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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夜 斷雲(yú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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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插播新聞,十五分鐘之前在市中心發(fā)生了一場爆炸,死亡五人,二十七人受傷,還有七十人失蹤,關(guān)於爆炸的原因,目前警方正在調(diào)查之中。”

“最新消息,城郊昨天發(fā)生了一次小規(guī)模地震,原因不明。。。。。。。。。”

“我市最近三個月內(nèi)失蹤人口到達歷史高峰。。。。。。。。。。。。”

“據(jù)悉。。。。。。。”

“最新。。。。。。。”

老年夫妻房屋中的老式電視,不斷播出新聞,將熱播的電視打斷了一遍又一遍,本來只有四十分鐘的劇情,演了一個多小時還沒有完。

老頭站起身關(guān)上電視,回到陽臺上,半晌,回頭對老伴說道:“這個城市,越來越亂了。”

老太面色平和地點點頭,走到陽臺上,握住相伴一生的人的手:“無所謂了,反正我們也活不了多久了,要死就一起死吧。”

老頭動容地回握住她的手,用粗糙的指尖撫摸著老伴滿是皺紋和雀斑的手背:“是啊,和你至少有一輩子,夠了。”

陽光灑在兩人交握的雙手上,閃出金黃的光彩。

這一刻,是隻屬於他們的幸福。

****************

此刻的斷雲(yún)臺上,也有兩人交握著雙手,享受著此刻的幸福和滿足。

斷雲(yún)臺,臺如其名,隔斷了雲(yún)的高臺,可以想象,它該有多麼的高。

曾經(jīng),它是天帝女兒的住所,可是,機緣使然,成爲了決戰(zhàn)之所,當白色的石階染上鮮血的那一刻起,它,被天界拋棄了。

污穢的東西,是不爲天界所允許的。

“怎麼會被拋棄呢?它這麼的美。”坐在欄桿上的天晴朗俯視著雲(yún)下的整個城市,看向身邊的千年。

千年愛惜地扶穩(wěn)身邊女孩的身體,淺笑道:“我也不知道,大約是,天界太乾淨了,容不下鮮紅的東西吧。”

天晴朗回過頭去,看著斷雲(yún)臺地面和石階上的斑斑點點,是什麼樣的原因,讓這些鮮血經(jīng)歷千年依然鮮豔如新,每一滴,每一點,都像是新滴落的一樣。

不禁眼睛一酸,天晴朗幾乎落下淚來,從來到這裡的那天開始,她就被這個地方感動了,因爲這裡的殘破,也因爲這裡的美麗,更重要的是,因爲它和她的心的共鳴。

總覺得,這場景在夢中已出現(xiàn)多次,又總在午夜夢迴時忘記、逝去,深深的悲哀和絕望,切切的纏綿和悱惻。

“這個臺子一千年來都像這樣飄在空中嗎?”天晴朗伸出手去,觸摸身邊飛過的雲(yún)彩。

千年點點頭:“應該是這樣吧,這個臺子本來就是天女的住所,決戰(zhàn)之後,沒有人再接近這裡,自然就飄在空中了。”

“爲什麼?這裡這麼美麗,怎麼會沒有別人來呢?”天晴朗詫異地看著千年,可是斷雲(yún)臺殘破的風景告示著千年所說的真實性。

千年低頭沉思了一會:“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在這件事情上,師傅並沒有告訴我太多,我只知道,自從鬼王下了那個預言之後,法術(shù)界就禁止任何人再接近這裡,千年過去了,現(xiàn)在,除了靈山,甚少有人知道這裡的所在。”

“這樣啊。”天晴朗點點頭,撫摸著身下的欄桿,“那它不是很寂寞?”

“寂寞嗎?也許吧。”千年長嘆了一口氣,握緊天晴朗的手,“不過沒關(guān)係,現(xiàn)在,我們正在陪它呢。”

“是啊。”天晴朗輕輕一笑,轉(zhuǎn)過頭看著身旁的男子,“千年,你害怕嗎?”

千年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是的,我害怕,害怕不能和你相守更久,又害怕會和你陰陽兩隔,永不能見。”

“不用擔心。”天晴朗輕輕將頭靠在千年的肩上,“我不會讓這種事發(fā)生的,也許我不能選擇生,但,我至少能選擇死。”

“是嗎?”千年伸出另一隻手撫摸著她的臉,“我是不是很自私?明知道這種時候應該阻止你,但是,還是期盼著你能一直和我在一起。”

天晴朗搖搖頭:“不,因爲,如果你阻止我的話,我會非常非常恨你的。”

“是嗎?”千年笑道,“我也是,答應我,一直在一起,不管是生還是死,不要被那些無聊的規(guī)矩和責任所束縛。”

“我以生命和靈魂向你保證。”天晴朗伸出手,做了個發(fā)誓的手勢,淺笑著說。

她,本來就不是多高尚的人,如果死,也希望相愛的人能一直在一起,不要,因爲無聊的責任把他孤單地留在人世間,讓他一個人承受活著的悲傷和痛苦。

那種感覺,會很痛吧?就彷彿,前世,她曾經(jīng)做錯過,今生,絕對不要,再重複錯誤。

“我相信你。”

只需一句,無需多言。

緊扣雙手,看著天邊的雲(yún)捲雲(yún)舒,此刻,即是永恆。

****************

“情況如何?”寶座上的其延看著殿下的鬼衆(zhòng),高聲詢問著,聲音不若往日的輕鬆。

“回鬼王,我們在行進途中受到了靈山的劇烈抵抗,死傷慘重。”

“是嗎?看來那羣老道士也使出了全力啊。”其延撫起膝上的長髮,“傳我的命令,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戰(zhàn)到最後一兵一卒,都要給我完成四葉草的葉片。”

“是。”

四葉草再現(xiàn)的時候,一切都會回到以前,舞兒,你現(xiàn)在,應該在斷雲(yún)臺等我吧,要不了多久,我就會去接你了。

然後,我們會一直幸福下去,因爲,那是上天和你欠我的。

****************

深海宮中,藍髮藍眸的妖魅男子,依舊靠在踏上,靠水鏡觀察著一切,只不過,臉色不復以往的輕鬆。

“靈這個傢伙,這次鬧得還真是大啊。”敲著酒杯,海神看著杯中的漩渦。

沉默良久,一飲而盡,海神站起身來:“看來,終於到我出場的時候了。”

舞兒啊舞兒,看來,我前生真的是欠了你了,兩世都只能這麼看著你,如果有下一世,你會不會慷慨一點,分一些愛給我?

踏著波浪浮出海面,藍髮在空中飄揚,髮絲上的水珠在陽光和大海的映照下閃閃發(fā)光,顯現(xiàn)出絕世的風采。

看向海平面上的日光,海神微微瞇起藍眸,好美的日光啊,就像當年,她乘風而舞的景色,千年來,總是不能忘懷,對月孤酌時總是一遍又一遍的想起,當年的翩躚。

****************

斷雲(yún)臺上,平靜了千年,終於,在千年之後,一場新的紛爭展開了。

無數(shù)的生靈,懷著各自的目的,走向了那裡。

相信,一切,都會有合理的結(ji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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