過了幾遍,想要找出其中有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然而記憶中一切都極為的真實,真實到白月能夠感同身受地感受到原主的細微情緒。這段記憶中除了喬威留下的那封信,其他似乎并沒有刻意遮掩的地方。
搜索無果后,白月微微睜開了眼睛。
這次原主的記憶沒有接收完全,心愿更是一片空白,讓白月有心無力。她的直覺有時候能夠救她一命,她如今覺得原主的心愿應該和樓下那群人有關,可那群兄弟不算休斯就有十個人。原主的心愿是和這十個人都有關,還是只和其中之一有關?而且今天見到那群人時,原主心里似乎也沒有對誰表現出特別的情緒。
白月覺得自己被所謂的‘度假任務’給坑了,她寧愿卻面對腥風血雨的打打殺殺,也不愿意待在這樣什么情況都不明白的地方。連原主心愿都不明白,就算這個任務再怎么輕松簡單,她也有可能失敗。
想不透的白月有些煩躁,不過片刻后秉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念頭,開始檢查起自己的身體來。這具身體膚白似雪,被嬌養的軟綿無骨,力氣也小的可憐。白月伸手在身上四處摸了摸,幾乎每到了新世界。在不被打擾時白月都會率先檢查一下身體的狀況,再決定用什么方式保護自己。
這一摸就讓白月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臉色也黑了大半。
替這具身體摸骨看是否適合習武的同時,白月下意識便會想到了腦中的修煉秘籍、醫術、毒術以及靈力畫符的方法,然而讓她十分苦悶震驚的是再次遇到了一片空白的情況,試了幾次都是這樣。
也就是說,往日里她可以輕松運用的技能此時如同被蒙上了面紗,竟然連一個也想不起來!一骨碌站了起來,白月跑進盥洗室擰開水喉,捧了幾把水狠狠地潑在了臉上,冰涼的水讓她一個激靈。片刻后才抬起頭來,看著鏡子中眉眼之間掩飾不住焦躁的自己。
度假任務!
白月咬牙切齒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平息自己心底的細微不安。迫使自己接受現實,如今就算沒有那些技能又有什么辦法?她已經接手了這個任務,就沒辦法允許她中途放棄。
等平靜之后,白月在原主房間里四處轉悠起來,十分關注那些比如原主的日記、或是其他能夠得到有力信息的東西。找了半天之后,她耳邊聽得門把手突兀地被轉動了一下。
她進來時已經反鎖了房門,此時并未有人敲門便見門把手轉動起來,白月微微警惕地走近兩步、伸手就下意識想摁住房門,同時朝著外面問了一句:“是誰?”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摁住房門,房門就被推開了來。站在門后的正伸著手的白月來不及避讓,眼看著自己即將被房門撞到,立時身姿不穩地往后退去。
這時門縫里突兀地竄進來一道身影,飛快地站在了白月身后。任由白月因為慣性后退靠在了一個堅硬的懷抱里,而白月身后的人伸手得寸進尺地攬住了她的腰肢。
甫一靠上去時白月就覺得不對勁兒,站穩之后更是立即用力就想脫離了身后人的懷抱。然而她用的力氣有些大了,加之沒料想到身后的人更是輕易松了手。使得白月倉促之中往前沖了一大步,還來不及反應。立時眼前一黑,又被門口進來的另一個人伸手就抱進了懷里。
白月的臉色青白交加,頓時變得極為難看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如有不良反應,敬請退散。】
【這篇估計會寫的我肝痛。】
【憐愛女主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