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柔此時胸腔劇痛,耳中嗡鳴作響,哪里還聽得清白月在說些什么?發紅的眸子緊盯著居高臨下的薛白月,心中恨意早已燒得她整個人失了理智,怒火幾欲將她點燃。
先前和薛白月對上時,上官柔雖感覺對方修為要比自己高上一些。卻沒有像現在一樣,給她以深不可測的壓迫感,而且加之薛白月輕易地就抹除了她的儲物手鐲上印記的手段看來。可以斷定這段時間里,對方的修為又漲了一大截。在這樣的云鏡里驟然突破,除了得了某種逆天的機遇,還能是什么?可偏偏是這樣的薛白月,還要來搶奪她的東西。
上官柔唇瓣溢滿鮮血,卻強忍著沒有出聲。只0因她有種莫名的直覺,薛白月上次沒直接殺了她,這次自然也不會。否則哪里來得這么多廢話?她逼迫自己將心頭的無邊屈辱硬生生咽下,只要活著、只要出了云鏡……
垂下眸子,上官柔眼里的冷光一閃而過。
“放開她!”這邊上官柔隱忍地垂眸不語,那廂的尹洛寒卻有些忍耐不住了。勉力以劍支撐著自己直了身子,在元嬰期修士的威壓下微微發顫,臉色也變得愈加蒼白。卻還是一步步地往白月的方向走過來。每走一步,身上的氣勢也漸漸攀升。
劍修要比同階的修士強上一些,但想要越級挑戰,卻沒那么容易。
眼見著尹洛寒的靠近,白月挑了挑眉毫不留情地聚起威壓朝他壓了過去。尹洛寒身子一滯,面如金紙、立馬吐出一口血來。
“尹師兄,你怎么樣?”方才被白月推離戰局的霧霓裳見此,募地就驚叫了一聲。連忙朝尹洛寒跑了過來,只礙于元嬰期修士的威壓根本就靠近不得。她心頭慌張,下意識就朝白月道:“前輩,尹師兄無意冒犯您,請您原諒他的不敬!”
就算霧霓裳見著一向趾高氣揚的上官柔被這樣打擊,心底忍不住長舒了口氣。但也見不得尹洛寒因上官柔而得罪這位明顯修為要比他們高一些的女修,此時見著尹洛寒受傷,她就有些不忍心了。
白月本就沒打算在這個時候要了上官柔的命,搶走聚陽鼎的目的已經達到,她自然不會多做停留。只不過著狼狽趴伏在地的上官柔,她體內屬于原主的那份郁結不甘便消散了幾分,心中覺得十分暢快。
“走吧,小白。”她輕笑著喚了一聲小白,干脆利落地轉頭離開了。
云鏡開啟是有時間限制的,白月如今沒了千年靈木的限制,所作所為十分隨意。她一直跟在上官柔的身后,在對方眼見著就要獲取寶物、獲得傳承時出現,正大光明地搶走上官柔的東西。哪怕上官柔將她恨得咬牙切齒,在絕對的實力前卻什么也做不了。
等云鏡再要閉合時,上官柔一行人才一無所獲地出了云鏡。此時的上官柔哪有初進云鏡時的意氣風發?她的容貌不變,但周身那股自信恣意的氣質卻全然變成了明眼看得出來的頹然與深深的恨意。
上官柔出了云鏡后,并未在外界停留,而是急匆匆趕回了門派。他們門派這次出來的弟子,只有跟著上官柔的弟子全都折損在了云鏡。門派其他長老多有不滿,可上官柔的師尊一并將異議壓了下去。
知道薛白月如同時時刻刻盯著她,無孔不入地出現在她的周圍。哪怕心思再怎么沉定,上官柔也生出幾分焦躁不安來。她迫切地想要提升自己的修為,因此這次多年都沒有出過門派。
洞府中,上官柔眼睛緊閉,運氣全身靈力一次次沖擊著障礙,卻沒一次成功。她猛地睜開了眼睛,眼里閃過暴躁,拿起一旁的玉瓶將里面的丹藥全都服了下去。瞬間體內更多的靈力開始洶涌起來,她立即閉了眼再次嘗試沖破元嬰期。
然而甫一閉眼,她的神識中不自禁又出現了百年前云鏡中的一幕幕。
這些畫面紛雜閃現,變幻莫測。無一例外的,都是她被欺壓,被打倒在地的場景。上官柔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她竭力想要忽視這些畫面。然而卻無法忽略,這些所有的畫面最終都會形成的一張臉。
——薛白月!
上官柔倏爾睜開眼睛,眼珠微微泛紅。白色的冰霜以她為中心,向著四周蔓延而去,瞬息間便冰凍了整個洞府。下一刻輕微的咔擦聲響起,周圍的一切皆化為霜霧。冰晶飄散下來,站在中間的上官柔未被沾染分毫。
霜霧飄散過后,上官柔祭出飛行法器,一言不發地往外面飛去,整個人環繞著一種莫名的肅殺之意。這么多年來,薛白月幾乎成了她心中的魔障。薛白月一日不除,她的修仙之路恐怕就會止步在此。
如今,不是薛白月來向她尋仇,而是她非殺了對方不可!
就在上官柔消失的同時,已經碎成粉末的洞府前悄無聲息地站了個須發皆白的老人。老人皺眉看著上官柔消失的方向,嘆了口氣也跟了上去。
他這個徒弟以前還好,心思堅定、一心修仙,倒是個難得的修仙苗子。但自她從云鏡回來之后,整個人變化諸多。往常看不上眼的丹藥,現今卻大量服用。他規勸過幾次,對方明面上答應了。暗地里卻還是盲目地服用丹藥,過分急躁地想要提升修為。
也罷,讓他跟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毀掉了他徒弟的道心!
……
白月被上官柔找到時,看似正帶著小白四處游玩。實則是暗地里憑借著原主的記憶,將她該得的東西都收至囊中,其中自然就有原主前世所得的‘銷魂錐’。
見到上官柔時,白月略有驚訝。卻見對方一言不發就發動法寶,朝她攻了過來。
上官柔的修為比之上次已經增長了許多,但白月又不是完全沒有修煉,自然也不會止步不前。
兩股靈力在上空碰撞起來,冰霜與綠色的藤蔓四散騰飛。聚起凜冽的罡風,朝著周圍席卷而去。只是不多時,白月就將上官柔完全壓制住了。然而此時的上官柔卻不像以往那樣忍耐,而是有股拼著性命也要和白月同歸于盡的狠辣。
看到上官柔眼底埋藏的怨毒和憤恨,白月輕笑著將她制住了,靜靜地看著她掙扎。大概原主當時也是這樣的心情,或許心底比上官柔還要怨恨。畢竟她每次都是將要成功復仇,卻硬生生地被人打斷。這種半途而廢比從一開始就沒有復仇希望更讓人不甘心。
“你還記不記得薛家一家?”白月問了一句,上官柔掙扎得有些失了力氣、姿勢狼狽地跪爬在地。聞言冷笑了一聲,直直地看著白月道:“當然記得!畢竟他們一個個都死在我手里,那種臨死前妄圖求饒的姿態真是丑陋極了。”
她短促地笑了笑,咽下喉頭的鮮血:“我上官柔這輩子,唯一后悔的就是當初沒有親手挖出你的心肝!”
上官柔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信奉斬草除根的道理。只不過沒想到,這一世在一個小小的薛白月身上栽了跟頭,讓自己陷入了這樣兩難的境地。
“執迷不悟。”白月眸光轉冷,因為上官柔的話,心底屬于原主的情緒募地就激蕩起來。許是原主到底天分不錯,曾經又經歷過修仙一途的緣故。她的情緒起伏的波動有些大,白月也有些受了影響。憤怒使得她募地加重了威壓,朝著上官柔冷聲道:“我今天就要你為薛家所有人償……”
“哼!”白月話未說完,就聽得耳邊響起了一聲輕哼。這聲音聽起來并不大,卻詭異地直直鉆入了白月的腦海中,募地使得她神魂震蕩,胸口窒悶起來。
心底浮現出幾分不好的預感,白月連忙飛身后退幾步。就在她剛落了地朝著上官柔的方向看過去時,便見上官柔被一個老人給扶了起來。那老人分明就是白月初次瀕臨死亡時,醒來見到的老人。
也是當初掐斷了原主報仇希望的老人!
那老人扶起上官柔,連忙給她喂了藥物保命,又聚起靈力使得藥物催化開來。直到上官柔神色變得好了一些,那老人才朝白月看了過來,眉宇間全是濃濃的不悅。
“向我徒兒道歉,今日之事本尊便不予追究。”顧念著對方是薛家的后人,老者好言相勸一番。豈料對方不僅不為所動,嘴角還勾起嘲諷的笑容,老者便有些動怒了。
“不知天高地厚。”他又哼了一聲,一抬手就想給白月一個教訓。豈知他掐了手指念了訣,對方竟然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絲毫沒有反應。再一探過去時,老者發現千年靈木上的印記竟然被人給抹去了!他的眉頭立時就深深皺了起來。
白月見此忍不住諷刺地笑了起來:“你是想催動我體內的千年靈木?枉費你口口聲聲說想要償還薛家對你的恩情,倒不如說是借我的身體蘊養千年靈木罷了!”對方如果真的想要救原主,為何會一開始就在千年靈木上留下印記,使得靈木能夠輕易被他取走?
白月一邊說著,邊暗自調動周身的靈力,她現在的修為自然比不上這個老人。但是沒了千年靈木的壓制她倒也不怕什么,暗地里聚起自己的神識就往上官柔腦中刺去。
這樣的動作自然為老人所察覺,他皺眉阻攔,強大的神識讓白月驟然慘白了臉色。然而她的動作卻停也未停,手持銷魂錐朝著老人攻了過去。就在老人看著銷魂錐面色微變、出手阻攔的當口,下一擊神識已經刺進了上官柔的腦中!
上官柔頓時張口痛叫一聲,嘴里鼻間耳朵均沁出血水來。
不知是不是白月的錯覺,上官柔的神識本來就比一般人要強了一些。但在多次接觸中,白月感覺自己能夠抵擋上官柔的神識查探,神識似乎比上官柔還要強。這樣狠厲的一擊,幾乎能毀掉上官柔的神識!
“爾敢!”老者見狀,頓時憤怒異常!銷魂錐是難得的寶物、他自然看得出來,因此也分了幾分心思去阻攔對方攻過來的動作。然而沒想到,對方竟然不將他放在眼底,暗地里朝著他的徒弟出手。
上官柔如今的情況他一眼就能看的出來,這個模樣往后休想繼續修仙了!徒弟被毀以及被輕視的行為使得老者驟然羞惱起來,他聚起靈力朝著手持銷魂錐的白月就是一擊!
白月剛踏入修仙之門時,老者就已經達到了合體期。此時兩百多年已經過去,是個什么修為白月根本預測不到。伴隨著老者的一擊,毀天滅地的威力頓時全部朝著白月奔涌過來。她頓時聚起全身靈力,更是將銷魂錐擋在身前,只不過擋住了幾秒。銷魂錐就發出細碎的嗡鳴聲來,連帶著白月全身都細細地開始顫抖起來。
‘嗡’地一聲,銷魂錐光芒盡斂。白月胸口驟然刺痛,被劇烈的威壓壓得往后退去,喉頭更是止不住地涌上腥熱的液體。白月來這個世界已經遭受過諸多痛楚,但此刻還是有些支撐不住。腦子中被翻攪了一樣,神魂幾乎離體。
她飛速倒退的同時,老者手上又重新聚起靈力,顯然是想要就地處理掉她。
白月如今已經毀掉了上官柔,按照原主的要求奪了上官柔的寶物、機遇、就連尹洛寒也和其他的女人舉行了雙修典禮。雖然上官柔沒死。但往后再也不能修仙,對于一向驕傲的上官柔來說,作為普通人渾渾碌碌地活著、恐怕比死還要讓她難受。
且她在這個老者面前親手毀了上官柔,讓他痛失愛徒、也算是折了他的臉面。就算死在了這里,她的任務恐怕也完成得差不多了。
不過對于這個老者,白月也不想讓他輕松。她正待聚起全身靈力,咬唇拼死自爆也要拖老者下水時。驟然感覺到渾身的威壓一松,腰間一緊、被身后的人攔腰撈了過去。身后的人來得悄無聲息,急速后退中,只能看到絲絲銀發被風卷的飛至了她的眼前。
不知為何,白月微微愣了一愣,心底一絲不屬于她的艷羨情緒漸漸漫上心頭。
“還好么?”離銜帶著白月穩住了身子,垂頭問了一句。見白月微怔地看著她,以為她被嚇的狠了。頓時冷眼看向對面的老者,比老者還要強的威壓使得老者募地變了神色。老者正準備說些什么,卻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灰敗下來。而旁邊的上官柔早已趴在地面上,周身全是血霧彌漫,也不知是死是活。
“閣下是……”吃了悶虧,但老者不僅沒有惱怒,反而態度十分謹慎。仔細地打量著離銜,更是想從記憶中找到修仙界可是有這樣年輕、修為還在他之上的修士。可任憑他將如今修仙界修為在合體期往上的修士在腦中細數一邊,也沒能找出和眼前這人有關的訊息來。
這根本不可能!修仙界何時竟然再次出了個修為如此之高的修士?!
眼見著一頭銀發的青年男人根本不予理會他,只顧著懷里的薛白月。老者心底現出幾分難堪的同時也覺得有些棘手起來,他看了眼身旁氣息微弱的上官柔,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不論如何,薛小友今日都須給本尊一個說法。為何要追著本尊的弟子不放,如今更是毀了她,讓她往后不得再踏上修仙一途?”就算修為比不上年輕男人,老者到底還是修仙大派的長老,他氣勢不減地向白月質問道。
輕易就讓人在自己眼前毀了自己弟子,此事若沒有一個說法。以后傳揚出去,他還如何在修仙界立足?何況上官柔是他親自挑選的弟子,他十分看著這個天賦極高的弟子。若是不經此一遭,上官柔往后的修仙之途定然會順風順水,可成大道。
這樣的好苗子,如今竟然硬生生地被毀在了他的眼前!讓他怎么不怒氣橫生?!
恢復了意識的白月抬手推了離銜一把,卻被對方抱得更緊。她抬眸看了對方一眼,對上對方狹長的眸子。此時力竭的她也沒計較的力氣,便抿唇移開了目光。
在聽到老者的這段話時,她的心頭瞬時就像是被火燒了一般。白月忍耐不住,聲音冰冷地開口:“上官柔當初因為一個丫鬟,便要了我薛家三十多口人的性命,我現在不過是要她為薛家人償命!”
老者一驚、似是十分驚愕,對白月的話語更是不解:“修仙之人早已斬斷塵緣,你如今和他們毫無干系。何況不過是幾個下界之人,你又何必窮追不放?”
到底顧忌著離銜在場,老者的聲音強壓著震怒,但難掩他提到下界之人的那種輕視。在他看來,下界之人就和螻蟻差不多,竟然有人因為螻蟻要毀了他前途無量的徒兒?
白月聽此就皺眉轉過頭,不想再和老者說話。在原主的記憶里,原主連說出這些話的機會都沒有。可是就算說了又能怎樣?在這些所謂的修仙者的心目中,原主的仇恨根本不值得一提。甚至有些人認為這只是她為了找上官柔的麻煩,而隨意找的借口罷了。
“我們走吧。”白月伸手扯了扯離銜的衣服,既然這人主動送上門來為她保駕護航,她自然不會拒絕。原主方才浮現出的艷羨也是針對這點吧,上輩子原主獨身一人追殺上官柔幾百年。眼看著上官柔行事作風狠辣,卻有不少人跟在她的身邊真心維護她。而原主身邊,卻幾乎什么人都沒有,就算不想承認,原主對于這點應該也是羨慕的。
“……嗯。”離銜垂首看著搭在自己衣服上的手,柔軟無骨、白皙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沒什么重量卻讓他呼吸都亂了幾分。雖說不會放手,但怕白月還在生氣,他并不敢輕易出現在她眼前。只無聲息地跟在她和小白身后,看到兩者有危險了才暗地里幫一把。這么走走停停,幾乎過了百年。
百年間,倒對她的性子了解了幾分。手搭在他衣服上的動作或代表不了什么,卻也讓離銜眼中流光溢彩,無意識間姿容更加惑人。
就在離銜帶著白月準備離去時,身后的老者再次阻攔道:“薛……”
只不過話未說完,就被離銜揮袖打斷,離銜目光冷淡地看了老者一眼。眼見著對方滿頭大汗,身子都直不起來了才擁著白月離開。
離開前白月回首看了眼頹廢的老者,以及他旁邊躺倒在地的上官柔,心中再一次覺得十分舒坦。原主就是一再被上官柔這個師傅坑害,又因這個師傅實力強橫,根本無可奈何。現在倒是有了個更加強大的修士,來讓上官柔的師傅也嘗嘗被人碾壓的滋味。
事情基本上告一段落,但白月并沒有忘記上官柔那無孔不入的機緣,因此倒是隨時注意著對方的動向。在得知對方神識幾近被毀、卻還能陰差陽錯得了寶物繼續修煉時,白月只得感慨一句氣運強盛。
就算上官柔躲在門派不外出,白月也能帶著無人敢攔的離銜、正大光明地闖進了她所在的門派。
那邊強行被突破的護山陣法讓一眾弟子驚慌起來,四處奔走。這邊白月隨手阻攔了一個面色驚慌的弟子,微微施壓,他額頭便滲出冷汗來。抖著聲音道:“……前、前輩?”
“上官柔在哪里?”
“……她在上紫峰。”這弟子略微猶豫,便出手指了個方向。白月也沒打算難為這弟子,轉身就打算朝著上紫峰而去。剩下臉色蒼白的弟子看著兩人一獸稍微離去,這才擦了擦冷汗。暗地里抬手就拿出傳訊符,就想要通知其他人。
只是他的傳訊符剛拿出來,那廂銀色長發的男人似有所覺。微微回過頭來,露出令人屏息的半張側臉來。這弟子晃神一瞬,巨大的威懾力立時鋪天蓋地而來。手里的傳訊符瞬間化為灰燼,他雙膝一軟跪倒在地,胸口窒悶、口里噴出一口血來。等他回過神來,已不見了兩人身影。
解開上官柔洞府的禁制對于白月來說簡直輕而易舉,她緩步走去時。上官柔正端端正正地坐在石床上,維持打坐的姿勢。但從她眼里透出的恨意和死死捏著的拳頭看的出來,上官柔遠不如表面冷靜。
“好久不見。”白月閑適地看了眼上官柔:“觀你的面色,近來過得還算好?”
上官柔面色陰郁,和上次見面看起來更是蕭索了幾分。此時白月一開口,她的眸色變幻,抿唇就冷笑著道:“虛偽小人!”
她的神識受損嚴重,要不是機緣巧合在薛白月和那個銀發男人離開后。得了一味寶物,此時早已是死人一個。想到薛白月對她做的事情,她就恨不得生啖其肉!哪里還有心思和她廢話?!
“既如此,將你新得的寶物交出來。”白月又是一伸手,在云鏡中她每每便是用這種理所當然的姿態搶了上官柔的東西。此時一見她這樣,上官柔就幾欲嘔血。
“薛白月,何必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上官柔深吸一口氣,眼珠顫抖著,周身靈力混亂起來:“將自己擺在至高無上的位置,說是為了薛家一家人報仇。不如說是為滿足自己的私欲,找借口掠奪我的寶物,你這種人、比薛家那群枉顧性命的廢物還要令我感到惡心!”
“廢話那么多。”許是上次原主的憤恨基本發泄得差不多了,原主的情緒根本影響不了她幾分。白月渾身威壓之下,上官柔幾乎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她一伸手,掌心里便多了個東西。看著手心離毫無特色的黑色圓珠,余光中掃過上官柔滿是憤慨的眼神以及死死握著的拳頭。白月輕聲道:“聚靈珠?”
哪怕上官柔面上毫不在意,此時心里也是一冷。腦中嗡鳴作響,聚靈珠這種東西,薛白月怎么會知道?上官柔目光凜冽地瞪著白月,才從喉嚨里擠出一道滿是血腥嘶啞的聲音:“薛白月,你今日擅闖胥仙宗,胥仙宗多位長老定然不會輕易放任你離去!”
“這件事何須你多嘴,還是你以為……你師傅如今能護得了你?”拿了寶物,白月也不急著走,而是好整以暇地看著趴在地上滿頭大汗的上官柔。明明幾次垂死,卻偏生每次都有人相救,白月倒是有些理解原主那種無可奈何的不甘心了:“你師傅如今恐怕早就放棄你這個廢物了。”
“你閉嘴!”上官柔厲喝一聲,就喘著氣沉默了下來。多次以來的壓迫掠奪氣得她五臟俱焚,此時薛白月又幾乎奪走了她最后的修仙希望。想到師傅先前將她救回來時,哪怕沒有說出口,搖頭嘆氣時眼里卻帶著對她的失望和惋惜,那種一度咬牙忍耐的錐心之恨瞬時就充斥著上官柔的全身,讓她不由得紅了眼睛。
她有種本能的預感,穿越到了這個世界。憑借她的機緣與實力,本該順風順水活在眾人的仰望中。而不是此時帶著所有人質疑輕視的目光、茍延殘喘地像垃圾一樣地活著!
改變這一切的,就是眼前的——薛白月!薛白月毀了她的一切,與其讓她茍且地活著還不如去死。只是就算是死,她也不想讓薛白月得意!
上官柔募地抬起一雙通紅的眸子,緊緊盯著白月。語氣陰冷的滲人:“我要你賠命!”
幾乎就在她說話的當口,上官柔猛地費盡全身精血勉強地逃離白月的威壓。氣勢凌厲地朝白月撲了過來,看她全身靈力混亂、眼珠通紅的模樣,顯然是想自爆。
將上官柔逼到這個程度,白月倒是有些意想不到。不過她倒是早有戒備,神識聚起一擊狠狠地朝著上官柔腦海里刺去。
沖過來的半空中上官柔的身形一頓,悶哼一聲嘴角流出鮮血來。沖過來的姿勢卻是沒有改變,只嘴角勾出森冷的弧度。身后無數冰霜封鎖了整個洞口,身前驟然是上官柔撲過來的身影。
白月早就在上官柔撲過來時就飛速往后退去,被洞口處的冰雪稍阻。等她破開冰雪,上官柔周身的靈力已經形成混亂的漩渦,往四周迅速爆開。
“主人。”洞府外的小白眼見著這一幕,立即喊了一聲就展翅要往白月的方向飛過去。只是卻被身旁的離銜阻止了,小白立時不解地看向離銜。它先前本想跟著主人進去,卻被主人留在了外面。此時看著主人可能有危險想要前去,被前主人阻止,頓時焦急起來。
離銜卻并未多做解釋,只看著閃出洞口的兩人。上官柔幾乎突破元嬰,自爆時的威力自是不用多說。未靠近、也能感覺到那股洶涌著毀滅周遭一切的氣勢。
直到身前一道熟悉的影子閃過,離銜才伸手往虛空中一抓。跟著白月身后氣息混亂的上官柔,頓時被無形的鎖鏈定在了原地。她猩紅的眼珠子死死瞪著白月,癲狂地想要繼續飛過來。
離銜眸光微冷,五指緩緩合攏。此時不止是上官柔、就連先前她自爆時往四周溢散的靈力罡風就如同被包裹在了什么看不見的薄膜里,四處沖撞卻無法擴散開來。一碰之下轉而快速朝內壓縮、瞬間朝著中心的上官柔而去!
感受著鋪天蓋地的壓力,上官柔只來得及瞪大了眼睛!
↓(下面。)
作者有話要說:外面只能聽得‘噗’地一聲輕響,如同泡泡破碎的聲音。只是待離銜收回手時,那邊鋪天蓋地的血霧彌漫中,露出上官柔殘缺的身體來。她趴在鮮紅的地面上,周身的肌膚上全是鮮血。
“她還沒死。”離銜朝著白月解釋了一句,如同邀功一般。他知道白月十分在意這個人、因此本該輕易讓她死去,卻留了手削減了她自爆的部分威力。
“知道了。”白月點頭,眼見著離銜唇角勾起的弧度,也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上官柔做出這樣的舉動,顯然是被她逼到了絕路。白月目的既已達成、又做完了想要做的。便不再管躺在地上的上官柔,和離銜一起打算離去。
然而此時,一股濃重的壓力朝他們聚了過來。
上官柔的師傅率著一眾聽到了這邊動靜的長老,氣勢洶洶地趕了過來。一眼見到后面血色彌漫,躺在地上只有一口氣的上官柔。上官柔的師傅頓時氣得通紅了眼,手中祭出一件佛塵似的法寶。
“欺人太甚!我胥仙宗哪里是你等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先前忌憚著銀發男人的修為,他悶聲吃了虧。此時卻又被人直接打上門來,上官柔是他的弟子,就這樣被人在眼皮底下給傷得生死不知。他要是再不站出來,往后哪還有臉胥仙宗擔任太上長老一職?
說著佛塵般的法寶就被他操縱著往白月的方向而來。
白月還來不及做些什么身子就一輕,同時小白躍了起來十分默契地將她往遠處一帶。回過頭來時,離銜已經旋身擋在了那佛塵前。
其他人見此,紛紛朝著白月攻了過來。白月修為還算得上高,加之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老者那般境界。在小白的幫襯下,白月也能夠抵擋一時。
而此時讓原主希望破滅的、在她眼前如同不可跨越的高山一般的老者臉色漲得紫紅交替。就在離銜制住佛塵時,更是面色大變,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來。在離銜的動作下,佛塵上金色的光芒漸弱。老人面色也瞬間灰敗下去,往日里雪白的須發更是瞬間染上駁雜不堪的顏色。
離銜看也不看對面的老人,周身威壓頓漲,壓得白月周邊的人紛紛不堪重負地跪倒在地。這才看著小白將白月帶了過來,低頭看了她一眼:“他似乎曾在你的體內,下了禁制?”
白月略一點頭,千年靈木上的印記是離銜在兩人心魔幻境里感應到,并順手抹除的,上面屬于老者的氣息他自然能夠察覺得到。
“既如此,我也送你個小東西。”離銜轉頭看著老人,微微一笑,手中一塊白色的物體毫不停頓地朝著老人胸口沒入。
老者頓時又咳嗽起來,捂著胸口有些失色道:“這、這是什么?”
他想要聚起靈力,然而此時周身如同破了個口子,靈力絲毫聚集不起來。靈力就如□□士的性命,哪怕以他如今的歲數經歷過良多,心境也足夠冷硬,此時也不由得無比慌張了起來。老者又嘗試了好幾次,每每途徑胸口,體內的靈力便如同被什么東西完全吸走!聚不起一絲一毫!
老者跌坐在地,須發凌亂地一再嘗試。最后終于忍不住向著離銜求饒,聲音顫巍巍道:“尊上,我是在千年靈木上留了印記,可我卻從未有傷害薛小友的念頭。還望尊上手下留情,繞過老朽一次。”
就算是門派的太上長老又如何,沒了靈力修為他什么也不是!
“走吧。”看著這個老者不顧臉面,苦苦哀求的模樣,白月搖了搖頭。既然知道靈力修為對修士的重要性,老者曾經卻毫不猶豫地毀了原主的修為。到底是實力為尊,沒有實力連掌控生死的權利都沒有。老者高高在上慣了,現今跌落云端。曾經的一切都不再,往后也能嘗一嘗原主的痛苦。
上官柔惹來的麻煩,不僅牽連了她的師傅,讓她的師傅千年修為毀于一旦。還牽連了胥仙宗諸位長老,使得諸位長老或輕或重均有受傷。胥仙宗能在各修仙門派中占一席之地,無非是因為有個合體期的太上長老,此時太上長老修為被毀,連帶著胥仙宗的地位也下降許多。
這一切,都被算在了上官柔的頭上。雖得了離銜的吩咐不得要她的性命,但她如今恐怕比死好不了多少。只能拖著殘敗的身軀,承受著胥仙宗眾人、乃至她師傅的怒氣怨恨,看著白月的修為一升再升。
最后,死在了白月刻意引來的雷劫中。
“不該的……”上官柔死死盯著那道渡劫的身影,腦中混亂一片。走馬觀花地出現了另一個與她現在完全不同的人生片段。在那些片段里,她呼風喚雨、收了薛白月身邊的神獸,與尹洛寒在眾人的祝福下結為雙休道侶,一輩子活在別人的艷羨仰望中。
那才是她真正該有的人生!
“我的人生不該是這樣的……”上官柔眸光無神地喃喃道,而后又似在虛空中看到了什么似的,得意地笑了起來。
在雷劫貫穿全身的那一刻,上官柔痛楚中驟然睜大了眼睛,帶著‘她的人生不該是這樣的念頭’,不甘心地死在了雷劫中。】【么么噠,昨天有點兒小感冒。請假了,今天補齊這個故事。】【下個故事晚上更,會稍微晚一點兒。】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