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

“老先生……”

聽到阮老頭的話，楊薇和江珊不由都哽咽地叫了出來，阮老頭卻不以爲意地笑了笑，他的笑容淡泊灑脫，隱隱帶著幾分仙氣，他突然莞爾一笑，手放在捲簾門上，說道：“看到外邊的情景，你們可不要太驚訝哦。”

“吱……”

隨著捲簾門被拉起，外邊的光線隨即灑了進來，外邊的街道居然燈火輝煌，兩邊都是點燃的燈籠，街道上人頭顫動，看情景有些像我們農村趕集，我們的那輛豐田陸巡停放在街道上是那樣的顯眼，但是那些人好像沒有看到這輛車似的，都從車中穿梭而過。

我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街道上的人穿著各異，年代不已，有的男人甚至還有辮子，而且街道上雖然衣服熱鬧非凡的模樣，但是卻完全沒有人氣，沒一個面孔臉上都是冰冷木然的，街道上這些人影居然都是鬼。

這纔是鬼市，這纔是阮老頭口中的鬼市，這裡果然有成千上萬的鬼，我不由頭皮發麻，這樣的情景，我們還怎麼回去。

楊薇和江珊也很快反應過來了，都不約而同地朝後面退了一步，臉色發白地看著我，看到這幅情景，我也是心裡沒底，根據無名功法的記載，鬼市的大小一般是根據陰氣和鬼氣的密集度而形成的，往往那種比較大的鬼市鬼迷眼的威力就越大，要是誤入其中，那麼魂魄就會被困在其中。

雖然隨著天亮鬼市便會消失，但是第二天早上誤會鬼市的人起來後，三魂七魄會有一大半遺留在鬼市之中，但是那個人卻沒法察覺到，後面鬼市中的魂魄便會召喚剩餘在人軀體裡邊的的魂魄，一旦魂魄全部離體，人自然就會死了，這就是民間傳聞的誤入鬼市被勾魂這個典故的緣由了。

雖然我腦中還有一些更加厲害的手段，還可以放大招，驅散這些鬼魂，但是我心裡卻真的沒底，之前念那個經文的時候就已經失控了，差點惹出大麻煩，我現在也不敢輕易嘗試了。

而且這條巷子感覺看不到盡頭，我也沒法確定到底有多少鬼，按照阮老頭所說，活了幾百年的鬼都有，那隻怕也有鬼將級別的，搞不好連鬼王級別可能都會有，那那裡敢繼續不知天高地厚地亂來。

我看著阮老頭，求助地問道：“前輩，是否可以收留我們在你這裡逗留一晚上啊，這外邊的情況，我是在是不知道如何應付，只怕我是開不出去了。”

阮老頭好像是誠心想看我的笑話，這個老人好像真的完全忘記剛纔發生的事，他輕笑道：“有件事，只怕你們還不清楚，我的店白天不開門的，只在晚上開門，所以你們現在應該明白，我是做什麼人的生意吧？”

我回頭看了楊薇和江珊一眼，不由苦笑，難怪這些紙人如此精美真實了，原來是賣給鬼的，隨即也明白了之前怎麼敲阮老頭的門他都不開門的原因，他是不做活人生意的，呃，不對，之前那個別我車的麪包車應該也是從他店裡離開的。

我看著街道上密密麻麻的鬼，心中不禁有些躊躇，哪怕我現在有至陽之氣和無名功法在身，但是我依然虛的慌，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在我心中出現過了。

阮老頭見我們沉默不語，又笑著說道：“我這店裡晚上是不能留生人的，你們要是留在店裡邊，明天白天就出不去了。”

這時江珊說道：“老先生，可是之前那輛麪包車是怎麼離開的，是否只要在你的店裡留一整天，等到明晚鬼市還沒有開的時候，我們就可以離開了呢？”

阮老頭讚賞地看了江珊一眼，笑道：“小姑娘還真是心思縝密，外邊的鬼市一般是午夜之後纔會開，三更天就會結束，你們想等五更天之後走是不可能的，那個時候陰陽交替，鬼門不穩，很容易出問題的，不過你說的倒是很有道理。哈哈，好了，不逗你們了，老頭子也是想著以後就要在深山老林中等死，所以纔想著多跟你們聊一會兒，哈哈，年輕真好啊，我和阿源當年也跟你們一樣年輕過?！?

我心中頓時一沉，難怪阮老頭情緒如此反常，原來是已經決定了跟我們分別後就離開，不過正當我想說話的時候，我發現有些不對勁，街道上走過的鬼，好像陡然發現我似的，木然冰冷的臉上閃爍著奇異的神情，眼神驟然變得陰冷起來。

阮老頭看到這幅景象，臉色頓時一變，忙從一邊拿起一個男性紙人，唸了一句口訣，便將紙人朝我身上一放，紙人好似融化了一般，瞬間消失在我的身上。

然後街道上那些異動的鬼好似突然失去了目標一樣，神色茫然地又朝店鋪裡邊看了看，便都收回了視線，剛纔凝聚在我身上的冰冷視線都消失了，街道又恢復了熱鬧但是鬼氣沉沉的模樣。

阮老頭擦掉額頭上的冷汗，對我歉意一笑，說道：“差點出了亂子，我都忘記了你身上是沒有丙丁納息符的，現在知道怎麼出去了吧？”

雖然剛纔那些鬼的視線沒有停留在楊薇和江珊身上，但是她們依然被嚇得不輕，楊薇一臉驚恐地說道：“前輩是說紙人？”

阮老頭讚賞地看了楊薇一眼，皺眉看著我，說道：“怎麼我發現你身邊的女娃都比你聰明呢？”

接下來阮老頭就解釋了一下，說誤入鬼市，除非是懂得道法的修真，否者一般人都回有魂魄困在其中，而根據人的火陰高低，留在鬼市中的魂魄也有多少之分，倘若大部分魂魄留在軀體裡邊，那麼只要在外邊招魂，就可以將留在鬼市中的魂魄給叫回去，反之，則說明那個人呢命不久矣。

因爲鬼市是鬼在聚陰地上建立起來的，鬼的性格一般都是乖張小氣的，所以生人進了鬼的領域，那些鬼一般都是不會放人走的，因爲在鬼市裡邊的鬼越多，鬼市就會變得越發的繁榮，所以裡邊的鬼就會想方設法多找一些鬼進來的。

而逃離鬼市還有一個方法就是用替身，替身有很多，有紙符，有桃符，還有人偶，而阮老頭的紙人也恰好可以當做替身來用的，阮老頭說，只要我們等下三人每人帶一個紙人，出鬼市的時候，將紙人丟棄在鬼市之內就可以出去了。

楊薇和江珊聽後，便都過去找紙人，看得我很是無語，不過她們卻說既然是找自己的替身，當然是要找比較漂亮的什麼的，而阮老頭也任由她們胡鬧。

想著阮老頭剛纔的話，我便有心陪他多聊幾句，就問到了布包裡邊的東西，見我主動提起這個，阮老頭很是激動，他跟我說布包裡邊的東西是一把短劍，一把邪劍，很兇，已經有了靈性。

聽阮老頭說盒子裡邊的東西居然是一把兇劍，我頓時有些心熱，想到前幾天我爸從屠夫哪裡買了一把殺豬刀就已經可以辟邪了驅鬼了，那麼阮老頭口中的邪劍又會是怎樣呢？

我心中頓時一陣僥倖，我剛纔矯情，差點跟這把劍失之交臂了，我可還記得上次在翰林學府翠竹軒裡邊，錢重臨揹著一把劍而白素則揹著一把刀的，所以江湖中的真正修者應該都是配有武器的，不過鹿靈犀好像沒有見到她又用兵器，想到這裡，我都恨不得現在拆開布包看一下。

阮老頭見我一副心急難忍的樣子，很是欣慰，叮囑我好好用它，不要埋沒了這把神兵利器，還說這把兵器落在他手中算是埋沒了，他在這做鬼市之中一待就是幾十年，當年也是雄心萬丈想要去江湖上闖蕩一番的，可以到頭來卻碌碌無爲一生，而且執著了幾十年的事到頭來也是一場虛妄。

說到這裡，阮老頭應該是有些感懷，眼睛不由有些溼熱，他又叮囑我，說既然走上了修道的路，就要有一顆修者的心，不可以再以俗世的心來左右自己的爲人處世了，大丈夫當坦坦蕩蕩，無愧於一生，他就是最好的例子，就是太過優柔寡斷，道心不穩，這才落得這般下場。

聽著阮老頭的話，我不禁眼睛發酸，我也不知道這個才認識一會兒的老頭爲何對我如此推心置腹，教導我這麼多人生道理，想到他時日不多，我就感到心裡喘不過氣。

這時楊薇她們也都挑好了紙人，楊薇選的是一個小女孩模樣的紙人，看起來嬌俏可愛，而江珊則選的是一個大家閨秀模樣的紙人，我詫異地看著她們，不知道這種選擇是不是她們的內心投影。

阮老頭停住話頭，又施法將紙人紛紛放進楊薇和江珊的身體裡邊，然後便告訴我們怎麼將紙人從身體裡邊丟出來，他是紙人都是不開眼的，只要我們閉上眼睛，紙人自然就會從身上脫落，然後丟棄在鬼市內就可以了。

然後阮老頭便面含微笑地看著我，讓我們離開，但是我發現自己卻怎麼都挪不開腳步，面對一個即將去世的老人，我發現我做不到就這樣離開，雖然我也不知道我能爲他做什麼。

我不動，楊薇和江珊自然也沒有往外走，阮老頭看到我的神情自然知道我在想什麼，他眼神驟然一冷，聲音冰冷地說道：“看來我剛纔跟你說的那些話都是白說了，我突然有些後悔跟你說這些了，原來你是如此的蠢笨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