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錦年沉默的看了她良久,女人蜷縮著身子,隱忍委屈的小聲啜泣。
他收回被她甩開的手,英俊的臉上恢復了一貫的優雅淡然:“你冷靜一下,我們下次再談。”
她聽見衣料摩挲的聲音。
見他真的要走,夏云也顧不得矜持,手在空中胡亂的揮舞,急切的喊他的名字。
慕錦年握住她的手,將她扶起來砦。
這次,夏云沒有拒絕,乖順的撐著他的手臂站起來,“是因為她嗎?”
那個叫喬默的女人鰥。
自從她出現后,就一切都變了,慕錦年從三天來次夏家,改成了一個星期來一次,有時候甚至半個月才來一次。
“與她無關。”
慕錦年眉心微蹙,淡漠的應了一句。
確實與喬默無關,他和夏云,本來就缺乏感情基礎,分開,是遲早的事。
夏云冷笑,情緒有些歇斯底里,“你和她是不可能的,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還是喬振南的女兒,你覺得爺爺和伯母會同意嗎?”
喬振南在他們這種真正的名門望族眼里,不過是個婚史錯亂的的暴發戶形象,雖然這些年洗白了不少,但慕家,是個有著根深蒂固封建思想的家族。
屋內瞬時變得死一般沉寂。
一直沉默的夏三爺也聽出了事情的苗頭,緊繃著下顎,臉色越發的陰沉難看,“錦年,男人在外面逢場作戲,難免的,但是妻子和情人不同,不算你和小云的婚約,慕、夏兩家也算是世交,伯父勸你一句,別為了些不相干的人,惹你爺爺生氣。”
慕老爺子這幾年身體大不如前,一直深居簡出。
慕錦年修長的指尖僵了下,深邃的眸子深諳冰冷,“伯父,我與小云的事與旁人無關,今天小云的情緒有些激動,我改日再來看她,合同我放在這里了,只要伯父同意,隨時都有效。”
出了夏家的別墅,慕錦年沉下臉,霧氣中,欣長的身子模糊朦朧,籠著厚重的寒氣。
坐進車里,慕錦年掏出一支煙點上,用力的吸了幾口。
“總裁,是回景江公館嗎?”
“回慕家。”
他提出解除婚約的事,應該不出十分鐘,就會傳回慕家。
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已經接近八點了!
……
喬默看了眼來電顯示上的名字,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喂。”
“在干嘛?”
慕錦年的聲線帶著冬日的料峭。
喬默聽見音響里傳出的鋼琴曲,知道他在車上,這幾天他心情不暢,蘇桃每天都加班到九點過,回來都恨不得畫個小人詛咒他。
“加班,米蘭國際珠寶大賽,johnny讓每位設計師都設計一款項鏈。”
其實,人選早已經內定是阿楠了。
這么做,不過是想堵悠悠之口。
知道她在忙,慕錦年的情緒好了些,慵懶的靠著椅背,“明天休假。”
“干嘛?”
喬默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慕錦年的俊臉瞬間就沉了,只聽語氣,都能想象出她臉上的戒備。
"我跟小云解除婚約了,"揉著眉心,似倦怠極了,狹長的眸子微微瞇起,"今晚要回趟慕家,喬默......"
沉吟了一下,"不準逃。"
霸道不容抗拒的語氣。
喬默還來不及回答,那頭已經掛斷了。
慕家的主宅在郊區,開車要半個小時。
黑色的雕花鐵藝大門緩緩打開,從大門到主屋,還有十分鐘的車程,花園的路燈是青銅色的,一路延伸到最里面的三層歐式復古小洋樓別墅!
道路兩邊是高大的法國梧桐,有一塊占地廣闊的高爾夫球場。
游泳池泛著粼粼的幽藍色光,投在別墅白色的外墻上!
聽到車子熄火的聲音,趕來開門的傭人老吳看到從車上下來的慕錦年,急忙從鞋柜里取出慕錦年的拖鞋放在她腳邊。
高興的朝里面喊了句:"老太爺、先生、夫人,少爺回來了?"
別墅里是古色古香的純中式裝修風格,花梨木雕的柜子上擺著早清時期官窯的青花瓷瓶。
暗色地毯,工藝繁復的雕花茶幾,墻壁上,掛著古今中外的世界名畫!
大部分,都是價值連城且極具收藏意義的文物。
老爺子拄著拐杖坐在沙發上,冷著一張臉,老爺子年輕時曾帶兵打過仗,即便上了年紀,氣勢不也減當年!
慕云峰和路顏坐在沙發的另一頭,路顏朝著他使了使眼色。
慕錦年朝沙發上的人九十度鞠躬,“爺爺,父親,母親。”
慕家的規矩,和長輩談話,必須先鞠躬,估計是受封建思想迫害,現在不流行跪,便改成了鞠躬。
還必須稱呼父親、母親,他小時候就因為學同學叫了一聲爸媽,被慕老爺子拿藤條打了一條長長的紅痕,整整腫了三天!
“剛才夏家打來電話,說你要和小云解除婚約,怎么回事?”
慕云峰壓著怒火,瞥了眼慕錦年。
自從慕錦年接掌慕森,他大部分時間都閑置在家,陪著路顏全世界旅游!
“不合適。”
簡單的一句話,瞬間點燃了慕老爺子忍了又忍的暴虐脾氣。
‘啪——’的一聲悶響。
慕老爺子將手中泡著熱茶的紫砂壺茶杯朝慕錦年丟過去,正好砸在額頭上,滾燙的茶水燙紅了他的臉,一道血跡順著額角蜿蜒而下。
慕老爺子一驚,拐杖放在大理石地板上敲的砰砰響,怒道:“你怎么不躲開?”
以慕錦年的敏銳,不可能會被砸的正著!
路顏急忙起身,拿著手帕替他拭臉上的血跡和茶水,心疼的朝著傭人喊:“林嫂,快叫醫生,少爺的臉傷了,這可千萬別留疤啊。”
慕錦年不在意的接過路顏手里的手帕,“只要能讓爺爺消氣,受點傷也是值得的,我又不是女人,留疤就留疤了。”
“說什么傻話呢,這好好的一張臉,豈不是要毀了,”剛說完,立刻自打了一下嘴巴:“呸呸呸,瞧我說的什么話。”
慕老爺子瞪了他一眼,眼里的厲色明顯消了,“你這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就是苦肉計。”
他擲茶杯的時候,慕錦年往后退了一步,避開了要害,又減緩了茶杯的撞擊力度。
“算了,解除了就解除了,正好,我那幾個老戰友的孫女,剛從國外留學回來,抽空見見。”
慕老爺子擺擺手,不甚在意。
他本來就不是很滿意夏家那個閨女,總覺得心機太重,活體捐贈眼角膜給路顏,這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慕錦年當晚留在慕家過夜,醫生替他處理了傷口,只是擦破了點皮,只要不碰水,過兩天就好了。
傭人送醫生出去了,慕云峰回了房間休息,慕錦年看著還杵在房間里的路顏:“母親,你不會是想留下來看著我換衣服吧。”
“你老實說,究竟是怎么回事?”路顏不客氣的坐在沙發上,“和小云,怎么突然就決定解除婚約?”
他隨意的聳了聳肩,“不合適。”
“你少拿這套來騙我,小云提的喬默是怎么回事?還是帶著孩子的單身母親?”
慕錦年幽暗的眸子掀起淡淡的波瀾,厭煩的皺了皺眉!
不過,她倒是聰明,只是跟母親提了提。
“小云這孩子當初雖然心性不純,但這么久的接觸,她是什么樣的性子,我也了解的一清二楚,錯過這么溫柔可人的女孩,你以后可別后悔。”
慕錦年笑了,雙手環胸,“父親說,您要是能識人認人了,母豬估計都開始學爬樹了。”
沒有爺爺在的時候,他和母親相處都很隨意。
路顏佯裝惱怒的瞪了他一眼:“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把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給我帶進家,別說你爺爺和你父親,我第一個就不答應!”
喬默加完班,已經快十點了,看了看手機,忍不住還是給慕錦年撥了個電話。
關于慕家的嚴厲家規,她有所耳聞!
她極力不去想,慕錦年和夏云取消婚約的事。
電話響了兩聲,被掛斷。
喬默收起手機,便沒有再打了。
慕錦年掛斷電話,頗為無奈的看著精神極好的路顏,“媽,你要是再不睡,爸又要來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