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巖漿,便是地心毒火,在毒火劇烈的高溫之下,地底巖石之中的諸多礦質被融化。而這些融化了的礦物質參雜毒火其中,非但沒有讓毒火的溫度有所降低,反而更上一層樓,連真正的仙人落入其中都有殞命的危險!
說時遲那時快,虞青梧先以三昧真火逼退修為高出他太多的司空飛仙,而后哈哈大笑間縱身躍入毒火之中,濺起了漫天火花。等司空飛仙回過神時,哪里還有他的身影?
繞過三昧真火的司空飛仙飛身至虞青梧跳下地心毒火的位置,放眼望了望那火紅的液體,沉聲道:“以為有了流云仙衣就能在地心毒火中安然無恙?真是榆木腦袋,就你那點微末修為焉能激發(fā)仙衣的真正威能?”
雖然知道虞青梧身上的流云仙衣并不能完全抵御地心毒火的傷害,換句話說落入毒火中的虞青梧必死無疑,可他并沒有就此離去,反而盤腿就地坐下,元神之力在這片地域來回游蕩,一旦虞青梧抗不住毒火的高溫而沖出來時,那他將在第一時間出手將其制住!
再說虞青梧,跳入巖漿之際,他身上的流云仙衣便亮起一道淡淡的瑩華,抵御了地心毒火絕大多數(shù)的高溫,剩余的熱能作用在虞青梧身上,已與凡火無異。
他金剛不壞之體早已練到了第二層,又豈會受凡火之侵害?只是作用到他身上的熱能并非一層不變,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溫度越來越高。地心毒火畢竟太可怕了,流云仙衣號稱是仙衣,可也經(jīng)不住長時間在地火之中熬煉,時間一久,怕是也要被融化,等到那個時候,再被融化的就輪到他虞青梧了。
對于這一點,實際上虞青梧之前也有預料,之所以明知流云仙衣無法完全抵御地心毒火的侵害而毅然決然的躍入巖漿之中,他也是無可奈何。司空飛仙實在太強了,連中了自己全力一擊都只是九牛一毛般!
打,打不過;跑,對方有那神秘的鞋子同樣在速度上完勝自己……
偏偏前不久將黑影派去兗州監(jiān)察兗州一切事宜,在這個時候,虞青梧實在是想不到除了跳進巖漿中這條路外,還有什么第二條路。跳入巖漿中或許會死,可就算死了,司空飛仙不也得不到自己的元神和流云仙衣嗎?
此時身處濃稠的巖漿之中,他不由得捋起了思緒。首先,司空飛仙會出現(xiàn)在自己去往鈞天的途中,這絕非偶然,十有八九司空飛仙已經(jīng)和成湯湊到了一塊。這次他來堵自己,一方面是為了救成湯,另一方面是為了自己的元神。
司空飛仙既然會來堵自己,那小紅呢?小紅一直在鈞臺看守著成湯,沒有自己的命令就算是夏履癸親至它也不會放成湯走,兗州之人想要救走成湯,就必須還有個人牽制小紅,那牽制小紅之人又是誰?
他倒不是對牽制小紅之人的身份感興趣,而是擔心小紅,若那人也如司空飛仙這般強大的話,怕是小紅也會有危險。少年時便與小紅朝夕相處,直到如今這般長時間,他早已將小紅當成最重要的人之一,即使此時身處巨大的危機當中,他依舊擔心著小紅的安危。
除了這一點之外,最讓他費解的就是司空飛仙了。在入魔中被司空飛仙吸扯元神的時候,他隱約間聽到司空飛仙說只要融合了自己的元神,便能得到誰留存下來的東西……
自己的元神還跟什么人有關?若非知道司空飛仙一定不會告訴他的話,他一定會找司空飛仙問個明白。短短幾年的時間,他遇到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先是在斟鄩城外遇到一大一小兩個神秘人,模棱兩可的說了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現(xiàn)在又是司空飛仙,這只讓他覺得或許自己身上還留存著太多的秘密是別人知道而自己不知道的。
細思無果,虞青梧搖頭甩去腦海中的種種疑團而‘打量’起這別樣不同的世界。由于巖漿之中滿是礦物質液體,故此根本就不可能用眼睛看,唯有用元神之力去感應。
道道紅流絢爛奪目,而越往下的巖漿顏色便越趨于白色,白色巖漿的溫度將更高!拋開危險不論,這地心毒火確實艷麗炫目,惹人感嘆。
他雖然不曾將元神之力透出巖漿,但想也想得到司空飛仙一定在外面守著。既然不能出去,他便唯有一直待在里面,直到司空飛仙確定自己死后離去。只是再美的景,看慣了也會膩,閑來無事的他便劃動濃稠的巖漿向著底下劃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傳說中的火靈毒花。
火靈毒花畢竟只是傳說之物,并沒有誰真正得到過,所以他也沒抱什么希望,只當是熟悉一下自己的墓地了。
底下是溫度更高的白色巖漿,當虞青梧一進入白色巖漿當中時,饒是有流云仙衣護體,他也被熱得滿頭大汗,時間一久,即使流云仙衣燒不壞,他也會先脫水而被蒸成干尸而死。
只是來都來了,死亡似乎已成定局,早死晚死都是一個死,他也不顧這些,徑直往下游去。十丈、二十丈、五十丈……一炷香的時間,他已經(jīng)深入地底巖漿上百丈,而元神之力依舊不曾發(fā)現(xiàn)有哪怕半點不一樣的地方,換句話說:如預料的那般這里根本沒有什么火靈毒花。
“咦?”
正想繼續(xù)下潛的虞青梧輕咦一聲,元神之力沒有發(fā)現(xiàn)火靈毒花,卻是在這地底數(shù)百丈的巖漿之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能有十多丈寬的洞,由于它正好處于紅白兩色巖漿的交界處,故此內中巖漿也處于兩色之間。
地底巖漿之中居然還有這么一個不大也不小的洞,這倒是讓他有些好奇,當即向著洞口游去。
這洞壁平整光滑,看起來像是人為,但也不排除是巖漿侵蝕而成的,入洞之后他便一直沿著洞向里游去,同時元神之力也始終緊密的關注著四周,防止自己遺漏什么。漸漸的他開始察覺到,這并非是什么洞,完全就是一條隧道啊,或許這條隧道就聯(lián)通著別處,只要自己一直往前游,保不準能離開東山區(qū)域而逃離司空飛仙的追擊!
想到這一點,他不由得興奮起來,加快速度向前游去。一直在隧道中游了能有小半個時辰,卻依舊不曾到頭,因為地心毒火的緣故,元神之力也不如在外面那般可以輻射數(shù)十里,只能覆蓋方圓百丈,可在元神之力的覆蓋范圍內,也不曾‘看’到盡頭。
從進入這地底巖漿之中,算起來也有半個時辰了,流云仙衣所綻之光越來越暗,這也就意味著要不了多久流云仙衣也將被地心毒火融化。偏偏此時他又身處這一眼望不到頭的隧道之中,若是往回走的話,還沒出隧道流云仙衣就會融化,屆時他將死路一條。
“拼了!大不了一死!”
片刻后虞青梧便下定決心繼續(xù)向前游去,往回游幾乎是必死之局,可繼續(xù)往前,或許下一刻前方就是出口!當然,也有可能永遠都沒有出口,或者前面并非出口而是封閉的……
時間緩緩溜走,流云仙衣上的仙光也越來越弱,作用在虞青梧身上的溫度也越來越高。他的肉身因為幾近入魔的緣故,已經(jīng)再一次的被侵蝕,可以說已經(jīng)臨近壽終正寢的地步,再加上身處地心毒火之中,劇烈的高溫也在侵蝕了他虛弱的身體,開始他還能一口氣游個幾丈,慢慢的一口氣只能游一丈、八尺、五尺……
終于,元神之力察覺到了前方異樣,他靜心去察,本激動的心瞬間涼了起來:前面是盡頭,這條隧道根本就不通!
死亡愈加逼近,他心中滿是嘲弄。枉自己一向自命不凡,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到頭來卻被一個司空飛仙給逼得自尋死路的跳進巖漿中以圖保命。百年枯坐神殿,本以為重新出世時能運籌帷幄、左右天下,可結果呢?
虞家五十年的榮譽、五百年的悲戚,他只道憑自己的蓋世之才可以逆轉乾坤,奈何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胸中報復還未盡展之際,卻載在了一個一直都沒放在眼里的人,悲呼哀哉。
“哈哈哈哈!”
立于隧道的盡頭,他仰首哈哈大笑起來,笑自己的年少輕狂,笑自己的不知所謂,笑自己的愚昧無知……將死之際的他發(fā)出最后一聲狂笑,不免運起了一身渾厚的法力,浩浩蕩蕩的法力混入笑聲之中,在平時有開山裂地之威,可在這濃稠的巖漿之中,卻只是蕩起一陣陣微漾而已。
嗤嗤……
驀然間,被虞青梧笑聲震蕩的巖漿層層涌起,沖刷著那洞壁,竟然使得洞壁掉下了一層又一層的石屑。不曾發(fā)覺的虞青梧依舊大笑著,要向天地發(fā)出自己最后的嘯聲。
他笑得越急,洞壁上的石屑便掉得越快,不消片刻功夫,那洞壁居然轟隆一聲垮塌下來,垮塌的那一瞬間,一道別樣鮮紅火亮的赤光一閃即逝,正是這道赤光晃過虞青梧的眼前,將他從滿心悲涼之中喚醒。