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2 消失

他說過，那個夢境碎片戒指是做出來送給樂樂的，這個裝備是無法與現實同步的，只有可能在遊戲中送給樂樂。

李林爲什麼要撒如此明顯的謊？

張逸雖然疑惑，卻也不好再問下去，那樣恐怕要逼走李林。

他話鋒一轉，撇開這件事情：

“李林，我們準備在遊戲裡揭發棒槌他們的行徑，你願不願意做證人，”

“揭發？”李林楞了半晌，臉皮抽搐起來，“還是算了……他們人多勢衆……我們沒有證據……”

“有的，那次副本的情況我們記錄了。”張逸握著李林的肩膀道，“你如何被拯救的，我們都有錄製視頻，只要你本人站出來說一句，絕對可以讓他們人人喊打。”

“不……他們人多……我不敢……我不要……”李林又蜷起身體，將自己保護起來。

張逸再次皺眉。

這個人，懦弱得有些過分了。

自己沒有在第一時間揭發棒槌，並不是怕將來被打壓，而是怕沒有效果，被反將一軍，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輿論便是最好的武器，哪邊人多，在公共頻道佔統治地位，哪邊便可以扭曲事實。

可現在不同了，李林的例子活生生擺在眼前，正是曝光他們的最好時機。退一步說，李林個人幾乎被他們殺死過一次，這口氣怎麼可能就這麼嚥下去？

張逸清楚，這種時候彼得越緊，李林的自保意識就越強，他剛剛醒來，還很脆弱，應該再給他一些時間。

“你先好好休息吧，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可以在遊戲裡聯繫我，我叫joker。”

“謝謝你，周可。”李林點了點頭，終於放鬆了一些。

“……你們這些文盲啊！”張逸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再理會李林，起身走向，旁邊的牀位牀位。

這張牀上，躺著一個女孩子，相貌平平，臉上還有一些粉刺，呼吸起伏均勻，沒什麼奇怪的地方。

張逸嚥了口吐沫，整了整衣領，走到了最後一張牀的側面。

李四靜靜地躺在那裡，面色安然，頭髮掉得更厲害了，枕頭上都是一些脫髮，幾天的植物人生活讓他的面色黯淡下來，皮膚也愈加褶皺，收縮。

張逸看著他，抿了抿嘴：“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他感覺李四變得有些太快了，這才兩天，就好像過了十年一樣，按理說人在睡眠狀態的身體變化應該十分緩慢纔對。

他身手輕觸了一下李四的臉皮，感覺手感有些奇怪，這層皮好像變得很厚，很冷。

張逸心中驚疑，便又掀開李四的被子。

不知爲何，張逸感覺李四的身體也有些萎縮，手背的皮膚也褶皺起來，他畢竟天天會看到李四，兩天之內有這麼大的變化還是能察覺到的。原先的李四一米七左右，現在看來，至少比印象中矮了5－8釐米。

肌肉萎縮的話還可以解釋，但骨骼萎縮是一種衰老現象，不可能這麼快的發生。

嘭！

突然間，張逸聽到了身後的聲響。他倉惶回過頭去，發現病房的窗戶已經推開，李林一隻腿踏上窗臺。

“你幹什麼！！！”張逸想也不想衝了過去。

“謝謝你，周可……”李林淡然一笑，“有些事，我還是自己去解決吧。”

話罷，他縱身躍下。

“你瘋了麼！這裡是五樓！！”

待張逸奔到窗口，一切已經爲時已晚。

然而當他探出頭，準備尋找李林的時候，窗外卻是一切如故。

地上沒有李林的屍體，四周的樓面十分平坦，也沒有任何能夠藏匿的地方。

病房外的顏菲也聽到了響動，推門而入。

“怎麼了？”

張逸呆呆地站在窗前，陷入沉思——

“李林消失了。”

“怎麼可能！！”顏菲也奔過來望向窗外，隨後露出了同張逸一樣驚訝的表情，“他怎麼做到的？”

“也許是遊戲中的能力。”張逸望著雙手思索道，“就像我突然會使用砍刀一樣。”

顏菲沉思片刻，咬著嘴脣說道：“張逸，你快走吧，我會想辦法跟同事解釋，你別摻乎進來。”

“同感。”張逸最後又望了李四一眼，“但願是我的錯覺吧。”

就這樣，顏菲在這裡處理善後事宜，張逸則先來到醫院附近的一個咖啡廳，等待顏菲到來，兩人之間，還有一些關於遊戲的事情要說清楚。

坐在燈光昏暗的咖啡廳二樓，張逸頗有興致地戴上了夢境眼鏡，觀察著咖啡廳中各色的人們，有的呲牙咧嘴，有的風情萬種，卻幾乎沒有一個人的形象是平凡的，在這個眼睛裡，你再竭盡所能地掩飾或者裝逼，也終將暴露原型。

“先生您好，需要些什麼麼？”穿著圍裙的服務員送上了水單和微笑。

張逸轉頭望去，服務員在鏡框中的形象相當養眼，臉蛋俊俏，下巴尖尖，十分精緻白嫩，利落的短髮上還生出一對貓耳，上面附著著一層黑色的絨毛，讓人不禁想去撫摸一番。

這個樣子，算是張逸見過的比較有愛的了。

他心生好感，便問道：“你喜歡貓咪麼？”

“啊？”服務員對著沒頭沒腦的問題問呆了。

然而在張逸的視野中，卻是一隻低頭羞澀的黑貓，嬌俏萬分。

“真漂亮。”他沒忍住，一口道出了讚歎。

“這個……謝謝……”這一席話出口，就連現實中的服務員也羞澀了起來，“我特別喜歡小貓……您需要點什麼？我們這裡的摩卡很不錯。”

“哦，對了。”張逸尷尬答道，“一壺鐵觀音吧，不愛喝咖啡。”

“好的。”服務員揮筆記下，而後又偷偷瞥著張逸，“您是，薊京醫院的吧？”

“這你都知道？”張逸頗感意外。

“您來過幾次，和同事，我都記得，呵呵。”

夢境眼鏡的視野中，這隻小貓已經扭捏起來，張逸深以爲，這是一種發春的前兆。爲了印證自己的猜測，他又問道：“對了，你們幾點下班。”

話還未問完，那邊便小聲快速答道：“我可以請假……”

一時間，張逸大跌眼鏡，真的把眼睛跌了下來。

莫非是自己今天爲了見李四穿得太精神了？還是這位小姐被醫院工作的身份所矇蔽？不對，不考慮職業因素的話，自己還是很有魅力的……

無論如何，至少可以肯定，夢境眼鏡基本可以通過表情觀察出內心，可以說是另一種的讀心術了，不過想知道具體的事情，還是無法依賴眼鏡完成。

“一會兒再說吧。”張逸收起眼鏡，沖服務員投去了友善的笑容。

“好的。”服務員也羞羞地拿著單子逃走。

張逸摸著口袋中的眼鏡自嘲道：“泡妞利器啊，一眼就知道這妞能不能到手，秦銘如果有這個，當時就不用受罪了……”

此時，板磚手機的鈴聲再次響起。

來電者是“老雷”，張逸滿懷期待地接通電話，也許是網站方面的事情又有進展了。

“喂？怎麼樣？”

“周可……有些麻煩。”雷克薩的聲音顯得很驚疑。

“怎麼了？”

“那些截圖和視頻……打不開……都是亂碼……”

“什麼？”

“是真的……”雷克薩嚥了口吐沫，“剛開始我也不信，然後用各種解碼、轉碼軟件試驗，通通沒有效果，我把文件發給搞視頻流的朋友，他們也說文件編碼都是混亂的，沒有一點視頻特徵……”

“技術上能解釋這件事麼？”

“非要說的話，倒也可以……就是在遊戲進行的過程中，強制嵌入某種擾亂機制。”

“這樣，你試試用手機直接拍攝電腦屏幕，看能不能達到錄製目的。”

“我操，不愧是周可，這麼絕的方法都能想到！！”

“…………我都不好意思說你了。”

“你等著啊，別掛，我這就試！”

電話中傳來了各種擺弄的聲音，還有咔嚓的音效。

大約半分鐘後，雷克薩再次說話了——

“黑……黑的……我操……邪了……”

“什麼意思？”

“我用手機拍攝電腦……周圍場景都是好好的，只有屏幕處是黑的……”

“技術上可以解釋麼？”

“非要解釋的話……也可以，我的顯示器散發出某種干擾場，拒絕光信號採集……但我的顯示器怎麼可能這麼高級！！！”

張逸沉吸了一口氣：“算了，放棄這個念頭吧，你在論壇上把解救李林的事情發出，別透露他的姓名，讓大家去行屍走肉的時候都注意一些。”

“只能這樣了……”雷克薩遺憾道，“嗨……網站只能是純文字性質的了，可惜啊。對了，李林怎麼樣了，可以出來揭發那幫人渣了麼？”

“不太好……我正要與小女警商量這件事。”

“哦……”雷克薩猶豫了一下，問道，“這個……你們在哪裡，方不方便一起……”

張逸一愣，雷克薩這傢伙要邀約網友見面了！

一時間，他內心開始小鹿亂跳，這種刺激的事情可從來沒有遇到過。

“呸呸呸……”他打斷自己噁心的思緒，雷克薩好歹是那種絕對值得信任的人，便也不隱瞞，“我們在薊京醫院附近的咖啡館。”

“哦哦，很近，是叫沫沫咖啡吧？”

“你咋知道？”

“呵呵，我宿舍就在這邊，你們稍等，我馬上到！！”

“好吧，你要是到了，怎麼認出我們？”

“嘿嘿，我就直接喊‘周可’就行了。”

“等等……別這樣……”

嘟嘟嘟……

張逸放下電話，彷彿感覺到災難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