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師父,我屋裡那玩意怎麼辦?”老馬擔心地問道。
沈瘋子笑了:“放心吧,只要我們這邊完了事,你屋裡的東西也就不會存在了,它自己就會消失掉的。”老馬“哦”了一聲,滿臉的狐疑,他看了我一眼,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馬哥,放心吧,我師父說的一定不會錯。”
大概走了一個多小時,我們來到老馬踢到屍骨的地方,除了我們手電照到之處,到處都是漆黑一團。別看老馬人高馬大的,此刻他卻有些膽怯地挨緊了我:“小兄弟,我怎麼感覺這兒陰森森的?”
我示意他別說話,拾骨搜魂,那也得先拾到骨來說,如果那老頭的陰魂沒有被我們毀盡,此時此刻在這個鬼地方他會比剛纔在老馬家更加厲害!
沈瘋子卻若無其事:“沒事,放寬心了,有我在他翻不了什麼風浪!”
他問老馬是在什麼地方踢到那頭骨的,老馬一臉的沮喪,他說白天他還能夠找得到方向,可是這大晚上的他根本就打不了三四。
沈瘋子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從身上掏出一個小酒瓶,二兩裝的二窩頭,擰開蓋子喝了一口,沈瘋子沒有別的什麼愛好,就是好這一口,喝了點酒話就多了起來,不過他說的話我們都搭不上腔,那思維跳躍可不是蓋的,前言不搭後語,我已經習慣了,當他是在自娛自樂。
“好象就是這兒了!”老馬指著前面黑洞洞的地方,沈瘋子收起了酒瓶子,瞇著眼睛看了一眼:“你確定是這兒?”老馬又四下裡看了看,不太肯定地點了點頭。
“二子,你上前去看看。”沈瘋子這是和我說,我拿著手電往前走,只覺得陰風陣陣,耳邊還夾雜著怪異的笑聲。這地方果然有古怪,不過這兒原本就是一片墳場,雖然遷了不少,但免不了剩下些孤魂野鬼,要說這地方不邪性那是笑話。
我並不害怕,幹上這行就不能怕這些髒東西,再說現在還有沈瘋子在我就更加不怕了。
沈瘋子和潘爺都是厲害的主,比起我這半吊子根本就能同日而語。
手電在地上照了半天,哪裡看到什麼頭骨,骨頭渣都沒見到一塊,我正準備回過頭和沈瘋子說,扭過頭去,沈瘋子不見了,老馬也不見了。
“沈叔,沈叔,老馬!”我叫了幾聲,沒有迴應。
我的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按理說根本不應該發生這樣的事情的,沈瘋子是什麼人,跟著他竟然還會出現這樣的怪事那本身就是件怪事!我站在那兒,腦子裡飛快地轉動著,我知道一定是有人在搗鬼,當然也可能本來就是鬼在搗鬼。
一道白影從我的面前飛過,我瞇起了眼睛,那白影好眼熟,文玲?不,不可能,它此刻應該是跟著桑吉大師在潘爺的家裡,一定不是她!又接著飛過一道灰影,再是粉色的,紅色的!
我冷笑了一下,看來這兒還真有些邪門,我沒有想要離開,我得呆在這兒,我只要呆在原地,沈瘋子一定能夠找到我,我或是到處亂跑沈瘋子找不到的話我的處境就更危險了。
其實我並不是沒有本事,只是剛纔和老頭子那一戰把我弄得沒了信心。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雙手祭出兩道火符,懸在半空當做明燈,至少一刻鐘內那對火球不會熄滅,我想沈瘋子看到這兩個火球就會知道我在這兒。至於那些鬼魅之影我才懶得管它們,只要它們不主動攻擊我,我也不會主動出擊。
“二子,你還有臉來見我!”一個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我嚇了一跳,馬上就想到了一個人,白福,福伯!只見黑暗中走出來的不是福伯是誰?福伯一雙渾濁的眼睛望著我,臉上充滿了憤怒:“你答應我的事情爲什麼不兌現?爲什麼?”
我的嘴動了動:“福,福伯,對不起,我盡力了,是白祿他自己不願意……”
“你別和我解釋,爲了你,我犧牲了自己,我就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保住我那苦命的兄弟,可是你呢?你是怎麼做的!”福伯慢慢地向我走來。
我看到他的身上黑乎乎的,還有一些焦臭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
我的心裡空蕩蕩的,很難受:“福伯,你爲我而死,可是我卻沒能夠爲你做點什麼,對不起,福伯,是我對不起你!”
福伯冷笑了一聲:“一句對不起就完了?我就白死了?我要讓你陪我的命來你願意嗎?”我沒有說話,福伯哼的一聲:“你不願意了吧?你就是自私,膽小,懦弱的貨兒!”
“不,我不是,如果你真想讓我賠你一條命,大不了我就把這條命還給你,你來拿去吧!”我閉上了眼睛。
我感覺到福伯離我越來越近,那股焦糊味中還帶著淡淡的血腥之氣。
正是那淡淡的血腥之氣勾起了我的好奇,我一下了睜開了眼睛,卻看到一個穿著大紅衣裙,只有一半腦袋,滿臉是血的長髮女鬼正呲著牙伸頭挨近我。
我下意識就一掌推了出去,直直拍在了她的胸口,左手一個金剛指印指向她的眉心。
我的心裡很是氣憤,什麼玩意,竟然裝成福伯來誆我。偏偏我還竟然差點著了她的道兒,真是晦氣。
“找死!”雙手輪番轟出手印,那女鬼卻躲閃開去,陰陽怪氣地笑了起來。
“沒想到你醒得這麼快!”那女鬼後退了幾步,一下子變了模樣,變成了沈瘋子的樣子:“二子,沒嚇著你吧?”我淡淡地說:“少給我裝神弄鬼了,你到底是誰?”
沈瘋子不見了,只看到一個拄著柺杖的老太婆:“你希望我是誰我就是誰,總之,你是你心裡埋藏著的那份恐懼,那份愧疚,這就夠了。”
我瞇著眼睛:“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那個女人,那個陰陽師!”我這話才說完她果真變成了那女人的樣子,她那雙怨毒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我:“你竟然還記得我?哈哈哈哈,知道我爲什麼要在這兒嗎?”
我搖了搖頭,她說道:“因爲我怕你就這樣死了,你不能就這樣死了,我說過,你的命是我的,只有我能夠要你的命,不過還不是時候,不錯,不錯,三番五次的你都能夠逢兇化吉,化險爲夷,說明你這半條命還有用處,好好給我留著吧,要不了多久,我們之間就能夠做一個了斷了,那個時候,哼……”
說罷她一下子消失了,遠處傳來了沈瘋子的聲音:“二子,二子,你還在嗎?”
我應了一聲,我確信這真是沈瘋子的聲音,果然沒多久就看到沈瘋子和老馬跑了過來。
“沈叔,你跑哪去了?”我埋怨道,沈瘋子皺著眉頭:“見到一個故人就追去了,你沒事吧?”
老馬也關切地望著我,我點了點頭:“我沒事,沈叔,你說的故人到底是什麼人?”我知道我見到的那個婦人只是那陰陽師的離魂,我心想沈瘋子說的故人會不會就是那個陰陽師,因爲聽那陰陽師那語氣,她就是衝著我來的,所謂的了斷,會不會就是過幾天我要經歷的那個劫難。
我感覺到那女人真心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就連福伯也都死在了她的手上。
沈瘋子看了我一眼:“你是不是也見到她了?”這下我能夠肯定了,我說道:“那女人和我到底有什麼仇,她爲什麼一直咬著我不放,而且她明明好幾次可以殺了我的,爲什麼不下手,她殺了福伯,可卻不殺我,爲什麼?”
沈瘋子嘆了口氣:“這事兒說來話長,得從你四歲的時候說起,你知道嗎?原本你並不是這樣的命相,其實你根本就不是天生的五弊三缺,也不是天生的半條命,如果你真是天生如此,於修行一道也不會這樣沒天份了。你四歲之前是個正常的人,只是那晚你偶然踢滅了一盞續命燈,於是那人便遷怒於你,將你的半條命奪去,禁制在了她那原本有可能還魂的兒子的身上。”
續命燈?這在我們這一行來說可是高科技,是最尖端的法術,逆天改命!說白了就是欺天,讓已經死的人再活過來。沈瘋子說這本事厲害,就算他和潘爺加在一起也做不到。
那續命燈要守七七四十九天,可就在最後一天的時候卻被半夜爬起來遊蕩的我給踢翻了!我那一腳讓人家四十九天的努力功虧一簣,光是時間的問題倒也算了,偏偏這法術只能施用一次,所以那施法者一怒之下就遷怒於我,想拿我的命填了她孩子的命,我的父親自然不會答應,和那夫婦鬥了起來。
我還真沒想到,我父親竟然也是修行的人,沈瘋子嘆了口氣:“你父親叫賴茅,是我師兄,也是聞名天下的相士,江湖上稱他賴布衣!你母親是生你的時候難產死的。”
我激動地問道:“那我父親呢,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沈瘋子搖了搖頭:“不知道,那晚你父親和那夫婦二人鬥得十分激烈,唉,你父親一人就把那夫婦倆給壓制住了,最後逼得夫婦倆一個使出了離魂,一個使出了血裂,兩個人變成了四個人,功力也成倍的增長,你父親最後終於落了下風,不過他卻把那男人和男人血裂出來的分身打下了斷魂崖,他自己也被那女人一掌拍了下去。”
“我和老潘趕到的時候那女人受了傷,可我們二人聯手都沒制住她,反倒讓她把你的魂魄奪去一半,不過她也不敢戀戰,扔下你和她那剛死的嬰屍跑了,你的另外半條命就在那嬰屍身上,可惜我和老潘,甚至兩位那兩位上師都不能把它索回,沒辦法,我們只能夠把那嬰屍困住,希望有一天能夠把那半條命替你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